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老方丈的神奇布袋

（一）

咱們今天講個有意思的老方丈故事。

這老和尚可了不得，破衣爛衫走天下，腰上就掛個干癟布袋，可人家偏說自己是"天下第一富"！您說稀奇不稀奇？

話說這老方丈生得慈眉善目，白胡子能當圍脖使，一身袈裟補丁摞補丁，遠看活像個移動的碎布攤子。

最扎眼的是腰間那個灰布袋子，癟得跟餓了三天的肚皮似的，風一吹都能飄起來。

"老師傅，您這布袋空蕩蕩的，肯定是啥也沒裝吧，走南闖北不得餓死？"運河邊賣炊餅的王二麻子忍不住問道。

老方丈摸摸胡子，笑得眼睛瞇成縫："施主有所不知，貧僧這布袋里什么都有，乃是天下第一寶貝哩！"

周圍人聽了都樂，這老和尚怕不是餓昏了頭說胡話？

正笑著呢，忽聽運河里"撲通"一聲——不好！有個小媳婦抱著娃娃，扶著婆婆過橋，一個浪頭打來，三人齊齊落水！

"救命啊！"岸上頓時亂作一團。

那湍急的水流里，三人眼看就要被卷走。

說時遲那時快，老方丈不慌不忙把手伸進那干癟布袋，竟掏出一根三丈長的竹竿！

您沒聽錯，就是三丈長！

那竹竿在他手里跟活物似的，"嗖"地伸到河心，小媳婦一把抓住，連拖帶拽把三人救上了岸。

"神了！"王二麻子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布袋看著還沒我錢袋大，咋能裝下這么長的竹竿？"

老方丈只是笑，把竹竿往布袋里一塞——怪事！那長竹竿竟像面條似的縮進去不見了！

眾人揉揉眼睛，再看他腰間，還是那個干癟布袋，仿佛剛才都是幻覺。

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老方丈成了城里的大紅人。

有人說是神仙下凡，有人說是障眼法，更有人動了歪心思——這寶貝要是弄到手，豈不是發大財？

（二）

且說城東有家"富貴茶樓"，老板姓錢，生得肥頭大耳，活像過年供桌上的豬頭。

這錢老板仗著姐夫在衙門當差，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這日茶樓前圍著一群人，只見個白發老漢伏在一具女尸上哭得撕心裂肺："我苦命的閨女啊！被這畜生糟蹋了還害了性命，一尸兩命??！"

原來老漢女兒在茶樓幫工，被錢老板玷污懷了身孕，羞憤之下投了井。

錢老板非但不認賬，還叫來四個彪形大漢要趕人。

"老不死的，再嚎喪就把你閨女丟護城河喂王八！"錢老板叉著腰，唾沫星子噴出三尺遠。

正鬧得不可開交，忽聽人群里有人喊："老方丈來了！"

您猜怎么著？那錢老板臉色"唰"地白了，活像見了貓的老鼠。

可轉念一想，自己人多勢眾，怕個窮和尚作甚？

"來得正好！讓這老禿驢評評理！"錢老板強裝鎮定，一揮手又招出八個打手，把老方丈團團圍住。

老漢"撲通"跪在老方丈跟前："大師救命啊！"

誰知老方丈跟木頭樁子似的站著不動，連布袋都沒摸一下。

錢老板見狀得意極了："看見沒？神仙也怕惡人！"轉身又去揪老漢衣領。

就在這節骨眼上，忽聽街角傳來"呼啦啦"一陣響——好家伙！不知從哪兒涌來百十個乞丐，黑壓壓一片像蝗蟲過境，直奔茶樓而去！

錢老板的打手都在外面，里面就剩幾個伙計，哪攔得住這群餓紅眼的叫花子？

只見乞丐們沖進茶樓，見啥吃啥：桌上的點心連盤子端走，茶壺對嘴吹，廚房里的燒雞剛出鍋就被搶得只剩骨頭。有個瘦得像竹竿的乞丐更絕，直接把蒸籠扛起來就跑！

錢老板急得直跳腳："反了反了！快報官！"

可奇怪的是，衙役們今天腿腳特別不利索，等他們慢悠悠晃來時，乞丐們早拍著肚皮溜了，留下滿屋狼藉。

錢老板清點損失，發現連灶臺上的鐵鍋都被順走了三只！

人群中有眼尖的看見，老方丈在乞丐沖進去前，似乎從布袋里撒了把什么東西。

再一瞧，地上有些亮晶晶的碎屑——竟是糖霜！難怪乞丐們跟聞著腥味的貓似的撲過來。

"高！實在是高！"賣炊餅的王二麻子豎起大拇指，"這招叫'調虎離山'！"

老方丈這才慢悠悠走到老漢跟前，從布袋里掏出個破草席，輕輕蓋在女尸身上："阿彌陀佛，施主節哀。"

說也奇怪，那草席剛蓋上，女尸青紫的臉色竟漸漸紅潤起來，仿佛睡著一般。

老漢感激涕零，連連磕頭。

老方丈扶起他，轉頭對目瞪口呆的錢老板說："施主，舉頭三尺有神明啊。"

錢老板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褲襠卻漸漸濕了一片——嚇尿了！

從此老方丈名聲大噪，走到哪兒都有人跟著求幫忙。

您猜他怎么著？有時候痛快幫忙，有時候卻裝聾作啞。

有次李寡婦求他變袋米，老方丈搖頭："米缸底下還有三升陳米，施主先吃著。"

李寡婦回家一翻，果然有米！原來是她自己忘了。

漸漸地大家明白了，老方丈常說的一句話："布袋只渡有緣人。"

啥意思？就是說啊，太蠢的幫不了，太懶的救不得！您要是一心等天上掉餡餅，那這布袋在您眼里永遠都是空的！

（三）

那天在城隍廟前，賣糖人的張老頭突發急病，疼得在地上打滾。

老方丈路過，慢悠悠從布袋里掏出個烏漆嘛黑的藥丸。

張老頭媳婦嫌臟不肯讓吃，老方丈也不惱，只說："這'伸腿瞪眼丸'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旁邊賣膏藥的李瘸子跳出來："騙人的！我這有上等靈芝丸，一兩銀子一顆！"

正說著，張老頭"咯"一聲抽過去了。

他媳婦這才慌了神，趕緊把黑藥丸塞老頭嘴里。

您猜怎么著？不到半袋煙工夫，張老頭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抹抹嘴說："餓得慌，想吃肉包子！"

李瘸子臉都綠了，他那靈芝丸可是花大價錢從江湖騙子手里買的！

老方丈拍拍他肩膀："施主，貪心不足蛇吞象啊。"

說著從布袋里掏出個小瓷瓶："真想要靈藥，這個送你。"

李瘸子打開一聞——好家伙，這不是他家祖傳金瘡藥的味兒嗎？原來他爹死后配方失傳，沒想到在老和尚這兒！

這消息傳到城西趙員外耳朵里，可把他饞壞了。

這趙員外外號"鐵算盤"，平日里放印子錢，?？痈F苦人。他眼珠一轉，帶著八個家丁就去找老方丈。

"大師啊！"趙員外假惺惺作揖，"我愿出千兩黃金買您這布袋，您看..."

老方丈正在給小孩們分糖豆，那布袋里一把接一把往外掏，看得趙員外直咽口水。

"施主，"老方丈笑瞇瞇地說，"這布袋認主，您要它沒用。"

趙員外哪肯死心？趁老方丈轉身，突然撲上去就搶！

只聽"刺啦"一聲，布袋沒搶到，倒把老方丈的破袈裟扯下大半截。

您猜怎么著？老和尚里頭還穿著七八件破袈裟，跟剝洋蔥似的！

圍觀群眾笑岔了氣，趙員外惱羞成怒："給我硬搶！"

家丁們剛要動手，老方丈突然把布袋口朝下一抖——"嘩啦啦"掉出滿地銅錢。

街邊要飯的、賣苦力的、走街串巷的貨郎全撲過來撿錢，把趙員外他們擠得東倒西歪。

等回過神來，老方丈早沒影了。

趙員外回家越想越氣，想起城里有個外號"無影手"的小偷，便花重金請他出手。

這夜三更，"無影手"摸到老方丈借宿的土地廟。

月光下，那布袋就掛在神像手上。

"無影手"心里暗笑："什么神仙寶貝，還不是要落我手里？"

他輕手輕腳去摘布袋，突然那布袋口"嗖"地張開，像張血盆大口把他整個胳膊吞了進去！

"無影手"嚇得魂飛魄散，使勁往外拔，卻越陷越深。最后整個人"哧溜"一聲被吸了進去！

"無影手"在布袋里睜眼一看，差點嚇尿褲子——這哪是布袋？分明是個無邊無際的混沌世界！四周飄著無數東西：有他小時候偷鄰居家的梨，有他騙老乞丐的銅板，還有去年他順手牽羊的那只老母雞...

突然，那些東西全活了過來！梨核砸他腦袋，銅板變成馬蜂蜇他，老母雞撲棱著翅膀啄他眼睛。

"報應??！"

"無影手"抱頭鼠竄，腳下一空，掉進個沸騰的油鍋！

"阿彌陀佛。"老方丈的聲音從天而降，"施主，這油鍋是你幫趙員外坑害百姓時燒熱的。"

"無影手"哭爹喊娘求饒，突然眼前一亮，發現自己躺在土地廟門口，渾身冷汗濕透。那布袋還好端端掛在神像手上，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第二天全城轟動，"無影手"當眾自首，把趙員外雇他偷寶的事抖落個干凈。

趙員外羞憤交加，當天就收拾細軟跑了——聽說半路遇上劫匪，被搶得只剩條褲衩。

老方丈要離開那天，全城百姓來送行。

王二麻子紅著眼眶問："大師，您這布袋到底啥來頭？"

老方丈哈哈大笑，把布袋往天上一拋——那布袋在空中展開，竟化作一片祥云！

云中傳來他的聲音："心生萬法生，心滅萬法滅。布袋本無物，何處惹塵埃？"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寶貝不是布袋，而是老和尚那顆慈悲心??！

從此城里多了個習俗：誰家做了虧心事，總會夢見個破布袋追著跑。

所以現在咱們這兒的人常說："做人別太過，當心布袋和尚來找你嘮嗑！"

（四）

城里有個姓賈的富商，外號"賈扒皮"，家財萬貫卻吝嗇刻薄，專想著從平民身上榨取血汗，就連路過他身邊的一條狗都會被他榨干。

他聽說老方丈的布袋能變出無數寶貝，頓時眼珠子滴溜溜轉："要是把這布袋弄到手，豈不是連皇帝老兒的國庫都比不上我？"

于是，他特意辦了一桌全葷宴席——紅燒肘子、清蒸鯉魚、醬燒肥鵝……滿桌油膩膩的肉菜，連素菜都拿豬油炒。

街坊們看了直搖頭："這不明擺著侮辱出家人嗎？老方丈哪會來？"

誰知，老方丈竟笑瞇瞇地點頭："好，好，施主誠心相邀，貧僧一定去。"

到了宴請那天，賈扒皮早早候在府上，左等右等不見人影。

正惱火時，家丁送來一封信，說是老方丈寫的：

"施主誠心，貧僧感動，奈何今日有緣人相邀，已在三十里外‘迎仙坡’設素齋相待。若施主真有心，不妨親自來迎。"

賈扒皮氣得直跺腳："這老禿驢，耍我呢？"

可轉念一想，萬一老方丈是在考驗他呢？

為了寶貝，忍了！

于是他帶著幾個家丁，騎著高頭大馬，急匆匆往"迎仙坡"趕。

可到了地方，荒山野嶺，連個鬼影都沒有！正罵罵咧咧時，突然頭頂"嘩啦"一聲——

一窩野猴子蹲在樹上，沖他撒尿！

"哎喲！臭死了！"賈扒皮被淋得滿頭滿臉，衣服濕透，渾身騷臭。家丁們想笑不敢笑，憋得臉通紅。

賈扒皮狼狽回家，剛進門，廚子就慌慌張張跑來："老爺！怪事??！咱們備的宴席……全、全不見了！"

"什么？！"賈扒皮沖進廳堂一看，果然——桌上空空如也，連盤子都沒了！可門窗緊閉，根本沒人進來過！

"見鬼了！"賈扒皮氣得跳腳，可更邪門的還在后頭。

到了晚上，他照例要喝滋補燕窩，剛端起碗，正要入口，突然——碗空了！

"混賬！誰偷喝了？"他大罵仆人。

仆人戰戰兢兢又端來一碗，結果剛遞到他手里，又空了！

一連三碗，全是如此！賈扒皮冷汗直冒："莫不是撞邪了？"

從此以后，他再也吃不到一口好飯——山珍海味擺在眼前，剛要動筷子，食物就憑空消失！餓得他眼冒金星，卻只能啃干饅頭充饑。

原來，那些消失的食物，全都從老方丈的布袋里一點點變出來，分給了街上的乞丐、窮苦人家。

有個餓了三天的老乞丐，突然從破碗里吃到了熱騰騰的紅燒肉，感動得直掉淚："老天開眼??！"

賈扒皮府上的廚子偷偷告訴別人："老爺那些燕窩，其實都從碗底漏進布袋里了！我親眼看見，碗底有個小洞，可一眨眼又沒了！"

街坊們聽了哈哈大笑："活該！誰讓他為富不仁，連出家人都不放過？"

賈扒皮又氣又怕，再也不敢打老方丈的主意，甚至連葷腥都不敢碰了——因為只要他一動歪心思，家里的飯菜就會莫名其妙消失！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拍手稱快。

從此，城里那些為富不仁的財主們，再也不敢輕易欺負窮人了——誰知道哪天，自己的金山銀山，會不會也"漏"進老方丈的布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