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95年元宵夜,著名演員程之在后臺猝然倒下,從發病到離世僅20分鐘,他演活了銀幕“壞蛋”,卻被命運安排了一生被動。
最心碎的是,直到他撒手人寰,他的兒子才在葬禮上,哭喊出遲到32年的“爸”,這聲呼喚,程之等了一輩子,卻終未得親耳回應。
程之的一生藏著多少辛酸?他的兒子為何此前不愿叫出一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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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安排的藝術路
程之的藝術人生,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矛盾,他本名程會春,1926年出生于一個文化世家,祖父是晚清學者程頌萬,家學淵源深厚。
他的父親程君謀,更是個京劇界的奇才,雖是票友出身,卻憑著一副好嗓子在漢口闖出了“漢口譚鑫培”的赫赫威名,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程之耳濡目染,天賦異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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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六歲就能拉得一手好胡琴,對京劇的領悟力更是驚人,連裘盛戎、艾世菊這樣的名家都對他贊不絕口,覺得這孩子是個天生的戲料。
可偏偏是那位被譽為“漢口譚鑫培”的父親,卻成了他走上藝術之路最大的阻礙,程君謀自己后來為生計所迫下海搭班唱戲,深感其中艱辛與不易,更覺得這是件有失體面的“蒙羞之事”。
他絕不希望兒子重蹈自己的覆覆轍,于是,一條與藝術截然相反的道路被鋪在了程之面前:讀書,上大學,做個體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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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命令不可違抗。程之聽話地走上了求學路,并在1944年考入了當時聲名顯赫的復旦大學,讀的是經濟系,一個未來的藝術家,就這樣被硬生生按在了經濟學的課堂上。
然而,骨子里的熱愛是壓抑不住的,中學時代,他就在話劇《群鶯亂飛》中客串過一個反派“三老爺”,初次嘗到了表演的樂趣,那顆種子一旦埋下,遲早會破土而出。
一張“壞蛋”的臉
命運的轉折點在1945年悄然來臨,還在讀大二的程之,偶然得知上海劇藝實驗劇團正在招人,那一刻,他心中被壓抑許久的火焰,瞬間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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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出了人生中最大膽的一次“叛逆”:瞞著家里所有人,從復旦大學退了學,為了不讓家人發現,他甚至把自己的本名“程會春”改成了“程之”。
這個“之”字,似乎象征著他從此要走向一條完全屬于自己的道路,19歲的他,就這樣一頭扎進了戲劇的世界,成了上海劇藝實驗劇團的一名演員。
導演黃佐臨慧眼識珠,很快就發現了他身上的潛力,在話劇《夜店》中,程之飾演的“獨眼龍”一角大放異彩,連來訪的美國戲劇家都為他的表演起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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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上海電影制片廠后,程之的演藝生涯正式開啟,但也迅速被一個標簽牢牢“焊死”——反派專業戶,這并非他主動的選擇,而是現實的無奈。
在那個年代,他長相普通,算不上英俊小生,能獲得的機會本就不多,為了有戲演,為了磨練演技,別人不愿接的反派角色,他來者不拒。
從《太太萬歲》里的小流氓,到《我這一輩子》中的警察局長,再到《雞毛信》里那個讓無數孩子留下童年陰影的偽警隊長“歪嘴”,他的“壞”越來越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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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們對他又愛又恨,走在街上,常有路人指著他鼻子罵。孩子們看到他,會嚇得趕緊躲到大人身后,這些哭笑不得的反應,在程之看來,卻是對他演技的最高褒獎。
他與陳述、董霖、于飛并稱為上影廠的“四大壞蛋”,這個稱號,既是圈內對他們演技的認可,也是他們被時代和外形所“定義”的證明。
為了演好這些被動的角色,他付出了極致的敬業,在拍攝86版《西游記》時,56歲的他出演貪婪的金池長老。為了塑造角色老態龍鐘的形象,他每天都要在臉上涂滿厚厚的乳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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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妝時,乳膠會連著皮肉一起撕下來,常常導致臉部紅腫不堪,疼痛難忍,但他毫無怨言,將一個被動的角色選擇,演繹到了藝術的極致。
銀幕上的“壞蛋”,生活里卻是個公認的大好人,他為人謙遜和藹,忠厚善良,積極參加社區的詩會、中學的升旗儀式等各種公益演出,京劇、相聲、小品樣樣拿得出手。
1981年,他還被評為上海電影制片廠的“先進工作者”,在家里,他更是個頂梁柱,不僅與妻子郭葆璟感情甚篤,還是個出了名的大孝子,曾一人贍養自己和岳父母四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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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銀幕與現實的巨大反差,恰恰說明了,“反派”不過是時代和行業賦予他的一個職業面具,面具之下,是一顆溫暖而善良的心。
喊不出口的“爸爸”
在程之一生所有“被選擇”的劇本里,最沉重、最無奈的一筆,莫過于他在“父親”這個角色上的缺席。這份痛,源于家族傳統,也成了他終生無法彌補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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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兒子程前出生,然而,這份喜悅僅僅持續了十五天,因為程之的大哥沒有子嗣,為了延續香火,家里的祖母做主,將剛剛降生的程前過繼給了大伯。
在那個講究宗祧觀念的年代,這并非程之的個人意愿,而是他在家族傳統壓力下的身不由己,他被動地接受了這個決定,也從此被“剝奪”了作為父親的權利。
程前從小管他叫“三爸”,血脈相連,卻隔著一層稱呼的墻,程之對兒子懷有深深的愧疚,這份愧疚,他只能用笨拙而隱秘的方式去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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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敏銳地察覺到,兒子在13歲那年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那個自己月薪只有18元的拮據年代,他會咬牙花20元給兒子買一雙時髦的皮鞋。
每當在外面提及兒子,這位在銀幕上無惡不作的“硬漢”,常常會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隨著程前長大并成為家喻戶曉的主持人,父子間的關系卻愈發客氣和疏離。
他們見面的機會很少,那堵無形的墻,似乎變得更高、更厚了,這是傳統與時代共同造成的悲劇,程之無力改變,只能默默承受,他一生都在等待,等待兒子能真正地喊他一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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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沒能等到,1995年那個元宵節的夜晚,當程之在后臺倒下后,遠在北京工作的程前接到了噩耗,他心急如焚地趕往上海,但等待他的,只有太平間里父親冰冷的遺體。
在父親的葬禮上,看著那張再也不會對他微笑的臉,程前終于崩潰了,他跪倒在地,哭喊出了那聲遲到了三十二年的稱呼:“爸!”
這聲呼喊,撕心裂肺,卻永遠也得不到回應了,這場遲來的和解,發生在了生命的終點之后,讓這份被動的父子分離劇本,以最令人唏噓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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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回顧程之的一生,仿佛總是在被動地接受著命運的安排,被家庭禁止的藝術夢想,被行業定義的反派面孔,被宗族傳統剝奪的父子親情,他的人生劇本,充滿了太多的身不由己。
然而,在每一個被安排的角色里,他都以驚人的敬業精神和善良品格,交出了最完美的答卷,他在銀幕上塑造了經典的“壞人”,卻在生活中,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演繹了一個“好人”的全部內涵。
他的人生,本身就是一出深刻的戲劇,講述了一個普通人在時代與家庭的洪流中,如何掙扎、堅守與奉獻的故事,他不是主角,卻演活了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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