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期待每一個共鳴的你,關注、評論,為學、交友!
石勒轉戰大河南北,主要吸收貧寒無告的百姓和流民來擴大隊伍。他在冀州西南各郡時,就有九萬多人投入他的部下,接著,又兼并了嚴嶷和侯脫的南陽流民軍數萬人。后來,石虎攻入鄴城,附近流民也都歸附了。不過石勒對流民中的乞活軍,總想斬盡殺絕而后快,因為他要給被乞活軍所殺害的結拜兄弟汲桑報仇。但是,形勢的變化,終于使石勒改變了對乞活軍的態度。
1、石勒的義氣
有一部分乞活軍占領了兗州陳留郡,首領陳午自稱陳留內史,同石勒在浚儀(今開封市)一帶打了好幾仗。陳午決心拼死打到底,但陳留郡司馬上黨人李頭眼見失敗在即,男女老少將被殺得一個不留,便硬著頭皮去見石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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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天生神武,應當去平定四海,黎民百姓都希望將軍去解救他們,有人現在要和將軍爭雄,將軍為什么不早日圖謀消滅他們,而不肯放過我們這些只要一口飯吃的‘乞活’?我們都是你的并州老鄉,還是擁護你的,人說山高不遮太陽,富貴不壓鄉黨,你何必如此緊逼我們呢?”
石勒思忖這些話講得在理,他在長期的作戰中,也逐漸懂得了爭取人心的重要性,況且他已殺死成千上萬的乞活軍,汲桑的仇也已報。于是看在老鄉份上,第二天一大早石勒就解圍撤走了。
313年,石勒進攻另一支乞活軍的殘部,在廣宗的上白城(今河北威縣)殺死了原東海王的心腹將領李惲。石勒因為李惲多次同他為敵,殺性又上來了,想把李惲死后投降他的乞活軍全部活埋。
石勒騎馬巡視這些降卒時,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他細細端詳這個人,問道:“你不是郭季子嗎?”那人下跪叩頭說:“正是!”石勒趕緊下馬拉住他的手,流下了熱淚,激動地說:“今天能遇到你,這不是天意嗎?”
原來這人是石勒過去當奴隸時,經常接濟幫助他的郭敬(字季子),石勒被轉賣到山東,又是郭敬托他的族弟郭陽一路照顧。現在石勒重見恩人,怎么不感激涕零!
郭敬告訴石勒,當年分別后,并州連年災荒,他也活不下去了,只得跟隨“乞活”轉戰冀州。郭敬并不知道鼎鼎大名的石勒就是以前那個缺衣少食的!他倆此時相見,高興極了,石勒當即送給郭敬許多華貴的衣物和車馬,讓他當了上將軍。那些降卒也托郭敬的福,全部免死,撥給郭敬做部屬。
乞活軍的一個首領薄盛,聽人說石勒頗講義氣,覺得還不如早投降。薄盛原來要到青州去當刺史,他也不去了,逮捕了駐地渤海郡(治所南皮,今山東南皮北)的太守劉既作為見面禮,帶了五千戶“乞活”投降了石勒。
薄盛是烏桓人,他的投降使幽州王浚部下的幾個烏桓部落以及他們的首領審廣、漸裳和郝襲等也動搖起來,因為他們對王浚已由信服逐漸轉為畏懼厭惡。
2、倒行逆施的王浚
王浚原為都督幽州諸軍事,晉懷帝即位,他進位司空,兼領烏桓校尉。洛陽淪陷前又進為大司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冀二州諸軍事。在王浚的管轄地區,殺人不償命,搶掠不辦罪,一點沒有法治,王浚的將吏又貪得無厭,好田好地要吞并,有竹木漁獵之利的山澤都被瓜分,把黎民百姓當作私人的奴仆來役使。
王浚殘忍暴虐而且多疑,有一次他武斷地認為一批流民是奸細,竟不分男女老幼,全都殺害。來到幽州的流民看這塊地方根本不是王道樂土,卷起鋪蓋行李成群結隊離開了。
王浚目空一切,把人心的背離一點不放在心上,他立了皇太子,自命為尚書令后,更是得意忘形,居然還想自己稱王稱帝。前渤海太守劉亮、北海太守劉摶和司空掾高柔都勸阻他,王浚聽不進去,反而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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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浚要稱帝,想得到幽州名士霍原的支持,便派一名使者去見霍原。霍原故意呆若木雞,一聲不吭,使者吃了悶棍回來報告,這使王浚恨透了霍原。這時,從遼東越獄逃出來的囚徒三百多人,占了一個山嶺,“替天行道”,想把霍原劫持去奉為首領,霍原躲避掉了。王浚了解到這一情況,就誣加霍原一個“通盜”的罪名,把他的頭砍下來掛在城樓上。遠近的人聽到王浚這么殘暴無理,更是無比怨恨。
王浚殺了許多好人,還自以為有魄力,一天比一天更驕妄,他不愿過問日常政事,而是沉湎于淫樂。他任用的一批苛刻小人也無惡不作。他的女婿棗嵩最得勢,被任命為尚書、安北將軍,監司、冀、并、兗四州諸軍事。棗嵩年齡不大,卻極能搜刮錢財,王浚的部屬朱碩(字丘伯)也十分貪橫,所以當時有民謠說:“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棗郎。”
原來歸附王浚的鮮卑、烏桓部族,看到王浚這樣不得人心,紛紛遠走高飛。攻襄國時出力最大的段疾六眷,也同王浚鬧翻了。烏桓的首領審廣、漸裳、郝襲拿王浚和石勒一比較,就帶了部眾歸附石勒,石勒把他們遷到襄國,十分優待。王浚的兵勢日漸削弱,而石勒卻愈來愈強。石勒想立即發兵并吞王浚,張賓說:“王浚口頭上說是晉臣,實際上卻是要自己做皇帝,顧慮的是四海英雄不擁護,他現在兵力還不小,不能硬攻,我們要把他捧得高高的,把自己說得小小的,等他志得意滿時,然后再用計攻取。”
3、石勒的捧殺
石勒聽從張賓的建議,叫舍人(侍從官)王子春和董肇帶了很多珍寶去見王浚,并呈上一表,其中說:“石勒生遭亂世,流離失所,不得已和亡命之徒相聚結。石勒是上黨人,殿下是太原人,也算是老鄉了。殿下名揚四海,現在晉朝的命運眼見長不了,除了殿下,還有誰能擔當天下大任呢!石勒舍命東征西討,但愿殿下早日登基,望能體諒這片心意,把石勒看作自己的兒子一樣。”
石勒知道王浚的心腹紅人棗嵩是個財迷,另給棗嵩送了很多賄賂物品。
王浚這時已眾叛親離,見到石勒愿意歸附,真是喜出望外。但他還是不太放心地問使者王子春說:“石勒是當世的豪杰,占有大塊土地,現在稱藩于我,這能相信嗎?”
王子春答道:
“成帝成王,自有歷數,不是靠智力所能爭得的。自古以來,胡人有成為輔佐名臣的,但從來沒有做帝王主宰天下的。石將軍確實是英武有才,但他知道殿下仁義英明,有如陽光普照。過去楚霸王項羽雖然強大,但最后天下還是為劉邦所得。石將軍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所以愿意早日歸附殿下,愿公勿疑。”
王浚聽了這些恭維話,渾身輕飄飄地直上云霄,隨即封使者王子春、董肇為列侯。正巧王浚的司馬,坐鎮范陽(今河北徐水縣北)的游統,派了專使去見石勒,想私自歸附石勒,石勒殺了使者,把首級送給王浚。王浚認為石勒對自己確實忠心耿耿,他就完全解除了戒心。
314年正月,王子春、董肇陪同王浚的使者到達襄國,石勒請使者坐在南面的尊位上,親自下拜,接受王浚的來書。王浚送給石勒一根白玉為柄的麈尾。麈,據說是一種似鹿而比鹿大的動物。麈和群鹿同行,麈尾搖動,可以指揮群鹿的行向。麈尾還會扇動生風,除塵驅蟲,因而古人把它制成一種似扇非扇的東西,即稱為麈尾(不是用作撣灰土的拂塵)。麈尾只有善于清談的大名士以及身份高貴的人物才有資格使用。
王浚送給石勒麈尾,表示承認他具有高貴的身份。石勒故意表示謙虛不敢當,不敢隨便使用,而把它高高掛在墻上,早晚都要向它一拜,并且對使者說:“我還沒見到王公殿下,現在看到他賜給我的麈尾,如同見到殿下一樣!”石勒還把自己精悍的將士、銳利的武器都掩藏起來,只拿老弱的士兵和空蕩蕩的倉庫給王浚的使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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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浚的使者回幽州,石勒又派董肇帶了呈表去見王浚,表上要求允許他三月中旬親自到幽州拜見王浚,尊奉王浚稱帝。石勒又寫信給棗嵩,請他代為勸說王浚封石勒為并州牧、廣平公。王浚聽到使者的回報以及棗嵩的要求,認為石勒對自己確是一片誠意,他就更狂妄自大,對石勒的來見絲毫不作戒備。
石勒卻向自己的心腹王子春認真詢問起王浚的底細,王子春說:
“去年幽州發大水,老百姓見不到一粒米,只能吃樹皮草根,王浚倉庫里積粟百萬,卻不肯賑濟平民。王浚刑罰苛酷,賦役繁重,忠賢之士與他離心離德,鮮卑、烏桓等部族紛紛自尋出路。百姓對他的怨恨愈積愈深,人們都說他的日子不會長了!而王浚自己還蒙在鼓里,以為自己才能超人,英武蓋世,這當兒還增設百官,修造王府官第,自吹自擂地說漢高祖劉邦、魏武帝曹操都比不過他。”石勒聽后哈哈大笑道:“彭祖(王浚字)真在我手掌之中了!”
吏民們對王浚的行將崩潰卻已洞若觀火,有兩句民謠唱道:“幽州城門似藏戶(指墓道),中有伏尸王彭祖。”
一個月后,石勒集中了軍隊,準備去襲擊王浚,張賓看他還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便問:“發兵應該迅雷不及掩耳,將軍遲遲不動,是不是怕劉琨在背后趁機打我們?”
石勒承認了,張賓接著說:
“劉琨不會想到將軍竟敢千里迢迢去打幽州,我們輕騎往來不過二十天,等劉琨知道再商討和準備出兵時,我們已經勝利回師了。況且劉琨和王浚雖然名義上同是晉臣,但他倆爭奪過冀州,從而結下了怨仇,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先去消滅王浚。兵貴神速,勿失時機。”
4、計殺王浚
石勒立即發兵,連夜進軍幽州,又聽從張賓的計謀,另派人送了書信和人質給劉琨,說自己罪惡滔天,要求去征討王浚立功贖罪。劉琨竟輕信不疑,他是并州、幽州、冀州三州的都督,高興得發了檄文給所轄州、郡說:“我本來要請大家發兵會師,踏平石勒,但他走投無路,要求去打幽州以報效國家,我們也當立即征討平陽的劉聰,天下統一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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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率輕騎在夜里行軍,飛快地到達易水(在今河北西部)。王浚的督護孫緯飛馬上報王浚,提出要同石勒拼死決戰,王浚的女婿棗嵩得了石勒的賄賂,一味說石勒的好話,說他肯定是來勸進的。
王浚的將吏們大都說:“石勒貪得無厭而且不講信用,一定有陰謀,必須全力抗擊。”王浚聽不進去,大怒道:“石勒早說過三月里要親自前來奉戴我為天子,如果誰再說攻擊他的話,立刻斬首!”這樣就沒人敢說二話了。王浚還殺豬宰羊,準備大辦筵席,歡迎石勒。
三月初三清晨,天才麻麻亮,石勒就到了薊城,吆喝守門的人開了城門。石勒懷疑城里有伏兵,先把沿途擄掠來的幾千頭牛羊趕進城里,說是送給王浚勞軍的,實際是借以堵住所有的大街小巷通道。王浚這才感到有點不大對頭,坐立不安。
王浚的將吏勸他下令打巷戰,他還是不同意,結果竟出現了這樣的局面:石勒高高坐在大堂上,把王浚捆著來審問,又叫王浚的妻子坐在自己身邊。這太使王浚難堪了,他破口大罵石勒“兇逆”,石勒數落他說:“你身居高位,坐觀京師洛陽傾覆,不發兵救援,而且還想自稱天子,你就是最大的兇逆!你聽信貪官污吏之言去殘害百姓,你屠殺忠良之臣,這不都是你的罪過嗎?”
王浚受責,啞口無言。在押解去襄國的路上王浚跳河自殺,但又被拉了上來,隨即送到襄國,在大街上斬首示眾。
石勒在薊城把隨從王浚的親兵萬把人和棗嵩等貪官污吏都殺了,把王浚新建的宮殿燒掉,把王浚的將吏都抄了家,每家都抄出百萬家財來,只有尚書裴憲和從事中郎荀綽的家里沒有余財,僅有一百多部書籍,鹽米各十余斛。石勒對他二人說:“我得到幽州并不太高興,高興的是得到你們兩個人!”立即拜裴憲為從事中郎,荀綽為參軍。石勒還給在幽州的流民發了糧錢,要他們回到自己的家鄉去。
黃河的中下游共有八個州,石勒攻占了其中的七個州,殺了一批晉朝的刺史和都督,只有劉琨還守住了晉陽附近的并州郡縣。其中樂平郡的治所沾縣(今山西昔陽西南)被石勒包圍后,太守韓據向劉琨求救,劉琨因為新近得到了猗廬的部眾,認為可以像過去血戰晉陽那樣打敗石勒,就要立即派兵去救沾縣。
箕澹和衛雄勸阻說:“這些部眾雖然是晉人和烏桓人,但在塞外已經住長了,對將軍還不太了解,恐怕難以替將軍赴湯蹈火。最好暫且閉關守險,不要馬上去打大仗,首先要安定內部,務農息兵,等到將軍的威望在他們心中生了根,他們的果敢剽悍才能發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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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劉琨聽不進他們的忠告,316年(建興四年),他命令箕澹率領兩萬將士做前鋒,親自帶領后隊,向沾縣進發。
石勒的部眾聽到箕澹將到,知道他們本來是猗廬的主力,過去晉陽的血戰震驚人心,便對石勒說:“箕澹銳不可當,還是筑起高壘,挖掘深溝,堅守一下,避開他的鋒芒,以消磨他的銳氣,這是穩穩當當的萬全之計。”
石勒卻說:“自從猗廬和六脩死后,他們的隊伍號令不齊,軍心渙散,加上箕澹軍隊遠道趕來已很疲累了,更不必害怕。況且敵人未到,我們立即撤退,人心就會動搖的,倘若敵人乘勢追逼,那就更糟了。筑壘挖溝更是無稽之談,再說時間上也來不及!”
石勒說完,正式下達軍令:“擺開陣勢,奮勇殺敵,誰要是貪生怕死,先砍下他的腦袋見我!”他進占險要的山地,部署了伏兵,派孔萇帶少數騎兵去引誘敵人。箕澹中計,進入了包圍圈,石勒軍前后夾攻,箕澹的隊伍毫無斗志,立即潰逃,石勒繳獲了鎧甲和馬匹一兩萬。箕澹、衛雄只帶了一千多騎兵逃回代郡,韓據丟掉沾城也逃了。這一仗敗得太慘,震動了整個并州,劉琨的長史李弘還沒等劉琨回師,嚇得把并州的治所陽曲雙手拱讓給石勒。
劉琨頓時泄了氣,他悔恨不聽忠告,過于輕敵,落到了無地自容的地步。這時石勒所派的幽州刺史劉翰叛變,把薊城讓給鮮卑族的段匹?。段匹?派人邀請劉琨到幽州去,劉琨帶了部屬,經過代縣南四十里的飛狐口,直奔薊城,投靠段匹?。兩人一談,只恨相見太晚,立刻結拜為兄弟。石勒的實力愈來愈強盛,占領的土地愈來愈大,劉聰連續給他加封為大都督、督陜東諸軍事、驃騎大將軍、東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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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的羽翼已經長成,不愿再在劉聰跟前低頭稱臣了,劉聰卻還不警覺,他在石勒和劉曜等軍的盛大勝利下,忘乎所以,驕奢荒淫,平陽的漢廷在一批佞臣操縱下,也是朝綱蕩然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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