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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攝圖網
本文為《方圓》雜志原創稿件
未經授權,禁止轉載
有醫保的老年人注意了
面對市面上出現的“高價收藥”攤販
一定要保持警惕
買賣雙方都違法
切莫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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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羊頭賣狗肉”擺攤收藥
一次偶然的機會,在上海打工的孟三金和妻子王春花從工友那里聽說,從有醫保的老年人手里低價收購醫保藥品,再倒賣出去,能掙到錢。經觀察,他們發現,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有醫保的老年人還真是不少。
孟三金動起了歪心思,于是找到工友周曉丁商量此事,周曉丁又叫來了他的幾個同鄉。就這樣,他們糾合了一幫人,決定在上海市某些小區門口、菜市場、路口、社區醫療衛生中心附近設立固定攤位,收購藥品。
為了掩人耳目,攤位會打著回收廢品、禮品卡折現、賣香紙等各種幌子,背地里卻是向路過的老年人收購醫保藥品。
老年人應允開藥后,孟三金會明確指使、授意老年人用其醫保卡從社區醫院開特別品種的藥,比如治療高血壓、腦血栓、糖尿病、腦梗的藥物,他再將藥品低價回收。
上海醫療保險報銷比例是每盒藥70%至90%,100元的藥品,持卡人只需出10元或者30元的自付費用,剩余費用都是醫保報銷。而孟三金則會從老年人手里以藥品市場價五成的價格非法收藥,多出的錢就是給老年人的好處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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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回流藥”閉環
收藥的都是“黃牛”。像孟三金夫婦、周曉丁夫婦這樣的“小黃牛”是第一層收藥的人,他們從老年人手里收了藥之后,每盒藥加兩三元錢倒賣給“大黃牛”,“大黃牛”再把藥加幾元錢,發往外省市的藥店或者電商平臺。各環節參與人員通過層層加價倒賣的方式,獲取非法利益。
“大黃牛”朱志丹早就有倒賣醫保藥的前科,2020年刑滿出獄之后的他沒找到適合的工作,聽老鄉介紹說,孟三金也是做“在馬路上向老年人收藥”的生意,藥都是找人用醫保在醫院開出來的。
朱志丹和孟三金聯絡上之后,孟三金每次收滿一定數量藥品,都會在每盒藥品上加幾元錢賣給他。
“哪種藥品賣得好,就讓他們(老人)去開哪種藥。”朱志丹拿到藥品后,有固定的上家會找朱志丹收藥,這些上家全國各地都有。朱志丹根據上家提供的藥品清單,先談好價格,對方通過無卡存錢的方式,將款項存進朱志丹的銀行卡里。
劉溫是外地開藥店的商家,張冠升是藥店的幫工,劉溫在醫藥市場摸爬滾打多年。2022年8月至2023年4月,劉溫、張冠升結伙,通過快遞交付的方式,讓朱志丹先郵寄藥品,對方會在快遞盒里附上其銀行卡一起寄走,張冠升前往快遞點收取朱志丹寄達的藥品,然后向朱志丹的銀行賬戶存入購藥款,再將銀行卡寄回給朱志丹。
每次朱志丹都會新辦一張銀行卡,和藥品一起寄給收貨人,收貨人打錢之后再將銀行卡單獨寄給朱志丹。為了規避追查,朱志丹發快遞也多用其他人姓名寄件。劉溫、張冠升隱約也知道朱志丹處出售的藥品來源不正,但由于是低價收購,合作幾次之后,發現供貨也很穩定,便繼續合作。
之后,張冠升會協助劉溫整理收到的藥品,上架藥店,同時在實體店和網絡售賣。
隨著“生意”穩定,該團伙成員達到20余人。孟三金夫婦、周曉丁夫婦、朱志丹夫婦、劉溫、張冠升等人,以老鄉、家族式、夫婦合作、男主女配的方式,形成分工合作的醫保詐騙團伙。也正因為這種作案模式,使其作案更具隱蔽性和穩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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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價收藥”,買賣雙方都違法
然而,即使這伙人再小心謹慎,根據群眾的舉報線索,公安人員還是通過對這些非法收藥攤販循線追蹤,逐個蹲點,成功追蹤到了這起“回流藥”犯罪的上下游團伙。
上海市公安局虹口分局自收到此案犯罪線索之后,第一時間立案,通過偵查監督與協作配合機制,商請虹口區檢察院提前介入。
為了開展全鏈條打擊,提升辦案監督質效,虹口區檢察院除了及時與公安機關開展會商,引導深挖犯罪團伙,還及時和醫保部門溝通,查明相關人員病史和配藥記錄等情況,查清違規配藥人員和收購藥品人員的共謀情況,確保肅清犯罪。
2023年5月9日,孟三金夫婦在上海市虹口區的攤位前被公安人員抓獲。同天,朱志丹夫婦也被抓獲;5月21日,犯罪嫌疑人劉溫、張冠升在河南省某縣被抓獲;其他嫌疑人均在當年5月和8月悉數到案。
從2023年3月起,孟三金等“小黃牛”設立固定攤位收購藥品,授意、教唆他人使用醫保卡在醫院虛開、多開相應藥品后低價出售給朱志丹等“大黃牛”,后者再加價出售,將藥品郵寄給多名外省市藥販子分銷。就這樣,通過層層加價,各環節參與人員倒賣醫保藥品獲取非法利益,致使醫保基金損失近200萬元。
由于涉案人員較多,公安機關將此案進行了拆案處理。
2023年7月,此案由上海市公安局虹口分局偵查終結,嫌疑人孟三金夫婦、周曉丁夫婦、朱志丹夫婦、劉溫、張冠升等20余人因涉嫌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詐騙罪,于同年7月、9月,分別向虹口區檢察院移送審查起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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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鏈條打擊“回流藥”騙保犯罪
針對部分涉案老年人認為刷醫保卡買藥賣藥不涉及犯罪,辦案檢察官對此進行了解釋。
“首先,個人醫保卡是不能給他人使用的;其次,你們將自己刷醫保卡買的藥轉賣出去,不就相當于給其他人用卡了嗎?”檢察官繼續向案涉老年人解釋,以100元的醫保基金為例,醫療保險報銷比例在70%至90%每盒,意味著每100元藥品,國家醫保基金損失了70元到90元。
“積少成多,危害很大。你們的行為是在套取國家的醫保資金啊,涉嫌詐騙!”檢察官的一番話,讓袁小文、潘志軍等老年人立即認清了其行為的危害性,十分懊悔。
對于犯罪嫌疑人的處理,檢察機關根據其實施犯罪的時間、涉案金額、共同犯罪中的作用以及認罪認罰態度及表現,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
比如與以往的詐騙案相比,此案中老年人不是被騙對象。醫保卡只限本人使用是常識,而且持有人只能遵醫囑開藥,不能虛開多開。檢察機關以涉嫌詐騙罪提起公訴,根據其犯罪情節輕微,全額退贓退賠的從輕從寬情節給予有期徒刑緩刑的量刑建議。
對于有過同類犯罪前科的嫌疑人,檢察機關決定依法從重懲處;對于全額退贓的初犯,依法提出緩刑量刑建議。
作為累犯,朱志丹曾經因為倒賣藥品服刑過,再次被抓,一開始他拒不配合,不斷翻供,他的老婆王單作為同案犯也被抓住。檢察官從法理情不同角度不斷突破朱志丹的心理防線,想到家中還有一個面臨升學的女兒,朱志丹最終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實。至此,所有犯罪人員認罪認罰,退贓退賠表現也良好。
經查,自2022年起,孟三金夫婦、周曉丁夫婦等13人,在上海市多個社區醫院附近設置臨時攤位,指使、教唆本市享有醫療保險的老年人至社區衛生中心違規、超量配藥,再以低價回收,積累一定數量藥品后再出售給朱志丹,朱志丹再將藥品通過物流出售至河南、重慶等地的藥商。
為了準確認定涉案金額,檢察機關多次與醫保基金監管部門溝通,對于違規配藥者的醫療保險報銷比例進行了合理認定,從查獲藥品的價值以及往來賬款等相互結合,準確認定詐騙犯罪金額及掩飾、隱瞞犯罪所得金額。
“由于‘大黃牛’跟開藥端的老年人沒有直接接觸聯系,因此我們對于‘小黃牛’跟‘大黃牛’是區分認定罪名性質的。”辦案檢察官向《方圓》記者介紹,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危害藥品安全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13條的規定,如果對于有明顯的指使教唆開藥端,認定為詐騙;如果沒有指使教唆,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12條的規定,以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定罪處罰。“小黃牛”孟三金夫婦、周曉丁夫婦等人涉嫌詐騙罪,“大黃牛”朱志丹夫婦、劉溫、張冠升等涉嫌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
2023年12月14日,虹口區檢察院對孟三金夫婦、周曉丁夫婦、朱志丹夫婦、劉溫、張冠升等20余人以涉嫌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詐騙罪,向上海市虹口區法院提起公訴。
2024年6月26日,虹口區法院以詐騙罪判處孟三金夫婦、周曉丁夫婦等人有期徒刑三年三個月至二年七個月不等,并處罰金若干;以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判處朱志丹夫婦、劉溫、張冠升等人有期徒刑六年六個月至二年至六個月不等,并處罰金若干;部分被告人適用緩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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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力護牢“看病錢”
醫保基金是人民群眾的“看病錢”“救命錢”,事關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事關醫療保障制度健康持續發展。
為了實現“治罪”與“治理”的融合,虹口區檢察院針對老年人涉醫保詐騙案件多發、頻發的現象,梳理分析犯罪成因,撰寫典型案例,向本地醫保局發送檢察建議,建議其加強監管,同時發布涉老刑事犯罪白皮書,并以深入基層社區公開法治宣講,讓老年人了解國家醫保基金制度,著重提示倒賣藥品、騙刷醫保等行為的違法性和危害性,預防和警示此類案件再發。
此外,針對快遞公司在業務管理過程中的疏漏和安全隱患問題,虹口區檢察院向相關單位提出完善制度機制、加強員工培訓的檢察建議,規范寄遞行業的經營管理,比如對藥品類目進行開箱檢查,引導企業擔實社會責任,從源頭防范此類違法行為的監管機制。
同時,虹口區檢察院充分借助“外腦”,提升辦案專業化水平。醫保基金的運作、藥品價值的認定、藥品流通程序等均具有較強的專業性。虹口區檢察院在案件辦理過程中,加強與藥品主管部門的溝通聯系并共同研判。借助專業人士的力量,從專業視角出發,為檢察機關審查起訴工作提供了有力支持,有效提升辦案質效。
打擊騙保并非一蹴而就。檢察機關將與醫保機構、政府部門形成合力,發動每個參保人自覺守護“救命錢”,“盯”緊每一分錢,確保醫保基金用在關鍵處,更好地推動健康中國建設。
(文中涉案人員均為化名。本文有刪減,更多內容請關注《方圓》3月上期)
本文雜志原標題:《有醫保的老年人被盯上了》
“影子病床”“影子病人”?誰動了人民群眾的“救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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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丨肖玲燕王麗設計丨劉巖
記者丨方菲
通訊員丨黃晶 陶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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