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玉｜人只要笑，就沒有輸

黃永玉帶著滿身江湖氣闖入藝術江湖。這位自學成才的 “浪蕩漢子”，用刻刀與畫筆在時代長卷上留下驚鴻一瞥。他活得像太陽下的赤子，坦蕩蕩地擁抱生命的每一面。當命運將他拋入低谷，他卻在《無愁河的浪蕩漢子》中寫道：“躺在地上過日子，貼著土地過日子，有個好處就是，摔也摔不到哪兒去”，用湘西人的堅韌化解苦難。黃永玉有著驚人的生命力，像是一首流動的詩，在 “活得有趣” 的信條里，他用百年光陰詮釋了藝術與人生的真諦：唯有熱愛，方抵歲月漫長。看到這篇《人物》雜志這篇題為《黃永玉：人只要笑，就沒有輸（輕紀實）》，忍不住推薦給大家！

01.

他骨子里依然活得像百年前的俠客，按照江湖規矩過日子，待朋友赤誠，見長輩謙卑，和三教九流交朋友，佩服有本事的，敬畏有學問的，搭救落難的，只有一種人他不來往，“害我是不行的”，這是闖江湖的底線問題，“我就揍他”。

02.

有人想給他搞一個“黃永玉畫派”，他把人從國外千里迢迢叫回來，罵他沒出息，“狼才需要結黨”，而黃永玉認為自己是獅子，獅子干自己的事，一個人也能稱王。

1958年黃永玉畫壁畫

03.

他讓我記住兩句話：第一句是，歷史不會重現，因為改變往往會以我們想象不到的樣子發生；第二句是，一切都會過去。

翠翠和爺爺 13.5×18.5cm 1947年 沈從文小說《邊城》插圖

04.

黃永玉信奉的是一種打架的哲學：不必分析拳頭為何揮過來，重點在于應對，見招拆招，把命活下來。在每個難關都想辦法笑，把痛苦熬成笑話，這就是他的活法，一種笑的方法論。

05.

黃永玉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笑到最后”的人，他的人生或許是一種提醒：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只要活下去，眼前經歷的一切困頓、絕望、無可扭轉的敗局，都會在活到99歲的時候變成笑話。人只要笑，就沒有輸。黃永玉的存在證明了一項不會磨滅的人性真理—人生苦，但人大于苦。

他設計的生肖郵票，時隔40年

價格翻了30萬倍，超過百萬

成為中國郵市的神話

06.

黃永玉始終是黃永玉，他有一種強大的內在力量，大于時代，大于命運，大于痛苦，大到足以讓他扭轉結局，把悲劇寫成喜劇，把苦變成笑話。

大風雨和蜘蛛 25.5×16cm 1953-1954年 馮雪峰《寓言》插圖

07.

寫不下去的時候，黃永玉就去畫畫。畫是黃永玉的情感表達，所有情緒都潑灑在畫紙上。他的畫里裝著赤誠的喜悅、天真的希望，有時候恨也會突然而來。荷花在初升的太陽下盛開，背后的一池墨色，映襯著荷花，紅得熾烈。黃永玉喜歡畫花，花是最自由的自我表達，想開就開，想敗就敗，不用服從任何命令。

阿詩瑪 25.5×12.9cm 1955年

08.

他最近出了一本詩集，里面是自己一輩子的詩，他給每一首詩配了插畫。其中一首叫作《被剝了皮的勝利者》。“這是我的自畫像。”這首詩寫的是一個希臘神話故事，主人公是一個愛唱歌的小牧童，大家都喜歡聽小牧童唱歌，阿波羅知道了，要和小牧童比賽。小牧童答應了，他忘記了，他的對手是神，阿波羅不能輸。小牧童的歌聲打動了人心，可是他被判定輸了，失敗者被剝了皮，但他蘇醒過來，還在唱著歌。

大伙的食堂 1960年 32×27cm 木版套色 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藏

09.

發現黃永玉的時候，沈從文在文章里對黃永玉的命運有一個悲劇的預言，他的個性在一個時代將被視為個性鮮明，在另一個時代就會格格不入。不過，他也寫下了應對方法：“不妨勇敢地活下去，不必求熟習世故哲學，不必八面玲瓏來取得成功，毫無顧忌地接受挫折，不用作得失考慮，也不必作無效果的自救。”

雷鋒像　木刻　21.5cm×19.5cm　1963年

10.

黃永玉后來的寫作、木刻、繪畫、雕塑，一切的人生抉擇都踐行著這個統一的規則。小說講究起承轉合，他的文章如流水，從不寫大綱，想到哪兒寫到哪兒，幾百萬字里連一個“但是”都沒用過；國畫講究用墨，他直接拿絲瓜瓤刷顏色，最亮的白色不是調色調出來的，用的是修正液。

兔年生肖畫 2011年

11.

80歲那年，他改寫了孔子的話：“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隨心所欲不逾矩，八十臉皮太厚刀槍不入。”到了90歲，三米的長卷上是他的感慨：“世界長大了，我他媽也老了。”

12.

黃永玉老了，這事他不同意。他開始用黃永玉的方式反對自己的衰老。摔倒傷了骨頭，住院動手術，往骨頭里釘了釘子。醫生安慰他，人老了，不能走路很正常，做這種手術之后要是還想走路，三天之內就得下地練習，這是年輕人才做得到的事，下地練習那么疼，老人不必勉強。然而，三天之后，黃永玉站起來了，老不老他不管，他要重新走路。

消滅打手

13.

他近乎賭氣地想要證明，衰老偏偏可以很帥氣。一個老人也可以像年輕時一樣活著，還有愛情，還有友誼，還有作品，還有希望。

1948年作 娃娃

14.

我找到了他留在詩里的辦法，那是作于85歲的《笑》—挖個洞，把笑埋進土里，到春天，種子發芽，長成一棵大樹，像座高高的鐘樓，風來了，滿樹都響著哈！哈！哈！哈！

1958年作 植樹

15.

活了一輩子，黃永玉只是黃永玉。這是他在《世說新語》里最喜歡的一句話：“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1958年作 晚年樂

來源：當代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