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河鎮上,提起李記燒餅鋪,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掌柜的李大娘,年紀輕輕就守了寡,一個人含辛茹苦把獨子根生拉扯大。
這根生十八歲之前,也是個精神抖擻的小伙子,誰見了不夸一句“李大娘好福氣”。
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
就在根生十八歲那年夏天,一場突如其來的“夾陰傷寒”把他撂倒了。
這一病可就不得了,高燒七天七夜,人事不省,湯水不進。
李大娘哭得眼淚都干了,求神拜佛,散盡家財請郎中,好不容易從閻王爺手里把兒子的命搶了回來。
命是保住了,可這病根卻落下了——男人的根本,那命根子,算是徹底廢了。
這就好比一棵正當年的青松,被雷劈了,外表看著還在,內里卻已經空了,糟了。
李大娘心急如焚,聽信了“沖喜”能去病根的老話,急匆匆托媒人,花了些彩禮,從鄰村娶來了一個叫秀姑的姑娘。
這秀姑,娘家姓王,是窮苦人家出身,爹娘老實巴交,圖李家有個鋪面,女兒過去餓不著,也就應了。
秀姑過門那天,穿著并不合身的大紅嫁衣,蓋頭下的一張臉,清秀是清秀,卻帶著一股子怯生生的愁苦。
她哪里知道,自己跳的不是福窩,而是火坑。
新婚當晚,客人都散了,洞房里卻傳出了哭喊和鞭子聲。
根生拖著病體,手里攥著趕馬的藤條,沒頭沒腦地就往新娘子身上抽。
“滾!賤人!你看我的眼神我都知道!你嫌我不是個男人!是不是!你們女人都一樣,都是淫惡的東西!”
根生雙目赤紅,狀若瘋魔。
秀姑被打懵了,縮在墻角,渾身哆嗦,連哭都不敢大聲。
她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沒做,為何會招來如此毒打。
李大娘在外頭聽著,心里跟刀絞似的,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剛過門的媳婦,她只能拍著門板哭喊:
“兒啊!我的兒啊!別打了!這是給你沖喜的媳婦啊!”
“沖喜?沖個屁喜!”根生嘶吼著,“我這身子好了嗎?好了嗎?娶個女人來天天惡心我!”
從那天起,秀姑的苦日子就開了頭。
根生因為自身的殘缺,心理變得極度扭曲,看世間所有女子都帶著一股莫名的仇恨,覺得她們都在嘲笑自己。
尤其覺得自己的妻子,任何一點示好都是為了那檔子他再也無法完成的事。
于是,秀姑就成了他宣泄痛苦和自卑的出氣筒。
稍有不順心,或者僅僅是看到秀姑給他端茶倒水時低眉順眼的樣子,他就會暴怒起來,抄起手邊任何東西——藤條、搟面杖、甚至燒火棍——往秀姑身上招呼。
秀姑身上總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夏天不敢穿單衣,怕人看見胳膊上的青紫;冬天傷口結了痂,被厚衣服一磨,又是鉆心地疼。
她這日子,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跑回娘家哭訴,爹娘除了陪著掉眼淚,也只能勸她:“閨女,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就是你的命啊,忍著吧……”
婆婆李大娘起初還勸幾句,后來見兒子越發瘋魔,勸也無用,反而可能引火燒身,也就漸漸麻木了,只是私下里對秀姑的飯菜稍微好一點,也算是一點無奈的補償。
李家的營生,就是祖傳的烤燒餅。
秀姑過門后,這揉面、發面、調餡、烤餅的活計,自然大半落在了她身上。
天不亮,鎮上人家還在睡夢中,李家廚房的燈就亮了。
秀姑瘦弱的身影開始在灶臺前忙碌,和面、生火……她那雙手,因常年勞作和凍傷,布滿裂口,揉面時疼得直抽冷氣。
可即便如此,她做的燒餅,卻格外受歡迎。面發得透,火候掌握得好,外皮酥脆,內里松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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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記燒餅鋪后面就是李家人住的地方,李大娘不忍心看到兒媳身上越添越多的傷痕,怕她整天在跟前惹得兒子更加不快,想出個法子,對秀姑說:
“咱家鋪面小,你挑個擔子,到鎮口人多的地方賣去,也好多招攬些客人。”
于是,每天清晨,秀姑都會挎著大竹籃,到鎮中心的街市上去叫賣。
“賣——燒——餅——嘞——熱乎的芝麻燒餅——”
她的叫賣聲不高,帶著點怯,卻清晰地傳進每條小巷。
街坊四鄰誰不知道根生家的那點事?
女人們看見秀姑手腕上遮不住的血棱子,都暗暗嘆氣。
男人們雖不好說什么,買餅時也會多照顧她生意。
常有那心善的大娘拉著她的手說:“根生家的,不容易啊……給我來兩個餅。”
多給的一兩個銅板,算是無聲的接濟。
日子就像鎮頭那架老水車,吱吱呀呀地往前熬。
轉眼到了春暖花開的三月三,鎮上來了個新面孔——約莫四十出頭的書生,姓馮,是個秀才。
聽說考了半輩子,連個舉人也沒中上,家徒四壁,只剩下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還有那幾分不合時宜的清高架勢。
這馮秀才也成了秀姑燒餅攤的常客。他幾乎天天來,卻總是囊中羞澀。
“這位……娘子,”馮秀才第一次來時,作了個揖,臉上有些窘迫,“不知……不知這燒餅,能否……賒欠一日?明日,明日定當一并奉還。”
秀姑看著他消瘦的面頰,深陷的眼窩,還有那帶著補丁卻漿洗得干凈的衣袖,心里一軟。
“唉,都是苦命人。”她心想,便低聲道:“先生拿去吃吧,不值幾個錢。”
有時,馮秀才掏出幾個銅板,秀姑也只收一半,謊稱:“今日餅做多了,便宜賣。”
一來二去,兩人便熟了。
遞餅,接餅,指尖難免相觸。
秀姑會飛快地抬眼看一下秀才,遇上對方也正看她,那眼神里似乎有別樣的東西,讓她心頭像揣了只小鹿,砰砰亂跳,臉上也飛起兩朵紅云。
馮秀才呢,接過餅,總會文縐縐地說一句:“多謝娘子。”
那眼神在她臉上停留的時間,似乎也比尋常顧客長了些。
這女人家啊,尤其是秀姑這樣從未嘗過情愛滋味,終日活在拳腳下的女人,一旦遇到一點似是而非的溫暖,
就像那久旱的枯苗遇到了毛毛雨,哪怕只有幾滴,也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來回報。
秀姑見馮秀才瘦得厲害,顴骨都凸出來了,讀書人又最耗心神,她心里那份混雜著同情與朦朧好感的情愫,促使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李家的燒餅本是素餡,無非是些椒鹽、芝麻。
秀姑決定,從自己每日那本就少得可憐的飯菜里,省下一點肉沫來。
每天吃飯時,她總是背過人,悄悄把分到自己碗里的一點點肉星挑出來,用手帕小心包好。
第二天做餅時,她會特意做一個記號——在餅胚的邊緣,巧妙地捏出三道不易察覺的花邊。
然后,趁婆婆不注意,把省下來的那一點點肉沫,小心翼翼地塞進這個帶花邊的餅心里,再照常撒上芝麻,送進爐膛烘烤。
當馮秀才來時,她就心跳加速地把這個“特制”的燒餅遞過去,聲音細得像蚊子:“先生,這個……這個是留給您的。”
馮秀才接過,入手感覺比別的餅似乎更沉一點,更油潤一點。
他深深地看秀姑一眼,那眼神復雜,有感激,有驚訝,或許,也有一絲秀姑誤讀成的“情意”。
“娘子的餅……格外香甜。”他低聲說,然后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像是揣著什么寶貝。
這“塞肉燒餅”的秘密,像一條無形的絲線,把兩個苦命人似乎緊緊聯系在了一起。
秀姑覺得,這是她灰暗生命中唯一的一點甜,一點光。
她甚至開始幻想,也許有一天……
她不敢深想,但那份期待,卻讓她挨打時都覺得沒那么疼了。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
鎮上有個專愛打聽閑事、搬弄是非的王婆。
這天,她來買餅,正好秀姑一時忙亂,把那個帶花邊的“特供”餅錯賣給了她。
王婆一口咬下去,滿嘴油香,她“咦”了一聲,扯開餅一看,里面竟然有星星點點的肉沫!
“怪事!李家的燒餅不是素餡嗎?”王婆嘀咕著,再抬頭看秀姑,只見對方臉色煞白,眼神慌亂,手都在發抖。
王婆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把秀姑平日對馮秀才的格外照顧,以及兩人之間那點眉來眼去聯系起來,心里頓時跟明鏡似的。
“好哇!原來這守活寡的媳婦,竟偷摸著給野漢子開小灶!”
她像是發現了什么驚天大秘密,餅也不買了,扭著身子就直奔李家。
“根生啊!不得了啦!”
王婆添油加醋,把“塞肉燒餅”的事一說,最后還撇著嘴道:
“哼,那點肉沫,指不定是從誰嘴里省下來的呢!對你這個正經丈夫,可曾這般上心?”
根生一聽,猶如火山爆發。
他本就敏感自卑到極點,此刻只覺得頭頂綠油油一片,全鎮人都在嘲笑他。
“淫婦!賤人!我打死你!”
他像一頭發瘋的野獸,抄起頂門用的棗木杠子,沒頭沒腦地朝秀姑身上掄去。
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狠。
秀姑被打得滿地翻滾,哀嚎聲驚動了半條街。
李大娘想攔,被兒子一把推倒在地。
鄰居們圍在門口,指指點點,卻沒人敢上前勸阻一個發了瘋的男人。
“滾!你給我滾!老子休了你!”
根生打累了,喘著粗氣,找來紙筆,歪歪扭扭寫了一封休書,狠狠摔在秀姑臉上。
又把她的幾件破衣服胡亂塞進一個包袱,扔出門外。
“永遠別讓我再看見你!臟貨!”
秀姑渾身是傷,奄奄息地趴在冰冷的街面上。眼淚混著血水流進嘴里,又苦又咸。
她掙扎著爬起來,抱著那個小小的包袱,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這個給她無數痛苦和屈辱的“家”。
她能去哪兒呢?娘家是沒臉回去了,被休的女兒回去只會讓爹娘蒙羞。
此刻,她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馮秀才。
那個她用省下的肉沫,用心意喂養了幾個月的讀書人。
他那么溫文爾雅,他看她的眼神那么不同,他一定會收留她的!
她甚至不求名分,只求能在他身邊,做個端茶送水的婢女也好。
可是,她并不知道馮秀才住在哪里。
她只好來到往日賣餅的巷口,抱著膝蓋,縮在墻角等他。
春夜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她單薄的衣衫和未愈的傷口上,她冷得瑟瑟發抖,牙齒咯咯作響,心里卻還存著一絲可憐的希望之火。
天,終于蒙蒙亮了。
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果然出現了,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青衫,朝著往日買餅的地方走來。
秀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掙扎著站起來,迎了上去。
“先……先生……”她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馮秀才看到她,先是一愣,隨即習慣性地伸出手:“餅呢?”
秀姑一愣,淚水涌了出來:“我……我沒有餅了……”
她哽咽著,把自己如何被發覺,如何被打,如何被休棄的經過,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遍,最后鼓起勇氣,用盡全身力氣說道:
“先生,我……我如今無處可去了。我不求名分,只愿跟在先生身邊,做牛做馬,伺候您讀書……”
她滿心期盼著,能從對方臉上看到憐惜,看到憤怒,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擔當。
然而,她等來的,是馮秀才猛地后退三步,臉上瞬間布滿了嫌惡與驚恐,連連擺手:
“娘子!你……你慎言!馮某乃是讀圣賢書的人,豈會與你做出這等茍且之事?往日……往日不過是見你可憐,照顧你生意罷了!你……你莫要污我清名!”
這番話,像一盆冰水,從秀姑頭頂澆下,瞬間涼透了心扉。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生……你……你往日接我的餅,那眼神……”
“什么眼神!”馮秀才厲聲打斷,“休得胡言!那餅……那餅是你非要便宜賣與我,塞與我的!與我何干!你快快離去,莫要連累于我!”
說完,他像是怕沾染上瘟疫,拂袖轉身,快步就要離開。
秀姑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但她不甘心啊!她不信那幾個月的眉眼傳情,那些她省下口糧塞進去的肉沫,全都是她一個人的幻覺!
她咬了咬牙,偷偷地,遠遠地跟在了馮秀才后面。
只見馮秀才并沒有回什么“寒舍”,而是穿街過巷,來到了鎮東頭最氣派的張員外家的后門。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對著一個出來倒水的丫鬟點頭哈腰:
“春梅姐姐,您行行好,麻煩稟告小姐一聲,就說……就說馮某來了。今日……今日那李記的燒餅,沒……沒買到……”
那叫春梅的丫鬟,鼻孔朝天,嗤笑一聲:“喲,馮秀才,小姐的那只‘雪球’可就愛吃那口,你今天空手而來,還想見我們家小姐?”
馮秀才一聽,急了,竟不顧斯文,學著狗叫:“汪汪!春梅姐姐,您就跟小姐說,明日!明日我一定想辦法弄來!汪汪!”
躲在遠處墻角后的秀姑,把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聽得明明白白。
原來,她那些帶著心意的“塞肉燒餅”,最終都進了富家千金寵物狗的肚子!
原來,她眼中溫文爾雅的“有情郎”,在真正的權勢富貴面前,竟是這般搖尾乞憐、卑躬屈膝的奴才相!
這一刻,秀姑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塊凍硬了的豆腐,狠狠地砸了一下。
她為自己那幾個月的真心付出感到無比寒心,更為自己竟把一片真心喂了這么一條“狗”而感到無比的惡心和可笑!
她看著馮秀才那副低三下四的樣子,突然之間,所有的痛苦、委屈、不甘和怨恨,都煙消云散了。
她甚至覺得有點可悲,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個秀才。
“我當初真是豬油蒙了心,竟把這么個玩意兒當成了寶。他啊,也就是別人眼里的一條狗,比我,又能強到哪兒去?”
想通了這一節,秀姑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憋在胸中許久的濁氣。
她抹干臉上的淚痕,挺直了多年來一直被壓彎的脊梁,轉身,朝著與馮秀才相反的方向,堅定地走去。
她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來到了城西口碑不錯的王記餅鋪。
見到掌柜的,她直接說:“掌柜的,我不要工錢,只求管吃管住。我會做李記那種燒餅,您讓我試試,若賣得好,您再看著給。”
王掌柜見她眼神清澈,態度誠懇,又聽說她是李記那個被打被休的媳婦,心里已有了幾分憐憫,便答應讓她試試。
秀姑深吸一口氣,將多年積壓在心底的委屈、不甘、還有那份被辜負的情意,都化作了揉面的力氣。
她要做一種全新的餅,一種只屬于她秀姑的餅!
這次,她做的餅名叫“回春肉末酥”。
“回春”二字,取得巧妙。
表面是說這餅的滋味妙不可言,能讓食客胃口大開,如嘗春鮮。
更深一層,是秀姑借這塊餅告訴自己:我秀姑的人生,從今日起,便是枯木逢春,重獲新生!那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后種種,譬如今日生!
這“回春肉末酥”,做法確實與眾不同。
面皮,她改用半燙面,揉得極其筋道,再反復折疊搟壓,足足做出十八層酥皮來,烤好后用指輕彈,層層剝落,脆響如箏鳴。
餡料更是講究,精選豬前腿嫩肉,手工剁成細茸,拌入熬煉的蔥油和一點點提味的南乳汁,咸中帶鮮,香而不俗。
更妙的是,她還在肉餡里悄悄拌入一絲極細的、焯過水切碎的薺菜末。
這薺菜,是報春的野菜,帶著山野間的清氣,正好解了肉餡的油膩。
入口時,先是濃烈的肉香酥脆,細細品來,竟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春天般的清甜回甘,滋味層次無窮。
這“回春肉末酥”一推出,那獨特的口感、絕妙的味道,立刻轟動了全鎮。
人們都說:“王記的‘回春酥’,吃一口,眉毛都要鮮掉了!”
很快,連鎮上最講究的老饕和大戶人家,都派人來排隊購買。王掌柜的生意一下子紅火得不得了。
他見秀姑不僅手藝驚人,心思更是靈巧,經營鋪子井井有條,待人接物也愈發沉穩干練,便放心地將大小事務都交給了她。
秀姑呢,經歷了大起大落,看透了世態炎涼,反而更加沉靜能干,將所有心力都傾注在這小小的餅鋪里。
除了這鎮店的“回春肉末酥”,她還依著時節變化,推出應季的點心,生意越發興旺。
一年后,王掌柜年老體衰,要回鄉養老。
他感念秀姑讓這間老鋪起死回生,竟以極低的價錢把鋪子盤給了她,只說:“這鋪子在你手里,才算是真正‘回了春’,交給你,我放心!”
秀姑感恩戴德,接手后,將鋪子改名為“姑蘇餅鋪”。
這“姑”字,是她的根;“蘇”字,是她新生的宣言。
那“回春肉末酥”更是成了餅鋪的金字招牌,名揚四方。
而那兩邊呢?
李根生休了秀姑后,無人約束,更加酗酒無度,脾氣也越發暴戾,沒多久就把祖傳的燒餅鋪子敗光,氣死了老娘,最后淪落為乞丐,凍死在某個冬天的早晨。
那馮秀才,巴結張員外家小姐不成,反而因為行為不端,被張家人當賊打了一頓,瘸了一條腿,連那點可憐的斯文也徹底掃地,最終也只能沿街乞討,受盡白眼。
有人看見他,曾涎著臉到“姑蘇餅鋪”門口,想討個當年沒舍得嘗過的塞肉燒餅,被伙計們毫不客氣地轟走了。
街坊們茶余飯后,常拿這兩人的下場和秀姑的翻身相比,無不感慨:“真是老天有眼啊!秀姑這姑娘,心善,手巧,能吃苦,是該有好報!”
也有那熱心人見秀姑日子好了,勸她:“秀姑掌柜,如今你發達了,何不再找個知冷知熱的人,也好有個依靠?”
秀姑總是淡然一笑,手里熟練地揉著面團,看著爐膛里跳動的火苗,平靜地說:
“老姐姐,您的好意我心領了。經了這么些年,我算是真看明白了。女人家啊,別總指著男人活。
您看這燒餅,面要自己揉,餡要自己調,火候要自己掌。這日子啊,也一樣,靠自己雙手掙來的,才吃得香甜,睡得安穩。靠誰,都不如靠自己牢靠。”
她這話,伴著芝麻和麥子的香氣,飄散在餅鋪內外,也飄進了許多人的心里。
這正是:
畫皮容易畫骨難,真心錯付喂豺狼。
寒窯煉得真金在,自有青天日月長。
莫道女子不如男,勤勞雙手賽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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