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這一年得5月30號,陳伯達接管了人民日報社。打這開始,這個報紙就改變了聲調。
第二天,也就是6月1號,這一天原本是歡歌曼舞的國際兒童節。要是放在之前呢,《人民日報》是會向千千萬萬的孩子們獻上一朵鮮花的。可是,這一年的6月1號,《人民日報》卻多了些許的殺氣,在其頭版頭條的社論中,內容和國際兒童節絲毫沒有關系。
反倒是迎面而來的八個字《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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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的定稿人,就是陳伯達。
5月31號晚上,他審定稿子之后,沒有送給偉人(當時在杭州)閱定。第二天,這篇文章就被刊發了。
這篇社論帶來的影響力是很大的,明確提出了所謂的“政權”問題。
或許很多人不了解這篇文章的影響力,我就簡單的解釋一下吧。
倘若說姚文元的那篇《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打的是個“拐彎球”,那陳伯達審定的這篇稿子,可以說是重炮直轟了。
“牛鬼蛇神”,原是一種文學比喻手法,具體的說來,無論是“牛頭”還是“蛇神”,描繪的都是陰間鬼卒的一種形象。但是,自打《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這篇社論發布之后,“牛鬼蛇神”就被定性成了一種政治概念。
但是呢,這種概念,又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僅僅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很多人因此被錯誤定性為“牛鬼蛇神”,住進牛棚。客觀的說,源頭出自于陳伯達所定稿的這篇禍害無窮的社論。
當然,“牛鬼蛇神”這個概念并不是他第一個提出來的。
在這之前,1966年的5月25號,就有人貼出大字報,里面就提到要消滅一切牛鬼蛇神。
但是呢,那畢竟只是大字報,影響范圍很局限。不像《人民日報》的社論,影響的范圍涉及全國。
1980年,這一年的11月29號上午,特別法庭第一審判庭,在審理陳伯達的時候,就這篇社論還審問了他。
審判員李明貴:“1996年6月1號《人民日報》社論《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是你組織人寫的和親自審定的嗎?”
陳:“我寫的,是我寫的。我寫的不在于我拿筆寫不拿筆寫,我口述的。”
——來源:《陳伯達傳》.葉永烈.著.
原本,這篇的文章的初稿是另外一個名字,陳伯達審定的時候,覺得初稿的名字不夠犀利。于是乎,他就把題目改成了《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站在被告席上的陳伯達,對于這個問題,他的態度倒是值得肯定的,沒有回避,也沒有胡攪蠻纏。
宣讀后,陳伯達說:“聽到了......這個具體經過我是忘了......這篇文章的全部責任,全部,不是部分責任,我都要負擔起來。”
——來源:《陳伯達傳》.葉永烈.著.
晚年的陳伯達,只接受了葉永烈一個人的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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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訪問的時候,倆人也談及過這篇社論的事。
回首往事,陳伯達的神情也不免顯得有些黯淡。他承認自己過去那時候就像是發了瘋一般,也承認那篇社論引起了很壞的作用,導致很多人家破人亡。他沒有推卸責任,直言責任和過錯全在于他自己,不在別人。
不得不說,很多人在面對自己不堪往事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些回避,或是顧左右而言他。陳老夫子的這個積極認罪的態度,倒是值得肯定的。
晚年的他,和葉永烈的多次接觸往來中,也成了一對忘年交。
在葉永烈面前,這個老夫子倒是說了不少心里話。
他說自己的一生是一個悲劇,是一個悲劇人物,希望人們從他的悲劇中吸取教訓。他坦言自己是一個罪人,他的回憶,只是一個罪人的回憶。
1981年的8月下旬,陳伯達被特批保外就醫,安置在北京東郊的一棟民樓。
這棟樓總共有六層,陳家就在頂樓。因為他還處于服刑期,在陳家對門安排了一個公安住著,名叫老蕭。
給陳伯達分配的房子,面積不大,有個七十平方米左右,三室一廳:客廳、書房、他的臥室、兒子兒媳的臥室。
陳伯達自己居住的臥室,面積大約十來個平方左右。
一張三尺半寬的單人床,床上鋪著藍白色的白方格床單,還有一個很大的鴨絨枕頭。床邊是一個床頭柜,兩個玻璃書櫥,窗臺邊放著一個五斗柜,地上鋪著毛毯。
很簡單,也很簡潔。
這十來平方的小地方,不僅是他的臥室,還是他工作的地方。
平常時候,兒子兒媳很少進來,也就只有那個才上二年級的7歲小孫子,能夠肆無忌憚的闖進他的臥室里。
他的視力還不錯,聽力也還可以。
每天晚上的新聞,是他必看的節目。如果遇到電視里播放一些京劇或者是古裝故事片什么的,他也喜歡看。要是碰到現代類目的電視劇,他就絲毫沒有興趣了。
作為一個讀書人,他對書有著異常的癡迷。
他身居高位的時候,家里專門騰出三間屋子來裝書。那時候,他收藏的手抵得上一個小型圖書館了,有六萬多冊圖書。
晚年的時候,他最大的興趣愛好依舊是讀書看報。
他的鄰居們也是很好,一開始并不知道陳伯達搬了進來,不過日子一久,也就曉得了。雖然知道這棟樓里住著這么一個大人物,鄰居們也沒什么多的想法。
每天,會有人把報紙塞進樓下的信箱。
如果陳家沒人下樓取報紙,鄰居也會捎帶手把報紙取上去。也不敲門,就插在門把手上。
他很喜歡看書,不斷地要兒子給他買書。
陳伯達之前的工資和稿費,大多也用來買書了。不過,自從1958年起,他自己提出把稿費用來支援國家建設,也就不再領取稿費了。
父親的這些稿費去了哪里,兒子陳曉農不曉得。
父親去世后,和父親生前的秘書聊起這事,陳曉農這才曉得。父親1958年之后 的稿費和一部分工資,都捐給了科學院圖書館了,這事還是秘書親自經辦的。
其實,在晚年的時候,陳伯達依舊心心念念著他當年的那六萬多冊藏書。
他很想讓有關部門返還那些藏書,但一直沒有提出來。不過,在1981年的11月16號,組織上返還了他過去的一些生活用品。至于他的那些藏書,大多都找不到了,也只找到幾本書返還給了他。
一直到1995年,這時候陳伯達已經去世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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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找到了他當年的一部分藏書,不過也就只有一小部分,總共只有1270冊。
1989年的9月20號,中午時分,85歲的陳伯達正在吃著午飯,突發心肌梗塞,頭一歪,碰到墻上,離開了這個世界。
9月28號上午10:20分,他的遺體告別會在八寶山簡單的舉行。
這場儀式沒有對外宣布,也就在小范圍內舉行,來的人也是他生前的故友、親屬。
他的遺體火化后,暫時寄存在北京八寶山的老山骨灰堂。
1991年,這一年的2月份,陳曉農和妻子護送著陳伯達的骨灰,一路回到了老家。那個坐落在福建惠安的小山村,嶺頭村。
85年之前,陳伯達就出生在這個村子的老屋子里。
85年之后,兜兜轉轉一圈,他又回到了生命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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