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此為創意虛構作品,圖片素材源自網絡分享,僅供敘事需要。愿以此傳遞美好能量,共建和諧友善社區。
"陳默,你看看這個。"
人事總監李芳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那種笑容我見過無數次——冷漠、程序化,像是復印機打印出來的。
我低頭看向那張薄薄的紙,上面赫然寫著:薪資調整通知書。月薪從兩萬五降到一萬二。
"這是什么意思?"我抬起頭,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公司戰略調整,你的崗位職級需要重新評估。"李芳依然保持著那個標準笑容,"這是董事會的決定,陳默,你要理解公司的難處。"
我在這家公司待了十五年。十五年。從一個剛畢業的愣頭青,到現在技術部的骨干。我參與過公司最艱難的時期,見證過它從二十人的小作坊成長為三百人的科技公司。現在,他們告訴我,我只值一萬二。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從包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辭職信,輕輕放在桌上,"不用評估了,我辭職。"
李芳愣住了,那個職業化的笑容終于出現了裂痕:"陳默,你別沖動,這事還可以商量……"
"沒什么好商量的。"我轉身走向門口,"十五年的情分,也就值這么個價了。"
那天是周五下午三點。我用了三分鐘收拾好辦公桌,十五年的職業生涯,最后只裝進了一個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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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傍晚的城市籠罩在昏黃的霞光里,我提著紙箱站在公司樓下,看著那棟熟悉的大廈,恍如隔世。
手機震動,是妻子發來的消息:"晚上想吃什么?"
我盯著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最終只回了兩個字:"隨便。"
該怎么告訴她?我們剛買了新房,每月還貸一萬二,女兒明年要上高中,補習費就要三千。而我,剛剛辭掉了那份月薪兩萬五的工作。
記憶像潮水般涌來。十五年前,我剛進公司時,整個技術部只有五個人,擠在一間不到三十平米的辦公室里。那時的老板周建國還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我們一起熬夜寫代碼,一起啃盒飯。
"小陳,跟著我干,我保證不會讓你吃虧。"周建國拍著我的肩膀說,眼睛里閃爍著創業者特有的光芒。
我信了。這一信就是十五年。
公司第一個大項目,是給一家傳統制造企業做生產管理系統。那時候我們沒日沒夜地干,周建國陪著我們一起。系統上線那天出了重大bug,客戶威脅要解約。
是我連續工作了四十八小時,終于找到問題所在,挽回了那個項目。周建國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小陳,這個月獎金翻倍,以后你就是技術部的負責人。"
那一年我二十五歲,拿到人生第一筆可觀的獎金,也遇到了現在的妻子林曉。
"你們公司做什么的?"林曉第一次約會時問我。
"軟件開發。"我說,"雖然現在公司還小,但老板是個有理想的人,我相信會越來越好。"
林曉笑了:"你眼睛里有光,我喜歡。"
我們在公司成立三周年慶典上領了結婚證。周建國當證婚人,喝得醉醺醺的,摟著我說:"小陳,我們一起把公司做大,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
公司確實越來越好。我們接連拿下幾個大項目,團隊從五個人擴充到五十人,辦公室從城中村搬到了CBD的寫字樓。周建國換上了定制西裝,開始出入各種商業論壇,公司也有了專業的管理團隊。
但有些東西開始變了。
三年前,公司引入了風險投資。資本的進入帶來了新的管理理念,也帶來了新的人。副總經理王海鵬就是那時候空降的,名校MBA,在外企工作過十年,一副精英做派。
"陳默,你們技術部的效率需要提升。"王海鵬第一次找我談話時說,"現在不是過去那個小作坊時代了,我們要用現代化的管理方式。"
他推行KPI考核,要求每周提交詳細的工作報告,引入了一套復雜的項目管理系統。技術部的氛圍開始變得緊張,大家不再像以前那樣隨意交流,而是盯著電腦,擔心完不成考核指標。
"老陳,這日子沒法過了。"我的下屬小張私下跟我抱怨,"以前我們可以專心寫代碼,現在每天光填表格就要兩個小時。"
我找過周建國,想讓他了解一線員工的想法。
"小陳,你要理解。"周建國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和我隔著一張紅木辦公桌,"公司大了,需要規范化管理。王總帶來的是成熟的管理經驗,這對公司發展有好處。"
他還是叫我"小陳",但語氣里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親近感。我們之間隔著的,不僅是一張辦公桌,更是十五年歲月沉淀下來的某種無法言說的距離。
一年前,技術部來了個年輕的副經理,叫張晨,二十八歲,名校計算機碩士畢業,據說是王海鵬的表外甥。他剛來就提出要"優化技術架構",實際上是想推翻我這些年建立起來的技術體系。
"陳經理,您的技術思路有點過時了。"他在部門會議上說,語氣禮貌但眼神傲慢,"現在都流行微服務架構,您還在堅持單體應用,這不利于公司的技術創新。"
我忍住了怒火,詳細解釋了為什么現有架構更適合公司的業務模式。但張晨顯然聽不進去,他直接越過我,向王海鵬提交了一份"技術革新方案"。
那份方案被采納了。更諷刺的是,在實施過程中出現了嚴重的兼容性問題,導致兩個重要項目延期。最后還是我帶著團隊連夜搶修,才勉強挽回了局面。
但功勞記在了張晨頭上。年終總結大會上,他被評為"年度創新標兵",而我只是"優秀員工"。
"老陳,公司是看重新人的。"有同事私下跟我說,"你這個老人,恐怕要被邊緣化了。"
我當時不以為然。我有技術,有經驗,公司離不開我。
直到今天下午,那份薪資調整通知書擺在我面前。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這十五年,到底算什么?
晚上七點,我推開家門。林曉正在廚房做飯,女兒陳雨坐在客廳寫作業。
"爸,你回來啦!"女兒抬起頭,笑容燦爛。
"嗯。"我換了鞋,把紙箱放在門口。
林曉從廚房探出頭:"怎么今天這么早?咦,那個箱子是什么?"
"沒什么,一些資料。"我含糊地說。
晚飯時,我一直沉默。林曉看出了異常:"怎么了?工作不順心?"
"沒有。"我低頭扒飯。
"爸,你是不是生氣了?"女兒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爸爸只是有點累。"我勉強笑了笑。
飯后,林曉把我拉進臥室:"到底怎么了?別瞞著我。"
我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我辭職了。"
"什么?!"林曉的聲音拔高了八度,"你瘋了嗎?好好的工作,為什么要辭職?"
"公司要給我降薪,從兩萬五降到一萬二。"
"那也不至于辭職啊!"林曉急了,"你在那干了十五年,就這么辭了?你想過后果嗎?房貸怎么辦?女兒的學費怎么辦?"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林曉的眼淚流了下來,"陳默,你四十歲了,不是二十歲的愣頭青了。你這個年紀,哪那么容易找工作?"
她說得對。我四十歲,上有老下有小,辭職是最不理智的選擇。但那一刻,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十五年的青春,換來的是一紙冰冷的降薪通知。我不是不能接受降薪,我接受不了的是那種被隨意處置的感覺,就像一件用舊了的工具,說扔就扔。
"我會找到新工作的。"我說。
"什么時候?一個月?三個月?半年?"林曉擦著眼淚,"你知道咱家每個月的開銷嗎?房貸一萬二,物業費水電費兩千,女兒補習費三千,加上生活費,至少要兩萬。你現在沒有收入,我一個月八千塊工資,夠嗎?"
我無言以對。
那一夜,我們很久沒有說話。林曉背對著我,肩膀微微顫抖。我知道她在哭,但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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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兩天,我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投了三十多份簡歷。市場的反應很冷淡,只有兩家公司回復,約面試時間都是下周。
周一一早,我去參加第一場面試。
面試官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翻著我的簡歷,眉頭微皺:"陳先生,您有十五年工作經驗,這很好。但我們這個崗位,其實更適合年輕人。"
"為什么?"我問。
"因為這個崗位需要經常加班,需要學習新技術。"他停頓了一下,"說實話,您這個年紀,家庭負擔重,精力可能跟不上。"
我聽懂了他的潛臺詞:你太老了。
周二的面試更直接。HR看了我的簡歷,問:"陳先生,您期望的薪資是多少?"
"兩萬到兩萬五。"我說。
"這個價位,我們可以招兩個應屆碩士。"HR禮貌地笑了笑,"您的經驗確實豐富,但對于我們這種創業公司來說,性價比不高。"
我回到家,癱坐在沙發上。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陳默嗎?我是小張。"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技術部的小張,"聽說你辭職了?真的假的?"
"真的。"
"我靠,老陳,你可真敢啊。"小張壓低了聲音,"你走了之后,公司亂成一鍋粥。張晨那家伙根本搞不定,上次你負責的那個大項目,客戶天天打電話來罵。"
"哦。"
"老陳,你知道嗎?其實降薪不是公司沒錢。"小張說,"我聽人事部的朋友說,是王海鵬提的,說要優化人力成本,把老員工的工資降下來,給新人騰空間。"
我握緊了手機。
"老陳,你別氣,肯定會有好機會的。"小張安慰道。
掛了電話,我才知道,原來降薪不是公司困難,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優化"。他們想用這種方式,逼走那些薪資高的老員工,然后換上便宜的新人。
這就是我十五年換來的回報。
周三下午,我正在書房改簡歷,門鈴突然響了。
打開門,我愣住了。
周建國站在門外,身后是他那輛黑色的奔馳S級。他穿著深灰色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但眼睛里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老板?"我脫口而出。
"小陳,能聊聊嗎?"周建國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讓他進來。林曉從廚房出來,看到周建國,驚訝地張大了嘴。女兒也從房間探出頭,好奇地看著這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林曉,你帶雨兒出去轉轉吧。"我說。
林曉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拉著女兒出門了。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周建國。十五年的老板和老員工,現在面對面坐著,空氣里彌漫著說不出的尷尬。
"小陳,你走得太突然了。"周建國先開口,"我是今天才知道降薪的事。"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這是王海鵬擅作主張,我事先不知情。"周建國嘆了口氣,"小陳,你了解我的,咱們一起打拼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虧待你?"
"那降薪通知書上,為什么有董事會的章?"我問。
周建國沉默了。
"小陳,公司現在情況復雜。"他終于說,"資本進來之后,很多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董事會有董事會的考慮,我也很無奈。"
"所以呢?"
"所以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回去。"周建國直視著我的眼睛,"不但回去,而且升你為技術副總,年薪四十萬,配公司的車,還有期權。"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四十萬年薪,對于四十歲的我來說,是個無法拒絕的數字。還有車,還有期權。這意味著什么,我很清楚。
"條件呢?"我問,"沒有條件,你不會開這個價。"
周建國笑了,那是一種苦澀的笑:"還是小陳了解我。確實有個條件,我需要你幫我穩住局面。現在公司人心浮動,你走了之后,又有三個技術骨干提了離職。客戶那邊也在鬧,說項目質量下降。董事會對我施壓,我需要有人能鎮住場子。"
"張晨呢?"
"他太年輕,鎮不住。"周建國嘆氣,"小陳,說實話,這些年我確實有些飄了,忘了咱們一起創業時的初心。但公司是咱們一手帶大的,你忍心看著它就這么垮掉嗎?"
他打出了情感牌。十五年的情分,說放下談何容易。
"給我一點時間考慮。"我說。
"好。"周建國站起身,"小陳,明天下午三點,我親自開車來接你。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尊重。"
他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腦子里亂成一團。
四十萬年薪,技術副總,期權,公司的車。這是我職業生涯的巔峰,是我從未想過能達到的高度。我可以還清房貸,可以給女兒更好的教育,可以讓林曉不用再為錢發愁。
但心里有個聲音在問:這是真的嗎?他們真的認識到我的價值了嗎?還是只是因為眼下的困境,需要我來救火?
晚上,林曉回來后,我把周建國的提議告訴了她。
"四十萬?!"林曉的眼睛亮了,"陳默,這是好事啊!而且還是副總,你終于熬出頭了!"
"你覺得我應該回去?"
"為什么不回?這么好的機會,傻子才不回!"林曉激動地說,"之前是公司對不起你,現在人家誠心誠意請你回去,還升職加薪,這說明你有價值啊!"
"或許吧。"我說。
那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里不斷浮現過去十五年的畫面:一起熬夜寫代碼的日子,第一個項目成功的喜悅,公司慶典上的觥籌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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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張冰冷的降薪通知書...
第二天下午兩點五十,我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街道。
兩點五十八,一輛黑色的奔馳S級緩緩駛來,停在了樓下。
周建國下車,站在車旁,抬頭看向我家的方向。
我拿起外套,深吸一口氣。人生有些決定,看似是選擇,實際上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