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老巷的百年酒館,總裹著層化不開的醇香。每到亥時入夜,酒窖深處會傳出細碎的咕嘟聲,像酒液在壇中輕漾,又似靈物在暗處啜飲。老輩傳下的說法里,這是 “滄州酒怪” 醒靈的征兆 —— 凡窖藏過百年陳酒、曾滋養過釀酒老坊的酒館,若酒壇底沉著未散的酒魂,便會凝出酒靈,身形隱在酒香里,只憑酒氣與微光留下蹤跡。更古的傳聞提過,酒怪本是陳酒吸納天地靈氣所化,專司守護酒坊不遭糟踐、陳酒不致變味,故酒窖深處總藏著幾分溫熱的靈氣,酒壇口凝結的酒珠,便是它未散的酒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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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未散時去酒窖外,常能撞見蹊蹺:某壇陳酒的壇口突然泛出琥珀光澤,指尖輕觸酒珠,能覺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湊近細聞,還帶著酒糟混著陳香的醇厚;若遇連綿雨夜,酒窖上空會繞著淡金霧氣,霧里裹著細微的酒香,像靈物在暗中吐納,次日再看,霧罩過的酒壇,竟無半點滲漏痕跡,壇旁還擺著只從未見過的舊酒盞,盞沿凝著泛光的酒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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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怪最善隱匿,混在酒窖的醇香里難辨蹤跡,卻有兩處藏不住的破綻。暑季時若見酒窖的陳酒久暑不酸,酒液上還飄著薄薄酒霧,便是酒靈護著陳酒;若有貪酒之徒靠近酒窖,周遭會突然飄出濃郁的酒香,逼得人不自覺駐足;而整理酒壇時若不慎碰倒酒壇,地面會悄悄滲出幾滴陳酒,像在警示酒壇方位,待轉身再看,酒壇已立回原位,連散落的酒漬都圍著酒壇鋪成圈,像場無聲的守護。曾有酒客路過酒館,見夜色中的酒窖泛著淡金微光,鼻尖縈繞著醉人的陳香,此后每逢雨夜,那片酒窖總凝著薄紗樣的霧氣,酒客只道 “窖里有酒靈護著”,直到某場暴雨,有人見淡金霧氣從酒窖飄出,繞著酒館轉了三圈,此后酒館的陳酒,再未出現過變味之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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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時輪轉里,藏著它更細的蹤跡。重陽前后,若酒壇口的酒珠突然泛出微光,便是 “酒靈借酒醒壇”;冬至后,若某壇陳酒遲遲不結冰,酒液上還凝著薄紗樣的金霧,那是在留存酒魂待春釀。沒人見過酒怪的真容,只知形如淡霧,遇陳酒則顯形,遇風則化氣;若沾到愛酒之人衣襟,便會留下淡淡酒香。滄州古村的釀酒老坊曾有傳聞,坊內酒壇旁浮著團金影,走過的地方會留下酒漬痕跡,影散后,壇旁會多出半盞陳酒,像在標記酒魂,又像在饋贈佳釀。荒年之際,常有饑民路過酒館,門前會莫名擺著幾壇新酒,酒壇上留著淡淡的霧痕,湊近細聞,還帶著酒糟與陳香的混合氣息 —— 這酒怪護坊饋人的蹤跡,散在酒香與霧氣間,成了中國志怪里,一段帶著滄州酒香氣的神秘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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