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日至17日,國際海事組織在英國倫敦召開了一次特別會議,議題是全球航運業凈零排放框架。這本該是一次普通的國際會議,但會前發生的事情,讓很多人始料未及。
10月10日,美國國務卿魯比奧、能源部長克里斯·賴特和交通部長肖恩·達菲聯合發表了一份聲明。
這份聲明的內容相當強硬,詳細列明了美國將對支持IMO凈零框架的國家實施的制裁措施。
制裁內容包括對支持氣候政策的官員實施個人制裁,對相關國家船舶加收額外港口費用,禁止特定船只停靠美國港口,對海員實施簽證限制、提高處理費用等針對性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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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聲明在會議召開前四天發布,時機選擇很微妙。更讓人關注的是,制裁范圍已經延伸到商業合作領域,美方威脅將取消相關國家在美國政府船舶建造、LNG終端等基礎設施項目中的競標資格。
歐洲媒體POLITICO報道稱,在這次談判中,歐洲談判代表遭到了美國同行的人身攻擊。
八位來自歐洲的使者、官員和民間社會觀察員證實,各國代表報告稱若違背華盛頓立場將面臨個人后果的威脅。英國《金融時報》率先披露了針對代表的個人威脅。
一位與談判代表有過接觸的歐洲官員表示,有人被召至美國駐倫敦大使館,受到恐嚇,被威脅停止業務往來,家人簽證被吊銷。
另一位歐盟委員會官員補充道,外交官們在會議后驚惶不安地返回本國,他們收到多名談判參與者的反饋,稱面臨巨大壓力。遭遇恐嚇的代表們因擔心美國兌現最后通牒而拒絕公開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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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會議討論的凈零排放框架,是世界上首個將整個行業領域的強制性排放限制和溫室氣體定價相結合的框架。
根據框架草案,從2028年起,各國船舶要么使用符合標準的碳排放量較少的燃料,要么為其造成的污染買單。
繼續使用傳統燃料的船舶將為其污染最嚴重的排放物支付每噸380美元的稅款,為其他超出限額的排放物支付每噸100美元的稅款。
美國能源部長克里斯·賴特表示,他與農業部長布魯克·羅林斯曾親自致電20多個國家施壓。一位西方高級外交官證實,美國曾威脅加勒比國家,若不同意推遲航運排放決議,將對其加征關稅。
特朗普在社交媒體"真相社交"上表示,美國絕不會容忍這項全球綠色新騙局稅,并稱該措施將加重美國消費者負擔。他強調,美國不會執行或接受任何損害美國利益的國際環境協議。
墨爾本大學氣候與海運政策高級講師克里斯蒂安·德·貝克勒指出,美國施壓營造了恐懼氛圍,進而引發混亂。他補充道,一旦開始威脅各國,就破壞了二戰后形成的多元主義體系的設計與運作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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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美國態度強硬,但這次會議最終還是通過了凈零排放框架。
10月11日,國際海事組織宣布,批準《國際防止船舶造成污染公約》附件六修正案草案,強制實施國際海事組織凈零排放框架。這個框架得到了中國、歐盟、日本、印度等大多數國家的支持。
10月初,日本船東協會、比利時皇家船東協會、荷蘭皇家船東協會、新加坡船東協會、英國航運商會、挪威船東協會以及丹麥航運等七家船東協會發表聯合聲明,強烈支持國際海事組織即將在倫敦召開的特別會議上審議的凈零框架,并呼吁各成員國在倫敦創造歷史。
據悉,七家協會代表的船隊總運力約占全球的1/4。
波士頓咨詢公司合伙人彼得·詹姆森說,這是航運業的決定性時刻,也是全球脫碳努力向前邁進的重要一步。盡管部分國家可能試圖通過政治施壓延緩進程或使其復雜化,但這不足以改變結果。
僅有兩個歐盟成員國選擇退出最初的支持陣營,航運大國塞浦路斯和希臘。希臘總理米佐塔基斯表示,他未曾就此與特朗普總統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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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拒絕就所謂私密外交對話置評。但國務卿馬可·盧比奧在《華爾街日報》專欄中為反對碳定價的努力辯護,他說,我們的聯盟建設取得成效,證明基于國家利益的實質性外交能挫敗不負責任的官僚計劃。
美國這次的做法,在國際外交史上確實罕見。召見外交官施壓本身不算新鮮事,但公開威脅吊銷家人簽證、停止業務往來這種手段,已經超出了傳統外交的范疇。這種做法是否會成為未來國際談判的新常態,值得關注。
2025年4月,浙江海事局代表作為中國代表團主要談判人員參加了IMO海上環境保護委員會第83屆會議。
那次會議形成了船舶溫室氣體減排中期措施IMO凈零框架草案,待10月召開MEPC特別會議最終審議通過。
新框架采取雙軌制推進減排,一是設立逐年降低的全球燃料溫室氣體強度標準,二是推行碳定價機制,對排放超標的船舶收取費用。
從4月的初步草案到10月的最終通過,美國的反對態度一直沒有改變。但這次通過的框架,標志著全球航運業脫碳進程邁出了關鍵一步。盡管具體實施細節如稅收收入的使用與分配仍需要進一步商定,但大方向已經確定。
國際博弈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是非題。美國反對航運碳稅,理由是維護本國航運企業利益和消費者利益。
支持碳稅的國家,理由是應對氣候變化的緊迫性。兩種立場背后都有各自的利益考量。但用威脅外交官家人簽證這種手段來推進自己的立場,確實讓很多人感到不適。
國際合作需要在相互尊重基礎上進行,各國在氣候變化等全球性問題上攜手努力,才能找到真正有效的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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