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重慶監獄的一間牢房里,一個衣衫襤褸、形如乞丐的囚犯,一臉真誠地請求看守:“長官求求你了,我不想出獄,再關我幾天吧!”
放著自由不要,偏要繼續待在鐵窗之下,這在那個動蕩的年代里,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那么,這個人是誰呢?他又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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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參軍
這個人叫羅南輝,1908年出生在成都西郊一個極為貧苦的農民家庭。
一家人吃了上頓沒下頓,孩子們多半赤腳跑田埂,穿的是打著補丁的麻布衣裳。
他個子瘦小,身板卻倔強,幼年時常背著干瘦的柴禾去換幾枚銅板,回來再小心翼翼遞到母親手里。
十幾歲那年,他輟學之后在鎮上的水煙鋪里做工,報酬不多,但是后來水煙鋪倒閉了,羅南輝也失去了唯一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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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聽說當兵可以有飯吃,為了維系生計,不滿十八歲的他去往了川軍的招兵點。
本來他是不被允許報名的,但是他執拗固執,最后終于如愿穿上了軍裝。
新兵營的生活苦不堪言,從早晨雞鳴開始,便是站軍姿、匍匐前進、實彈演練,常常一日三訓,無有喘息。
有人半個月就逃了,有人傷了腳便退下,唯獨羅南輝咬牙堅持,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后來在軍營里,他開始接觸到《共產黨宣言》,開始學習了解關于公平、希望和解放的詞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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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春的一天,羅南輝終于下定決心,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他并沒有離開軍隊,而是選擇繼續留在川軍,執行兵運任務。
表面上,他仍是那個默不作聲的小兵,實則暗中聯絡著一批志同道合的士兵,悄然成立了“士兵聯合會”。
他們白天操練,夜里密謀,逐步在部隊中擴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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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霸送禮
川西彭縣,軍閥出身的楊監于靠著手中一支裝備不錯的隊伍橫行一方,征糧抓丁,私設關卡,百姓稍有不從,就以“抗命”為名抓人下獄。
羅南輝聽說這個名字,是在他被提拔為營長后。
那天傍晚,夕陽染紅了軍營圍墻,一個從彭縣來的逃兵悄悄跑進營地,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
他滿臉是灰,話也說不完整,只一個勁兒地喊:“羅營長,救救我們,救救老百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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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羅南輝還未反應過來,等聽完他支支吾吾的講述后,臉色逐漸凝重。
原來彭縣的災情不僅在于戰亂,更因楊監于巧立名目橫征暴斂,百姓年年種糧,年年顆粒無收。
有人賣兒抵債,有人因不交稅被割耳,甚至連死者的棺木也要繳“土葬稅”。
于是憤怒不已的羅南輝第一時間向上級請示,表達了愿意帶兵前往彭縣“整頓紀律、清除敗類”的決心。
不久之后,調令下達,他率領一個營的兵力,浩浩蕩蕩地進駐彭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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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楊監于耳朵里,他心里一邊算計,一邊吩咐手下大排筵席,又命人提前準備了一萬大洋、百畝良田和一套庭院,打算先下手為強,拉攏羅營長。
但是受到“熱情款待”的羅南輝根本不吃那一套,他直接拒絕了楊監于的種種誘惑。
楊監于明知拉攏不成,開始暗地里調兵布防,準備動手,而羅南輝則趁機帶兵在縣內做了一番“民情走訪”。
他親眼看到一戶農家墻角堆著幾十斤被征收后返還的發霉谷子,看著兩個孩子為一塊發硬的冷窩頭爭搶,百姓見著他就跪地高呼:“救星來了!”
他的眼圈紅了,內心也徹底堅定了除惡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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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開始前,他將部隊一分為三,分別封鎖楊監于的宅邸、武裝倉庫和軍營。
戰斗持續不過一個多時辰,楊監于的人馬便被打得落花流水,羅南輝以迅雷之勢占領了所有據點,俘虜數十人,當場繳獲槍械百余支、金銀無數。
而楊監于,試圖逃跑未果,被活捉,百姓聽說消息后,有人披麻戴孝沖到縣衙門前,對著羅南輝磕頭感謝,有人提著豬肉雞蛋趕來送禮,都被他嚴詞拒絕。
他命人將繳獲的糧食、財物登記造冊,按照登記的欠賬名冊,一一發還給受害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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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被捕
1930年冬,四川省委的一紙密令,從成都秘密送往羅南輝手中。
組織讓他接替犧牲的陳進同志,擔任中共川東特委軍委書記,即刻前往萬縣。
陳進的犧牲不僅讓組織元氣大傷,也暴露出地下網絡中的嚴重漏洞,此刻他們急需一個能扛起大梁、扭轉局勢的人。
而羅南輝,無疑是最佳人選,接到命令的那晚,他沒有多言,只低頭細細擦拭著那把陪伴他多年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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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之后,他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反復背誦著新聯絡人的暗號與接頭口令。
離開成都前,他特意剪短了頭發,換上了破舊的長衫,化身為一個落魄書生模樣,攜一只小包,一路向東。
從成都到萬縣,他足足走了一個多月,沿途風餐露宿,風塵仆仆,他卻毫無怨言。
每到一個驛站,他都會趁夜停留,打探沿路的情況,看是否有可疑盯梢。
終于,萬縣到了,接頭地點設在“春來茶館”,這是陳進留下的最后一處聯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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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是普通的茶客聚集地,內里卻可能隱藏著組織的生命線。
他穿著洗得泛白的粗布長衫,提著一只沾滿塵土的布包,在茶館門口猶豫片刻,終于邁步而入。
他挑了角落靠窗的座位坐下,掀開茶蓋,裝作漫不經心地朝四周打量。
茶香裊裊,水汽氤氳,四周看似無事,唯獨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咳嗽,像一道利刃劃破空氣。
羅南輝心中一緊,那是他和接頭人約定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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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這聲咳嗽過后,接頭人未現,反而門口、窗邊、柜臺后陸續走出了幾名面色陰冷、手握短槍的男子。
一切來得太快,他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雙手猛地按住肩膀,旁邊兩人迅速搜身,將他腰間藏著的文件抽出,茶館內亂作一團。
當夜,他被押入國民黨設在萬縣的臨時審訊處,但是押送他的人不但沒有動刑,反而送來熱飯熱水,只說:“等通知。”
羅南輝察覺到了危險的微妙轉變,他知道,這背后必然藏著圖謀。
果然,那晚他偷偷聽見看守閑聊,才知敵人并未確認他的真實身份,只想故意放他離開,好布下長線,借他之手揪出更多共產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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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瘋賣傻
羅南輝決定演場戲,他給自己設定的角色是一個膽小的衣衫襤褸的乞丐,敵人還沒有開始用刑,他就主動招供自己是共產黨。
但是國民黨特務頭子王陵基一聽以后,反倒是心生疑惑,共產黨會輕易“自首”?
王陵基親自走進牢房時,羅南輝正把一塊早已啃完的窩頭皮在地上擦了又舔,眼神里滿是饑餓和諂媚。
“你就是羅南輝?”王陵基開門見山,語氣冷得像冬夜的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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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南輝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雙膝跪地,磕了個頭,哆哆嗦嗦地說:“長官,別打我,別打我啊!我是,我是……送信的……是他們逼我的,我家窮,我沒飯吃……”
王陵基一挑眉,眼神像釘子一樣釘在他身上,接著一記冷笑:“你說你是共產黨?”
“是是是,我是,我就是……他們給我兩塊大洋,讓我送封信,我不認字,我也不知道信上寫啥,我就是跑腿的!”羅南輝幾乎是搶著回答。
他的臉上寫滿恐懼與卑微,還故意把那封來不及銷毀的任命信從破爛的衣襟里掏出來:“就是這個,我本來想扔掉,可舍不得……紙還能墊鞋……”
這話讓王陵基一愣,誰家共產黨干部會把任命信當鞋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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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信,細細看著,信的確是真,可這人,怎么看也不像個“書記”。
“家住哪?”
“成都西門外的破草棚……不記得門牌了……我娘死了,爹是個瘸子,我小時候賣水煙的……”
“識字嗎?”
“一個都不認得……我……我連自己名字都是聽別人叫才記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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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基越聽越煩躁:“老實交代我們就放你出去。”
羅南輝聞言,頓時又磕了兩個頭:“長官,我求你們了,再關我幾天吧……我,我真沒地兒去了……在牢里還能吃飽,出去我不就又得討飯?那還不如……再關我幾天……”
這話把王陵基聽得一陣錯愕,他坐在椅子上,沉默半晌,問身邊副官:“打他了沒?”
“沒動他,按您的吩咐,就裝個樣子。”副官答。
“真就什么都沒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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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很多……可全是廢話,他說共產黨給飯吃,有時候還能蹭口臘肉,但他自己不敢吃肉,說肉太貴,怕吃完就不給他送信了。”
聽到這,王陵基臉都黑了,這哪里是個地下干部?簡直是個懵懂二愣子。
但信卻又確實是真的,這才是讓他最頭疼的地方,此后的幾天里,羅南輝越演越像,越演越真。
他連半夜做夢都在演,裝作被“打”怕了,突然驚醒:“別打我!別打我!我什么都說了啊!”
王陵基一連派了幾批人試探,都沒發現他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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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終于認定他只是個不識字的小乞丐,被共產黨用錢收買當了“跑腿的”,如今被抓后怕死,自亂陣腳,供出來的都是廢話,沒價值。
幾天后,王陵基拍板:“放了吧,別再養這張嘴吃白飯。”
押解出獄那天,羅南輝故意裝出一副哭哭啼啼、百感交集的樣子,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長官,求你們了,再關我兩天吧,外面我真活不下去啊,在這兒還能睡床鋪、喝熱粥。”
押解他的特務一腳把他踹出門:“滾!以為這是慈善堂呢?”
那一刻,羅南輝嘴角勾起了一絲幾不可察的笑,他走出了監獄,但也騙過了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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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南輝沒有向敵人妥協,卻讓敵人在“勝利”的錯覺中敗得徹底,這不是偶然,更不是僥幸,而是一名真正共產黨人的信仰與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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