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海(化名),1982年出生于江蘇宿遷,兄妹三個,父母皆為土生土長的農民。小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吃不飽飯,沒有辦法,蘇北地少人多,一人還不到6分地。所以,即便是紅薯與土豆,每年陽春三月,家里鍋就是空的。一年到頭,只有大年三十母親才讓我們三個上桌吃頓白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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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從小就特別自立,學習上從沒有沒有讓父母操過心,從小學開始,一路三好學生,特別是數學尤為突出。然而,高中數學偏科卻讓我栽了跟斗,高考語文拖了后腿,最終只考入一所“雙非”院校。自此,本科學校就成了我的傷疤,內心深處始終無法忘懷。
好在選擇的專業還不錯,2007年研究生畢業之時,計算機專業正值熱門,順利進入了北京一家央企,從事技術崗工作。由于單位的研究生不是很多,我很快就進入了領導的視野,1年后提為副科,2年后轉為正科。等到2015年,我已經是完成過20多個項目的技術總監,并多次獲得單位、市里的技術進步獎、技術成果獎,被集團列為中層后備干部。
不過,企業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最近這幾年進來的不是清北的碩士,就是985的博士,人力資源部的兄弟多次暗示我,“領導有意提拔,但是學歷是硬傷。”的確,項目做的再多,人緣再好,如果硬性條件不滿足,領導是不可能冒風險帶病提拔干部的。
看來,博士還非讀不可了!
不過,與碩導一聊,心涼了半截,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落伍了。他說絕對多數博導首先關注的學生的層次,是不是985、211,雙非高校畢業的學生如果沒有2篇以上的核心期刊,博導連看都不看。本科、碩士還真成了我的原罪,雖然有課題彌補,但是金額都不大,沒有多大的優勢。
當然,碩導嘴上不幫忙,實際挺給力,給我推薦了他的同門,一所電力大學的博導,也是搞新能源方向的。那位博導約我騰訊會議視頻了一下,前后10分鐘,簡單問了我幾個問題,無非就是為什么讀博士,單位支持不支持讀博士之類的。
要說不足就是問我有課題經費沒有,我照實說我是技術總監,需要領導審批,決定不了。壞就壞在這里,后來碩導告訴我,我直接被拒的原因就在于此,博導原話是這樣的“像他這樣的學生,一抓一大把,如果沒有科研經費支撐,根本就畢不了業。”然后就沒有了下文。
萬般無奈之下,我上網找了呂老師。呂老師了解了我的專業背景,推薦產業經濟學數字經濟專業的在職博士。但互聯網經濟實屬經濟類,與計算機相差較遠,經濟學專業課我根本就沒有學過,要考博士談何容易?呂老師打掉了我的幻想,“讀工程博士如沒有科研經費支持,即便博導同意招,將來也畢不了業。”是啊,讀工程博士是最理想,專業最對口,但是領導怎么可能為了讓我讀博士,而給我量身定做一個項目,讓我去與高校形成校企合作呢?即便黨委會通過了,紀委也不答應。
“工科轉經濟學相對容易,因為你數理基礎比較好,只要把思維定式轉變過來就可以,再說我們這里有成體系的培訓,大學考什么,我們就培訓什么。”首席面試官讓我打消顧慮。
或許也是一條路,再說我也沒有其他的道路可走。于是,我開始了艱難的考博之路。
的確,經濟學的數學公式、建模并不難,難就難在經濟學的理論,我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博導們在課堂講的知識對我來說都是全新的框架,需要我惡補。我已經沒有退路,只得一猛子扎進了宏觀經濟學、微觀經濟學、計量經濟學的學習中。
除了高鴻業的西方經濟學基礎教程外,我重點學習了范里安的微觀經濟學,伍德里奇的計量經濟學。此外,按照班主任的建議,我隔三岔五去瀏覽《經濟研究》、《中國工業經濟》、《管理世界》的論文,并就熱門的話題就如“雙碳經濟”、“高質量發展”等自己動筆寫一兩千字的文章,寫好后發給班主任,讓她找博導點評。
說來也怪,剛開始覺得學習經濟學頭大,但是三、四個月過去后,發現經濟學還挺有意思的,而且課堂上那些博導談論的并非都是高大上、不接地氣的理論,也都是身邊的事情,如工作難、看病難,房價高等諸如此類的問題。半年后的課程論文開題,我選擇了數字經濟與我公司產業融合的方向,指導我的博導說研究課題很有價值,并鼓勵我深入了解公司的業務,將其融入到論文中。
慢慢地,我對經濟學產生了興趣,在此過程中,與公司業務部門打交道順暢了很多,照他們的話“現在說的是人話了。”半年度會議中,我還得到了一把手的贊揚,說我站位高了。看來經濟學的確是一門顯學,挺有應用價值的。
好在我的英語基礎一直不錯,大二就考過六級,畢業后堅持看中國日報,看英文原著,所以英語復習并沒有讓我投入太多時間。即便單詞量下降,也不影響我閱讀。
沒有想到,筆試的時候,宏觀經濟學、微觀經濟學、計量經濟學得分都不錯,反而英語拖了后腿,剛剛61分,再少2分,我就被淘汰了。
面試的時候,我的PPT做的還可以,尤其是獲得的七、八個市級獎勵,雖然與經濟學關聯度不大,但代表我的研究能力,尤其是由課程論文改成的讀博研究計劃應該是給我加了分,看到那熟悉的三、四個博導頻頻點頭,心里有了點數。
2024年6月,當收到博士研究生的入學通知書的那一刻,我覺得什么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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