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顧月的訂婚宴,在淮海市最負(fù)盛名的宴華酒店舉辦。
酒店內(nèi),富麗堂皇,觥籌交錯。
到場的人皆是名門望族。
眾人紛紛祝賀顧月:“恭喜顧總另覓良緣。”
顧月一身華麗的高定晚禮服,在宴會廳中央接受眾人的囑咐,時不時微微頷首,盡顯優(yōu)雅高貴。
我此刻就站在她的身邊。
只不過沒人能見到我。
我回味著眾人祝賀顧月的話——
另覓良緣!
眼底都是苦澀。
那在這時,一位眉眼出眾,長相帥氣的男人從人群中沖過來。
是我的好兄弟,段家大少爺段凜。
他向來含笑的桃花眼中全是憤怒:“顧月,你和思珩還沒離婚,怎么能和他人訂婚?”
顧月睨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是宋思珩讓你來的吧?他倒是悠閑,自己在外面旅游,派你這個跟班過來打探情況。”
“你告訴他!景碩我嫁定了,讓他早點(diǎn)從樂山滾回來,離婚!”
段凜一張帥氣的臉繃緊:“思珩去樂山旅游這么多天,我給他發(fā)消息,他都沒有回。他根本不知道你今天要和別的男人訂婚。”
我看著眼前為我說話的好兄弟,眼眶潮熱。
“不知道?”顧月冷笑,臉上更是不耐煩,“我顧氏集團(tuán)的公告都發(fā)出去一天一夜了,他這么會裝,不當(dāng)演員真是可惜了。”
段凜眸底更添幾分怒色,氣急:“你以為他和你養(yǎng)的那個小白臉一樣嗎?思珩可是新聞界的翹楚。六年前,他作為記者一個人臥底犯罪組織,解救出了不少人!蘇景碩那個戲子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論!”
聽到此處,我不由輕嘆一聲。
阿凜真傻,我在顧月心中怎么能和她的白月光蘇景碩比?
果然,下一秒,就見顧月滿臉玩味。
“什么臥底不臥底,不就是一個狗仔嗎?”
“你!”段凜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月。
他還想說些什么,顧月已經(jīng)耐心耗盡。
對保鏢道:“把段少爺請出去!”
保鏢們強(qiáng)行將段凜帶離現(xiàn)場。
段凜被帶走前,忍不住罵她。
“顧月!你真的是狼心狗肺,思珩和你在一起五年,就算是養(yǎng)條狗,也養(yǎng)熟了——”
狗……
在淮海市,第一次有人敢罵顧月是狗!
在場眾人神情各異。
而顧月漆黑的眸子更是布滿寒冰。
她徹底沒了繼續(xù)訂婚的心思,找了個借口離開。
回到加長版林肯上。
司機(jī)畢恭畢敬問:“顧總,去哪里?”
“機(jī)場!”
顧月又對一旁跟過來的特助李明清道:“定去樂山的機(jī)票!”
李明清疑惑:“是要去找先生嗎?”
顧月冰冷的眸光落向窗外。
“我去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樣!”
淮海離樂山不遠(yuǎn)。
三個小時后。
顧月便來到了樂山大佛下!
我也跟著她一起來到了這里,陽光熹微穿透我的身體,地上卻沒有留下任何影子。
聽著耳畔颯颯風(fēng)聲,我靜靜地望向莊嚴(yán)端坐的佛像,神情茫然。
佛祖,人死后不應(yīng)該消失嗎?
為什么讓我這一縷孤魂停留在這世界上呢?!
工作人員很快來到顧月這里,拘謹(jǐn)?shù)鼗兀骸邦櫩偅壬F(xiàn)在不在這邊,可能是去別的地方游玩了。”
這里的負(fù)責(zé)人周安然是我和顧月共同的好友。
三個月前,我為了不讓顧月?lián)模谑前萃兄馨踩粠妥约簣A謊。
顧月聽罷,不由道:“等他回來,你告訴他,十天后,準(zhǔn)時來參加我和景碩的婚禮!”
十天后,參加婚禮!
我的眼底都是悲楚。
顧月轉(zhuǎn)身要走,但回眸的瞬間,卻猛然定住了!
她的眼中,正倒影著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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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珩!”
顧月不由的喊出了聲。
而我也是詫異,她看到我了嗎?
很快她的視線收回,秀眉緊皺,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悲天憫人的大佛。
這時,一位衣著邋遢,穿著破舊道袍的老人拉住了她的衣服。
“施主,你被一執(zhí)念纏身。”
執(zhí)念……
我聽到老人的話,瞬間了然。
自己不正是老人口中的執(zhí)念嗎?
顧月有潔癖,最討厭陌生人的觸碰,更何況是一個臟兮兮的老頭子。
她眉宇之間的嫌惡沒有任何遮掩。
“哪兒來的騙子?滾!”
她一把將老人扯開。
老人踉蹌后退一步,卻一點(diǎn)也不生氣,自顧自的說著。
“須知物外煙霞客,不是塵中磨鏡人。”
話落,他又看向顧月身后站著的我:“執(zhí)念源于施主內(nèi)心,若能悟得本性清凈,便能超脫。”
我一愣,問老人:“您能看得見我?”
老人不語。
我以為剛剛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一旁顧月嘲諷出聲:“我顧月從來不信什么鬼神,更沒有什么執(zhí)念。”
“你若再在這里招搖撞騙,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一旁的助理李明清知道自家老板的性子。
顧月可不會尊老愛幼!
她一般說到做到。
李明清急忙將老人拉走,塞給了老人幾張鈔票。
老人拿著那錢,悠悠地凝望著兩人一魂遠(yuǎn)去的身影,只道兩字。
“孽緣。”
……
回到淮海市,天已經(jīng)黑了。
我跟著顧月剛出機(jī)場,就看到蘇景碩穿著顧單的白T恤牛仔褲,站在不遠(yuǎn)處笑容陽光。
“月月。”
蘇景碩朝著顧月跑過來,摟住她的肩膀。
看著兩人親密的舉動,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和顧月結(jié)婚的五年。
她不喜歡我,從來不準(zhǔn)我碰她。
唯一的一次肌膚相親,是我們結(jié)婚的當(dāng)天。
那天。
蘇景碩負(fù)氣離開,飛往國外。
顧月走進(jìn)婚房的時候,滿身寒意:“你知不知道今天在這里的該是誰?”
我當(dāng)時不明所以:“顧月,我……”
“閉嘴!”顧月怒喝打斷我,“你不配叫我!”
“你不是想當(dāng)我老公嗎?”顧月怒極反笑,“我滿足你!”
新婚夜的一切歷歷在目。
我從來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會那么不堪。
收回思緒,重新將目光放在那一對恩愛的璧人身上。
上車后。
蘇景碩坐在顧月的身邊,擔(dān)心的問:“我們結(jié)婚,等宋先生回來,他不會為難我吧?”
“為難?”顧月眼眸幽深,“當(dāng)初如果不是你在我發(fā)生車禍時救我一命,他又怎么會有運(yùn)氣娶我?他霸占我丈夫這個位置這么多年,也是該讓位了!”
蘇景碩淺笑:“是月月你吉人自有天相,不然六年前你遭遇車禍,我又怎么會正好路過救下你。”
一旁的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怎么會是蘇景碩?
當(dāng)初明明是我救下的顧月!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被迫跟在顧月身后。
親眼看著她滿懷期待地準(zhǔn)備結(jié)婚事宜。
這天晚飯。
顧月掃了一眼餐桌上的菜,隨口問:“怎么最近沒有那道松仁蒸魚?”
管家連忙解釋:“這道菜之前一直是先生親自燉煮的。雖然留有食譜,但是操作繁雜,所以后廚沒有準(zhǔn)備……”
從前,顧月因為工作原因,飲食不規(guī)律,長年胃痛,吃不得葷腥。
為了保證她吃的營養(yǎng),我四處搜尋清淡美味的葷食菜品。
特別是這道松仁蒸魚,蒸煮的工序復(fù)雜,魚刺更是處理繁瑣。
沒有耐心的人,根本做不好。
顧月一怔。
旋即,她垂眸冷嘲道:“宋家大少爺,竟然還會做菜?!把他留的食譜都扔了。”
雖然只是靈魂,我心臟處的鈍痛卻有如實(shí)感般傳來。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背上一道紅疤清晰可見,那是剛學(xué)廚時被燙傷的。
作為一個宋家唯一的兒子,我根本不需要會廚藝。
我是在娶了顧月后,才開始學(xué)習(xí)的。
為了學(xué)好廚藝,我吃了不少苦頭。
回過神,我再次看向顧月,就見她不再用餐,起身往樓上走去。
我跟著她的腳步,竟然一路來到了我住的房間。
除了新婚夜。
結(jié)婚五年來,我和顧月一直是分房而睡。
我忍不住輕聲問她;“你來我的房間做什么?”
從前顧月只有找我麻煩的時候,才會踏進(jìn)我的房間。
顧月聽不見,自然不會回答。
她徑直走到書柜旁,尋找好一會,才找到一副字畫。
那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曾鞏的真跡。
顧月正要離開,目光忽然停留在了一書桌前。
只見上面干干凈凈的!
我最珍惜的鋼筆和相機(jī),以及我常年放在書桌上的宋家合照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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