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我在上海打工時,租了一間三十年前蓋的老房子,是三間小瓦房。東西兩間是大頭屋,中間一間是帶檐板的,我租的是西面一間。
到了2020年春天,有一天中間的一間換租客了 ,來了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他們主動和我打招呼,說我們以后就是鄰居了。那婦女高高的個子,燙發頭。穿得很時尚,看上去像是有錢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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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打掃好衛生就走了,就留那個男人自己住在那里。這男人長得肥頭大耳,膀大身寬,腚大腰圓。為了方便寫作,我給他取名字叫“冬瓜”吧。
我上的小夜班,是每天下午三點半上班,到夜里一點半下班。回到出租屋大概是凌晨兩點多。我剛打開門,聽到冬瓜說:”妹子,請你開門小聲點,我有心臟病,怕吵。”我趕緊說:“啊,對不起大哥,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住的是西間大頭屋,門朝東,他住的中間的一間,門朝南。兩個門就像直角三角形的兩個直角邊。兩個門之間的距離很近,不到一米,而且他的床正好鋪在靠南墻窗下,因此門的響聲對他影響大。
從此,我每次開門都躡手躡腳地,生怕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我在院子里洗衣服,他主動給我說話。他自我介紹說,他是1967年的人,老家在連云港,來上海三十多年了,一輩子沒打過工,以種植盆栽花草為業。
他還說自己有一兒一女,都結過婚了,他為兒女在上海各買一套房子。現在衣食無憂,花草不種了。每天吃喝玩樂,活得很愜意,也算是成功人士。
我經常看到他在出租房后的一條小河邊釣魚,沒見過他媳婦在那里過夜。還經常看到他和一對年齡近七十的老夫妻,在一起聚餐。
他們吃飯大都在院子里,老太太對我說,她和冬瓜的媳婦是老同事,現在都退休了,閑暇的時候,經常一起吃喝,因此我和這對老夫妻熟悉了。
在冬瓜搬來的一個多月后,那老夫妻在離我出租房大概五十米左右,也租了一間房子 。老太太對我說,她家在上海松江,他們的房子以每個月三千元的價格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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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里租的這一間房子,每個月三百八十元,這里有好多他們先前的同事,方便打麻將和游玩。
一次冬瓜對我說:“妹子借給我你的自行車騎騎吧,我想鍛煉身體。”
我有三輛自行車,兩輛是各花了20元買的,另一輛是回老家的老鄉送給我的,還有兒子給我的電車。平時除了電車我把它放屋里外,自行車我都是放在院里不礙事的地方。
我爽快地答應了,就把那個我買了一年多的舊自行車借給了他。我心想,他是該鍛煉鍛煉身體了,才50多歲的年齡,心臟已經放了兩個支架了(這是我聽老太太說的),我還沒見過他騎過自行車,每次見他都是騎的兩輪電動車。
天越來越熱了,他不經常住這里了,只是偶爾到這出租房,他說這里沒有空調,酷熱難耐。
有一天,也是特別熱的一天,他對我說:“妹子,我最近幾天要搬家了,不在這里了”。我說:”我的自行車如果你不騎?那你給我捎過來吧。”
他說:”好的,明天不得閑,要不后天可以嗎?后天我給你騎過來,我家離這里不遠,謝謝妹子借給我這么多天(大概一個多月)。
第二天,冬瓜沒在這里,第三天天特別熱,一點風絲沒有,冬瓜光著上身,穿著個大肥短褲,熱得像淋雨了似的,正收拾行禮。我瞅了瞅,整個院子也沒有我的那輛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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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著對冬瓜說:“大哥,我的自行車捎來沒?”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突然他像餓狗護食一樣,對我惡狠狠地咆哮起來:”誰見你的破自行車了!”
他的態度讓我始料未及,前一分鐘還心平氣和,后一分鐘就大發雷霆。我說你前天還說到后天給我呢,自己說過的話咋不算數呢?
更讓我氣憤的是,接下來他第一句話竟大聲地罵俺娘。疼愛我的娘,與他互不相識更不得罪他,卻挨了他的罵。我雖然生氣,但是我沒有罵他一句,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他讓我拿出借自行車的證據 ,說我誣陷他。當時如果我侄子在場,估計能把他揍殘廢。我想前天他說還給我自行車的時候,我若把他說話的視頻錄下來多好,看他咋狡辯。但是我想一百八十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
說實話,這輛自行車他如果說丟了,沒辦法還給我了。我也不會生氣,因為買的時候才20元錢,并且我已經騎了一年多了,白給誰大概都難找到人要。或他若說賠給我錢,我絕對不會要的,一笑了之。
當天下午三點左右,我騎著自行車去上班,冤家路窄,他從后面追上了我,張口就罵我,還說要把我撞死。
過了二十多天,經常和他一起聚餐的老太太對我說,冬瓜不還給我自行車,是因為那幾天天太熱,他太胖了,不耐熱。他不想騎著自行車送來,嫌又熱又累。
老太太還說,最近冬瓜的心臟又安了第三個支架了,住了幾天醫院花了三萬多塊錢。她還給我說了個秘密,要我千萬不要告訴我的房東。
他聽冬瓜說的,他從打算搬走起的最后幾天,他就把房間的幾個水龍頭都打開了,開到最大,讓它一直流。他做的事,真的駭人聽聞,我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么惡劣的行為!
冬瓜鎖上門,房東住在我們前面。因為房東只有一個水表,而加房東一起,有六戶共用那個水表。
我們租客按每人每月15號線水費。最后兩個月,冬瓜加起來沒住到十天,兩個月拿三十塊錢水費他感覺太虧。可是,臨走交房租和水電費的時候,房東沒收他一分錢的水費。
房東如果知道了會多心疼啊!我經常看到房東接雨水,我問房東干什么用,他們告訴我沖馬桶,如果沒有雨水了,他們就在院子里漏天的井里打水。女房東對我說,這樣水表不走數字。盡管他們老夫妻倆都七十多歲了,也不嫌累。
那年國慶節后,老太太對我說,冬瓜真是禍不單行,他的心臟病又加重了,放的第三個支架,只好轉了一個多月,又故態復萌。從此,醫院是他常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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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倒霉的事,他唯一的26歲的寶貝兒子,患上了喉癌,已經到了后期了,冬瓜的媳婦天天以淚洗面。
后來,自從那對老夫妻搬走之后,冬瓜的消息我再也不知道了。
人在做天在看,試問蒼天饒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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