渭南文壇 | 李紅艷：白水蘋果紅了

白水蘋果紅了

?作者 李紅艷

我的家鄉在白水縣，那是中外聞名的蘋果之鄉。這里的蘋果，咬一口脆甜多汁，酸甜在舌尖繞著圈，是刻在每個白水人心里的味道。可今年，蘋果紅了，卻裹著一層化不開的雨霧。

金秋十月，本是摘果的好時候，雨卻淅淅瀝瀝下了快半月。雨絲把枝頭沉甸甸的蘋果壓得更低，也把果農的心壓得揪緊。蘋果是白水果農的命根子，從春天踮腳疏花，夏天彎腰套袋，到秋天看著青果慢慢染成胭脂紅，一年的心思全撲在樹上。往年這時，村口滿是“果園王”、三輪車的突突聲，果園里摘果袋的沙沙聲能飄出半里地。可今年，雨水多得讓人進不去園子。為了抓住有利時機，有的農戶披著雨衣、穿著雨靴，冒雨在果樹間深一腳淺一腳地勞作，只為了蘋果能多賣些錢。

我家的果園也沒逃過這場雨。果子上色差，有的蘋果已經被雨水泡得有了“水裂紋”，遲遲不能摘，父親前幾天整宿整宿睡不著，他蹲在屋檐下，聽著雨水敲打著屋檐，語氣發顫：“你看這果子，色度就可以，這雨下得，也不知道幾時能摘回來。”

為了搶收，父親早早就找了相熟的叔嬸，說好按天算工錢。農戶們趁著雨后難得的間隙，連軸轉地忙起來。大家穿上雨靴、戴上手套、拿上剪子、提上筐子、挎上兜子，開始采摘，從晨光熹微摘到暮色四合，直到天黑透了才收工往家走。“戴緊手套，剪子離果柄近點，別傷了蘋果。”母親反復囑咐。王嬸踩著梯子往上爬，雨靴在梯階上蹭出泥印，一手扶枝，一手剪果，“咔嚓”一聲就放進布兜，動作利索得很。“丫頭你摘下面的，高處讓李叔來，雨靴滑，小心摔。”她笑著喊，我應著，蹲下身摘果，雨靴陷在泥里。

園里一下子熱鬧起來，卻沒了往年的悠閑。李叔扛著梯子在樹間走，雨靴踩得泥水花四濺，哪里有高果就往哪挪；王嬸摘果時總多瞅一眼，有磕碰的就放進小筐，說留著自家吃；父親和大哥要么在樹下接住果子裝筐，要么扛著筐往車上運，雨靴在泥路上踏出一串深印。只聽得見剪子響、筐子碰撞聲，還有“果園王”一趟趟運蘋果的滴滴聲。

傍晚回到家，院子里擺滿了蘋果筐。雨還下著，我們就蹲在屋檐下，把蘋果一個個從筐里拿出來，放進堆里，腰酸背痛卻不敢停。蘋果慢慢堆高，最后竟湊出了幾萬斤的“果山”，看著心里踏實多了。

夜里，雨還在淅淅瀝瀝下，我躺在床上，心里滿是白天果園的印記。蘋果紅了，本該是浸著甜的豐收喜悅，卻因這場連綿雨添了不少波折。農戶們雖有抱怨，卻不敢怠慢，搶抓時機，只為留住這一年的辛苦收成。

今年的蘋果，或許比往年多了點雨的味道，可那味道里，藏著果農的堅韌，藏著鄉親們的互助，更藏著家鄉的暖。就像那雨靴踩過的泥路，雖難走，卻一步步通向了希望。

【作者簡介】李紅艷，陜煤蒲白礦業公司實業公司職工，渭南作協會員，喜歡寫作。曾在《西岳》等刊物發表作品。《渭南文壇》特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