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與時間》是德國哲學家馬丁·海德格爾的代表作,是20世紀哲學領域的里程碑式著作。
海德格爾在本書指出,隨著科學技術的持續快速進步,人與世界的關系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文化功利化使人類失去超越性追求,工作成為生存手段,而非意義創造或自我實現的途徑。人際關系逐漸變得功利化、人際關系也日漸疏離,個體陷入孤獨與焦慮。人類的精神逐漸失去依托,變得荒蕪,轉而依賴消費主義等填補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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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爾提醒人們,不要把世界視為冰冷的“客觀對象”,而是要通過對勞動和交往等實踐賦予其積極的意義,重構自己與世界的關系。
一、應對現代人核心困境的智慧:用具的自在性
人們與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用具、人們與工作之間也并不是一個冰冷的關系,而是一個緊密合作的關系。
用具的‘自在’在于其應手性。海德格爾顛覆性地提出,用具的自在性并非現成存在的客觀性,而是通過人們應手使用而顯現的本真狀態。
海德格爾指出,當用具處于應手狀態時,例如,當人們熟練使用用具時(例如,用錘子釘釘子、或用筷子吃美食),注意力并不在 “錘子” 、“筷子“ 本身,而在 “釘釘子”、”吃東西”這些具體活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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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使用者并非一個分離的“主體”在審視一個“客體”,主體與客體的界限消融在使用活動中,人與用具共同構成一個意義關聯的整體,即因緣整體性。
這種精神內核,為破解現代人的核心困境,例如技術異化、意義碎片化、存在焦慮、主客分裂等,提供了深刻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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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從 “被工具控制” 回歸 “與工具共生”,對抗 “技術異化”
現代人的一大困境是 “工具理性膨脹”:技術本是服務于人的用具,卻逐漸異化為控制人的力量(如手機成癮、算法支配認知)。
海德格爾的用具 “自在性”啟示人們: 要將技術工具視為 “因緣整體” 的一部分,而非孤立的 “對象” 或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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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手機本應是溝通、學習和工作的 “應手工具”,但當人們被算法綁架,反復刷手機以填補空虛時,手機已從 “應手狀態” 淪為 “在手狀態”(被對象化、被依賴的客體)。
此時,人們需重新意識到:工具的價值在于它如何嵌入 “人的生活實踐”(如用手機學習、聯結情感、工作),而非成為支配注意力的 “異己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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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超越主客二元對抗,消除精神內耗
在現代社會中,人們常陷于“自我與世界”的對抗中,將知識視為征服對象、將工作任務視為負擔、將他人視為競爭者,導致焦慮與疏離。海德格爾稱此狀態為“沉淪。
海德格爾的理念啟示人們:在“應手狀態” 中,此時,用具的功能性完全融入活動,用具成為身體的自然延伸,人們無需刻意 “審視自己在做什么,而是自然進入“得心應手”的、物我兩忘的狀態。
例如,如熟練騎車時,無需盯著手腳,身體自會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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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種 “不被自我審視綁架” 的狀態,正是對存在焦慮的消解。人們若能在工作、生活中減少 “刻意評價自己” 的分別心(如 “我能做得夠好嗎”、能取得好的結果嗎),而是專注于事情本身(如 “專注寫方案” 而非 “擔心方案是否被認可”),便會進入更本真的存在狀態。
這不但將有效提升人們的工作效率、創作力、激情和滿足感,同時也有助于減少行動過程中的焦慮、煩躁或得失心過重。
同時,海德格爾強調用具的“自在”依賴于整體語境(如錘子指向釘子、木架、房屋)。這類似人際關系的“個體價值在“共在”網絡中生成。“
人們若能將客戶、合作伙伴視為平等的、有主體性的“自己”,而非可利用或對抗的“他者”時,這將會減少防御和評判,增加共情,更能傾聽和理解對方立場、吸取他人觀點和經驗,提升溝通效率,實現多方共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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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從 “功利化碎片” 回歸 “整體因緣”,重構 “意義感
人們時常感到 “意義缺失”,根源在于將世界切割為孤立的 “功利對象”(如工作僅是為了謀生,關系是為了利用),割裂了與世界的 “整體因緣關聯”。
海德格爾的理念 揭示了世界是 “因緣整體性”,錘子的意義不在其價格,而在它與釘子、木板、“蓋房子、滿足社會需求” 這一整體目的的關聯。、
人們若能意識到工作的意義不僅是養家糊口,更是培養自己能力、為自己的履歷增添光彩、自我精神修煉、滿足客戶和社會需求的關聯。便會從 “功利碎片” 中看到 “整體因緣” 的意義。
當人們回歸 “與世界渾然一體的參與”,意義便會自然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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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用具的自在性與禪宗的 “能所雙亡”存在深刻的相通
海德格爾的 “用具的自在性” 理念與禪宗的 “能所雙亡” 看似分屬東西方思想傳統,卻在消解二元對立、回歸本然一體的核心意涵上存在著深刻的相通:
1、兩者都是對“主客二元對立”的超越,前者消解了 “人(主體)與用具(客體)” 的對立,后者消解了 “能知(主體)與所知(客體)” 的對立,最終指向一種 “無分別” 的渾然狀態;
海德格爾的 “用具自在性”并非指用具作為孤立 “物” 的存在,而是指它在 “應手狀態”時擺脫了主體對客體的對象化審視。
例如,演員沉浸于角色,道具(用具)成為表演的自然延伸。書法家全然專注寫字時,筆“抽身而去”,人專注于書寫內容而非筆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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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宗的 “能所雙亡”的“能” 是指能感知、能行動的主體(如 “我” 的意識),“所” 指被感知、被作用的客體(如外部事物)。“雙亡” 不是指兩者的消失,而是指主體對 “能” 與 “所” 的執著分別被破除,進入 “能所不二” 的境界。
例如,百丈懷海禪師所說的 “運水搬柴,無非妙道”,便是在日常勞作中,“運水者”(能)與 “水”(所)、“搬柴者”(能)與 “柴”(所)的界限消融,勞作本身成為渾然一體的的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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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兩者都認為,在純熟、忘我的行動中,存在/真理得以本真地顯現。
海德格爾認為: 用具最本真的存在方式是在“應手狀態”中被使用。這時,用具是“透明”的、自在的、不成為注意焦點的。
運水搬柴,無非妙道。禪宗強調“平常心是道”,真理和解脫不在遠方,而就在當下純然投入的日常活動中(如喝茶、掃地、工作),當心念不散亂、不執著,只是如實地去做,就能體悟真理或實相。
在海德格爾眼中,專注和熟練的使用活動是此在在世存在的基本方式;在禪宗眼中,無住地投入日常勞作便是開悟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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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兩者都強調,對 主客“分別心” 的破除,是進入本真狀態的關鍵
兩者都認為,當主體性的過度干預(對象化思維、執著、分別心)消退時,事物(用具或萬物)才能以其本真、自在的方式存在和顯現。
海德格爾認為,用具在順暢使用時“抽身而去”,正是它最充分地“自在”之時。它不被當作一個需要被認識的“對象”,而是作為意義網絡中的一個環節流暢地運作著。它的“自在”在于它不被主體性的意識所干擾和對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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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宗反對 “刻意求悟”,而是強調在 “平常心是道” 的實踐中自然達成。例如,洗碗時專注于洗碗,破除 “我在洗碗”和 “碗是被洗的對象” 的客體分別心,此刻的能所雙亡時,便是禪境,超越了 “有意識的分別”,回歸到 “無念而照” 的自然本真。
海德格爾用具的“自在性”在主體“忘我”地使用時實現;禪宗的“如如”則在“能所雙亡”時顯現。“自在”與“無我”緊密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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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人的困境,本質是 “二元對立” 的固化:人與工具對立、自我與世界對立、理性與感性對立。
而海德格爾的 “用具自在性” 與禪宗的 “能所雙亡”,共同指向一種智慧,通過消解分別心,回歸 “人與世界渾然一體” 的本然狀態。從而解放了被二元框架束縛的創造力、內在動力和連接感,將日常平凡的事務重構為意義創造的旅程,這不僅能激活內在力量、帶來深層次的滿足感、并能促進人際關系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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