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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大家周四好呀~
上周,我爸媽回老家了,月嫂下戶了,距離劉同學媽媽來,中間還有幾天。這段時間,只能靠我倆自己帶娃。
月嫂和我爸媽在的時候,除了母乳親喂,其他環節我只是時不時參與一下,心情好了跟崽貼貼,陪她玩一會兒;累了就完全交給月嫂,我爸媽也會去逗小崽玩兒。那時候我覺得,帶娃雖然有點累,但是也還好啦。
月嫂在的時候,我覺得母乳親喂好辛苦,每次崽吸完奶我都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抽干了一樣;月嫂走后,我覺得母乳親喂簡直是帶娃的所有事情中最輕松的一件,因為不用哄不用抱,往那里一躺就行了。月嫂在的時候,我覺得每天晚上睡眠被切割3小時一個片段,好煩,睡不了整夜覺;月嫂走后,哪天晚上我能連續睡3小時,簡直都高興得感恩戴德。
作為兩個J人的家庭,我和劉同學凡事必有規劃。月嫂下戶前8天,我們就開始為自己帶娃做準備了。第一個階段3天,月嫂示范,我們看,相當于老師教例題怎么做。第二階段3天,劉同學自己上手,做得不對的地方月嫂會糾正,相當于做練習題老師批改。第三階段2天,月嫂不插手,只當“觀察員”,半天一次復盤點評,相當于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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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給崽洗澡,劉同學坐在浴盆前緊張得不知所措。他說“高考前一天,我都沒這么緊張過”。月嫂說要把胳膊、脖子里面的褶都仔細洗干凈,他小心翼翼地沾水擦拭,就像抱著一個瓷娃娃,生怕弄碎了。老父親的呵護之心遭到了嫌棄:“你洗這么慢,都把孩子凍到了,起開我來”,月嫂一把奪過毛巾自己上手。嘖,學習第一回合就遭到了老師批評。
剛開始我還是很開心的,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心情,看劉同學笨手笨腳地帶娃,我在旁邊狂拍視頻,笑得前仰后合。
但是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進入第二階段,我們要完成一個史詩級難度的考題——帶睡。帶睡意味著要從哄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崽都要跟我們在一起。
生娃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小嬰兒竟然不能自主入睡,需要有人哄才能入睡。當他們特別困的時候,反而會很興奮,眼睛瞪的大大的。如果這時候你以為寶寶精神好,想跟TA玩,那你接下來就慘了。寶寶會因為困得無法入睡而非常難受,難受就會大哭。困急眼了,就會出現怎么哄都哄不好的情況。
我家崽肺活量超大,不哭就是安安靜靜可可愛愛乖乖的小姑娘,要是沒有讀懂她的需求,她一哭起來,我的耳膜都要碎裂了,腦仁也嗡嗡的,高分貝攻擊。對,不是心碎,是耳膜先碎。月子里的時候,有一次崽想睡覺,也想喝奶,又餓又困,但是困更占上風。月嫂想讓她先喝奶,后哄睡,結果違背了她的意愿,人家氣瘋了,哭得簡直要把天花板掀翻。我媽見過一次之后都驚呆了,說我從小到大都沒哭過這么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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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超怕把她惹毛了。哦不,我們全家都怕。但是呢,怕是沒有用的,該來的總會來。每天有一個“高危時段”,就是傍晚5-8點。白天寶寶睡的都是小覺,淺睡十幾分鐘半小時就會醒。而傍晚時段哄睡之后,就開始睡長覺了,一段能睡3-4小時。當然了,在此之前會先“鬧個大的”。
月嫂下戶前3天,我們已經跑通了所有帶娃流程,除了黃昏鬧覺。每次我們哄不好,都以抱到月嫂手里哄告終。關鍵是月嫂說劉同學的操作“技術上沒有任何問題”,說崽崽,“你是不是欺負你爸”,崽還像耍賴一樣拖著尾音回應。
等到崽傍晚成功入睡后,這一天才算松了一口氣。但也不算完全松,因為需要有個人陪在她身邊,當她深睡淺睡切換的時候輕輕拍拍小屁屁、握住小手手,這樣才能讓一覺睡足時間。如果她忽然醒來發現旁邊沒人,會感到害怕,然后會大哭。直到她完全深睡,我們才能睡覺,不然前功盡棄,重新哄睡。
有一天黃昏哄睡了超久,劉同學都怕了。晚上她餓醒了,要喂夜奶,抱來我身邊,只吸了一邊就睡著了,劉同學也不敢把她叫醒吸另一邊,生怕醒來之后又要鬧覺。沒吃飽,她很快又會餓醒。那天我倆一晚上起來了四次。第二天早上兩個人頂著黑眼圈面面相覷,崽在旁邊巨精神,還呼我們陪她玩……
后來我們才知道,月嫂帶的那段時間,寶寶作息已經很規律了,正常情況下只是喂奶,醒了也沒事,喝完奶可以馬上接著睡。也就是我們前一天白白被折騰多起了幾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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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個哄睡,雖然令人頭大,過程中還是有不少有趣的事情。主要是劉同學太搞笑了,女兒簡直是他的靈感繆斯,激發了他的段子手屬性。
月嫂下戶前,崽大概是知道阿姨要走了,完全不能提“姨姨”兩個字。前一秒還開開心心,只要一聽到“姨姨”兩字,馬上崩潰大哭。然后劉同學就跟安安說:“寶貝啊,你舍不得姨姨走,爸爸比你還舍不得,比你還想哭。等姨姨走的那天,咱們三個人挨著哭,一起哭成人大校徽(我還想了一下人大校徽是啥,哈哈哈哈哈)。你舍不得姨姨只是哭兩嗓子,爸爸可是能哭一整夜,哭濕整條床單。你多聽幾天爸爸的聲音,過幾天你就聽不到了。為什么呢?過幾天爸爸嗓子就啞了。不過爸爸的嗓子不是一夜之間變啞的,你很快就會適應爸爸的公鴨嗓子。”
月嫂下戶后,我們開始研究怎么縮短黃昏鬧覺的時間。發現下午4點之后,就不能讓崽太興奮了,要進入“準睡眠模式”。我們發現光線對入睡影響至關重要,于是我家從此過上了“法拉第發明交流電之前”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不開燈。
月嫂下戶之后第二天,劉同學成功實現了10min完成黃昏哄睡。我說“老公,你簡直是哄睡屆的神,最強王者就是你,沒有之一。”話不能說太早,我們以為無論幾點睡,她都是第二天早上7點起。結果那天晚上,因為哄睡太早,她凌晨4點就high爆了,開始各種呼我們進入早起流程,洗臉洗手吃ad吸奶,拉臭臭洗屁屁出去玩……才4點……第二天我倆都目光呆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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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大哭的時候,劉同學會說“別氣別氣,你看你每次氣得渾身通紅,跟紅孩兒似的。”
他哄不動的時候,也會說“你就一個爸爸,你要省著點用。爸爸倒下了,你就沒爸爸了。”
哄睡的時候要唱搖籃曲,他把舒伯特搖籃曲的歌詞改了,還是那個曲調: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我不敢低頭把她看醒了。
哎呀哎呀,
她呀閉上了眼睛。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都是爸爸的問題。
我不該把你放在小床上。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你去媽媽那里吃neinei
讓爸爸上個廁所吧。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現在已經吃完奶2小時30min,
也就是說再過30分鐘,
就要重新哄。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你說為啥一放就醒,
你是不是欺負爸爸呀。
哄睡的時候,為了不破壞整體的入睡秩序,我們倆之間對話,也變成了“搖籃曲填詞”:
劉:寶貝~幫我~刷呀刷下奶瓶
我:老公~奶瓶~我該怎么刷
劉:你~去找到~貝親的~瓶刷
滴一滴清潔劑~在呀在上面
刷干凈之后~用清水沖三遍~
然后~把它~放進消毒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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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不樂意的時候會皺眉頭。劉同學就會跟她說:“不要皺眉頭,皺眉頭顯老。不然兩個月的時候爸爸帶你出去,別人就會說,你家孩子一歲啦。”
崽有時候除了“啊”和“哇”,也偶爾會發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聲音。有一天她“啊”了一聲,又“咦”了一聲。劉同學說:“哎呦,你都會叫阿姨了。”
短短一星期,我倆已經像老了十歲。
有一天我跟崽說:“安安,有沒有覺得你爸5天老了10歲?”
劉同學:“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帶你就像在天堂。”
有一天劉同學正在給崽換尿不濕,崽尿在他手上了。
劉同學說:“尿不濕只能管自己不濕,管不了爸爸不濕。”
以我倆這種“凡事必規劃”的性格,她簡直就是來教育我們的。我們準備了一個喂養記錄本,記錄她每天的吃喝拉撒,幾點做了什么、多少毫升,剛剛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規律,那個規律不超過3天就用不了了。我們只得跟著她調整。
我曾經說過“我最討厭的事情沒有之一,就是有人打亂我的計劃。”現在只能說,我的計劃天天都在被打破,也討厭不起來了,后來索性不做計劃了。
白天陪著小崽玩,不是你在旁邊刷手機,她躺著就行。崽會需要你的注意力時刻在她身上,要看著她的眼睛跟她講話才行。有一天我在跟崽講故事,坐在她面前用夸張的語氣講話、手舞足蹈了好一陣,她很開心,有好幾次都笑出聲了。然后我累了,頭扭開跟她爹講了幾句話,她立馬不樂意了。哼唧唧仿佛在說“媽媽要專心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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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對于養育小孩有很多規劃。要早教、要潛能開發,要這要那,當時還寫了一篇文章:《》,因為劉同學說“孩子活著就行”,我還跟他生氣。
現在我的標準已經降低到“我自己活著就行”。缺覺缺的,我倆都覺得自己每天都在猝si的邊緣,小孩大差不差就行了。再有更多要求,那就“沒媽的孩子像根草了”。媽媽、婆婆誰來幫忙帶孩子,我都超級感激,能讓我安心地吃口熱乎飯、連續睡3小時的覺,我都超級無敵感激。至少能在白天替換一下,輪流看護寶寶,讓我有些能喘息的機會。
等我媽下次從老家回來,再幫我帶娃,我一定要跟她說,“媽,你生我給了我第一次生命。幫我帶娃,簡直是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沒有父母天生就會當父母,而是在養育小孩的過程中,不斷被出新的考題,漸漸變得越來越強。
在帶娃這件事上,劉同學比我要有耐心的多。我現在心中對于那些全職媽媽肅然起敬,在我過往的經歷按照“辛苦程度”和“難度”來評分,打工是普通題,創業是提高題,帶娃簡直是奧賽題。
崽崽很可愛,看到她每次吸奶之后心滿意足的樣子;看到別人都哄不好的時候,塞到我懷里一秒安靜的樣子;看到她熟睡的時候像小糯米團子一樣,覺得簡直可愛到爆炸了。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里像是有璀璨的星星。我覺得那就是世界上最干凈、最美好的東西。
我覺得孩子對我來說最大的改變,是給了我一種全新的體驗。
我之前有很多執著的東西。執著于這件事必須要這樣,不能那樣;執著于事情必須要按照我想要的方式發展。不按照我的規劃來,我就會生氣。這段時間相當于高強度脫敏療法,被崽治的,不只是對她,我對生活中大部分事情的期待都大大降低了。
因為我發現,不按照我的期待來,好像也沒那么糟糕。
剛接觸修行的時候,改變是容易的。因為這時候自己哪里不滿意,能夠很容易看見,有針對性地做一些功課,就可以改。難的是沉積已久的習氣,早都融化在血液里,就是自己的一部分,看不見,也無從改。生活中要有一個大的變化,把你從原來的慣性中“扔”出來,你才能看到,“原來我有這樣一種習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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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更大的意義是,修行要見“無我”。不是原來有一個“我”把它修沒了,而是本來就“沒有我”。字面上很容易看懂,實際體悟很難。因為受傷了會疼,提醒你身體是真實的;生活要花錢,提醒你財富是真實的;手能摸到桌子,眼睛能看到五彩斑斕的世界,提醒你物質是真實的。在親自上手帶娃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困到白天和晚上都一樣像做夢一樣;在照顧她的過程中,身體累已不覺得累,痛已不覺痛。好像原來的那個“我”和“我的”,都在漸漸變小、淡化。
身痛心不痛,身累心不累,很多自己之前不能接受的事情變得能接受了。我有看到自己心的容量在比之前變大。
還有,跟孩子之間親密的鏈接。我真的超級無敵喜歡母乳親喂的感覺,每天會有幾段時間,跟她待在一起,我覺得世界都安靜了,只能聽到她咕咚咕咚吞咽的聲音,還有均勻的呼吸。那種被一個新生命無條件信賴、被全方面需要的感覺,會覺得心里是有“底”,有“支撐”的。我從未如此像現在這般感到充滿力量。
養兒方知父母恩。自己養育了一個小寶寶,才知道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很多之前和自己父母的矛盾,都覺得可以風輕云淡地過去了。這段時間是自從大學畢業以來,和父母相處的最長的一段時間。聽我媽講了很多我小時候的事,有我記憶中空白的歲數,也有上學時候的一些事。對她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敬佩。
不是再以一個“你應該是個更好的母親”的視角來審視,而是發自內心地覺得,我的媽媽真的很了不起,已經做到她那個時代、她的處境下,能給我的最好了。
寶寶可能記不得自己0-3歲的事了,但是我會記得。她可能聽不懂我們講的每一句話,但是她能感知到爸爸媽媽對她的愛。這就足夠了。
她是我的老師,教我重新感知生命的意義,重新建立和原生家庭的關系,也重新看待自己現在的家庭。
謝謝我的小安安,謝謝你選擇我們當爸爸媽媽。
我們下周四14:00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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