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石被國民黨當局害死,毛人鳳的破壞作用極大。
這起涉及參謀次長級別的超級大案,再次堅定了蔣介石強化特務機關的決心。毛人鳳的地位隨之水漲船高。
國民黨敗退寶島后,原本在大陸構建的各種機構中,掌握特務工作職權的部門很多,毛人鳳主持的保密局只是其中一個,雖有相對優勢,但也不足以徹底壓制其他特務部門。
毛人鳳這個人不簡單,很有一些逢迎之術,借著小蔣整合退入島內幾大情報機構,一步步混水摸魚,把保密局地位抬高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都有哪些情報機構呢?
第一,軍統、保密局系統。這是戴笠一手創辦起來、由毛人鳳繼承下來的老牌兒特務機關。勢力最大,特務業務最全面,偵、抓、殺、滲、訊、潛無所不能。只是因為戴老板中道而亡,軍統沒有全面壓倒中統。
第二,中統、黨通局、內務部調查局系統。陳立夫、陳果夫兄弟的勢力,系從國民黨的角度查探情報,涵蓋的業務范圍不如保密局大。
第三,保安司令部。主要管理軍事警備方面的偵搜。
第四,憲警。主要管理對軍隊監管肅治、地方治安層面的偵捕業務。
第五,臺灣警務處。這個就是普通意義上的警察,不過也能插手一些捕諜業務。
第六,國防部政治部。這是小蔣太子新設立起來的情治部門,理論上無所不包。
第七,國防部二廳。主管軍事方面的情報。這也是老牌情報機關,與軍統、保密局雖屬同一要系統,但傾向于戰爭情報,手段不是那么下作。
蔣經國主管國防部政治部后,以此為統率機關,對各個情報機構進行了歸類。他深察大陸時期特務系統政出多門,弊端太多,因此決意徹底理清各種職能。
主要分為三類,一是對外,一是對內,一是軍事。
對外的,把保密局改為國防部情報部,負責一切對外,大頭是對大陸。這樣劃分,一是因為保密局歷來都是管這個的,在大陸有大量潛伏組織,客觀條件上比黨通局便利。二是毛人鳳歷來和小蔣私交不錯,有感情加分。
對內的,以黨通局改編的內務部調查局為主,輔以憲警力量,主要負責島內防諜及治安事務。
軍事上仍是國防部二廳,進一步向軍事上聚焦。不過國軍的軍事情報系統歷來拉胯,在大陸時期都只能依靠軍隊偵察人員,獲取的情報十九無用。國軍撤臺后,再無大的戰事,僅限于東南海面上小規模戰斗,二廳的地位日益降低。
當年軍統中統斗法的時代,經此一番調整徹底解決。毛人鳳獲得夢寐以求的一家獨大機會。
毛人鳳在破獲吳石案的前后,策劃了很多針對新中國領導人的暗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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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最壞的是針對教員本人的暗殺。
1949年12月中國領導人赴莫斯科參加國事活動。毛人鳳獲知此事,準備在老人家列車駛到東北邊境時進行襲擊,企圖制造第二個皇姑屯事件。
不過我方情報部門很快得到保密局特務在北京潛伏的情報,以及刺殺事件的絕密情報。此事非同小可,李克農親自主持偵破活動,不久便把毛人鳳留在北京的大特務、“萬能臺長”計兆祥抓獲。所謂萬能臺長,就是計兆祥集發、譯、傳、析、偵等技術本領于一身,不需要譯電員和發報員配合,自己就能把所有事情全干了。
毛人鳳一度對此事非常沾沾自喜,為安插這樣一個全能特務在北京而不斷向蔣經國等人吹牛皮。殊不知,這樣的潛伏電臺發報是方便了,卻是把所有雞蛋都放到一個框里,一旦被抓,電臺設備、密碼系統和指揮人員全部報銷。計兆祥潛伏臺被破后,毛人鳳留在北京的情報源差不多全都斷了。
毛人鳳得報后立即調整策略,準備趁專列回國時再炸。但失掉了精準情報源,只能采取概略性瞄準,毛人鳳派飛機直接飛往中朝邊境,企圖從地面抵近鐵路沿線進行破壞。但這也是一廂情愿,從島上飛去的特務分子,帶去了在滿洲里、哈爾濱和長春三處進行埋伏爆破的計劃,誰知李克農早就從北京計兆祥這條線索順藤摸瓜,把毛人鳳留在東北的所謂“技術縱隊”完全監控起來了,毛人鳳從臺灣派來的兩個特務,剛到哈爾濱就被逮捕。至此,襲擊專列的陰謀可恥地破產了。
隨后,毛人鳳又策劃在上海制造混亂,企圖刺殺陳毅、榮毅仁等人,毛人鳳親自為刺殺活動起名為“螢火蟲行動”。起初毛人鳳打算起用他親自在上海留下的特務朱山猿等人,找機會刺殺,但這何嘗容易呢?這批特務先是不斷發傳單、投放炸藥、制造混亂,接著企圖利用一個戲劇團的關系人,在陳毅等領導人看戲劇時制造爆炸。這種低級的手段都迅速暴露,朱山猿等潛伏特務被捕。
毛人鳳又派一個叫劉全德的殺手派去上海。此人紅軍時期曾在紅四軍某部當過特務連長,1935年被在漢口被復興社逮捕,被捕后叛變成了國民黨特務,經過十幾年的特工訓練,成了一個擅長綁架刺殺的高手,代號“老狼”。毛人鳳派他去執行刺殺任務,屬實有點輸紅眼的賭徒打法。
劉全德到上海后也很快暴露了行蹤。
當時有一名前軍統特務高香圃在上海主動投誠,上海軍管會命令他繼續假裝潛伏。高香圃得知劉全德到來,便仍以舊身份為偽裝與劉全德接觸,打探毛人鳳在上海是否有更多計劃。劉全德雖然也足夠警惕,沒有向高香圃透露任何刺殺計劃,并且立即警覺地要逃走,但他的一舉一動早就在上海軍管會掌握之中,還沒等他離開就被活捉了。
毛人鳳連遭挫敗仍不死心,派手下大將葉翔之到廣州去,準備刺殺時任華南分局書記、廣東省黨政軍一號領導葉劍英。
相比北京、上海來說,廣州的條件更利于保密局特務活動。一者廣州的治安管理規格沒有京滬那么高,也不是內外關注的焦點城市;二者廣州地近港澳,保密局特工在香港活動相對比較方便,進出廣州很是活躍。
毛人鳳策劃的多次,唯有這一次有了近距離實施刺殺行動的基本條件。葉翔之到香港后指示幾名潛伏特務,根據葉劍英的工作、生活規律,制定了兩套刺殺方案:
第一,在葉劍英經常乘坐的“珠江號”輪船下安放炸彈,將船炸沉。
第二,在葉劍英經常去就餐的“西園”餐廳,派特務潛伏進去當廚師,在飯菜中投毒。同時,在葉劍英的座位下安放炸彈。
毛人鳳得到方案后大喜若狂,以為終于能刺殺到一名中共要人。指示葉翔之,兩套方案同時推進,務必刺殺成功。
但等了很久也沒消息,后來葉翔之垂頭喪氣地回來報告,計劃又失敗了。
出了什么事?
原來派到廣州的特務中有一個叫鐘嘉的,奉命籌措制造炸彈。他在四處搜羅材料之時,偶然碰到一個在廣州軍管會工作的熟人,言談中了解到最近抓了不少潛特分子。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鐘嘉越想越害怕,他本就對炸船或者炸餐廳沒有信心,共黨高官防衛那么嚴,憑你這幾個特務幾個炸彈就想刺殺?鐘嘉百般憂慮,最終選擇向人民政府自首。鐘嘉一自首,很快其他幾個特務也被一鍋端掉。
至此,毛人鳳策劃的“螢火蟲活動”全部失敗。
再后來,還有臭名昭著的1955年著名的“克什米爾公主號”事件。周恩來總理親自率團到萬隆出席亞非國家首腦會議,飛機經停香港啟德機場。毛人鳳指派情報局特務在香港收買了一個叫周梓名的地勤人員,指使他利用加油之機將一枚微型塑料定時炸彈,安放到機艙內。
中央社會部提前得知毛人鳳的陰謀,聯系港英當局進行警戒排查,但并不知道這枚炸彈的安放過程。后來幸虧印度總理致電周恩來,請他先到緬甸首都仰光洽談萬隆會議的有關事務,周總理率團改道緬甸,并沒有到香港去,這才避開了一場殺身之禍。后來這架飛機果然在飛行中被炸傷,機組及乘客只生還了3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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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距離吳石案已經5年之久。我黨仍能偵知對岸的陰謀,至少說明,還有一些級別不低的潛伏者仍在秘密工作。
炸機事件未能刺殺中共要人,已經身患重病的毛人鳳仍然作惡不止,他從美國學來一些先進技術,訓練了一只叫做“凱利”德國純種警犬,關在房間里不讓它接觸任何人類氣味,讓其保持高度敏銳的嗅覺。萬隆會議期間,毛人鳳的特工派人接近中國代表團駐地,收買那里的服務員偷出了周恩來用過的物品,讓“凱利”嗅了之后鎖定目標,準備等周恩來出席公共活動時,在狗身上綁上炸彈,沖到周恩來身邊實施爆炸。
不過這只不過是異想天開。經過“克什米爾公主號”事件,印尼方面非常警覺,萬隆的安保措施非常嚴密,臺灣特工根本無法接近各國首腦。
毛人鳳生前指揮的最后一次刺殺行動失敗了。
回顧自復興社以來國民黨的特務活動,尤其是軍統、保密局的行動,雖然在抗戰時代發揮過抗日鋤奸的正面作用,為中華民族抗日戰爭的勝利作出了應有的貢獻,但其面目總體是猙獰可怖的。在大陸期間開設的中美合作所、渣滓洞集中營等,對所謂政治犯和中共地下黨員實施殘酷的刑罰,對馮玉祥等持異見的高級將領和政治家,亦動輒采取肉體消滅的辦法,令人聞之而色變。
尤其是退臺前后,更因總體大失敗而產生了不顧一切、不要底線的瘋狂報復心理,竟然對新中國黨和國家領導人開展有組織的刺殺活動,著實令人不恥。
毛人鳳在1955年5月檢查身體發現了肝癌,立即到陸軍總醫院救治。治了幾個月不見好轉,身體迅速就垮了。9月,宋美齡一手操辦把毛人鳳送到美國治療,但當時癌細胞已經大面積轉移,回天乏術了。過了一個月,毛人鳳被送回臺北,不久就死了。
自戴笠(49歲)以來,鄭介民(62歲)、毛人鳳(58歲)都不長壽,鄭介民的死也頗有些意外,被疑是中毒而死。戴笠在時,就飽受黨內軍內大佬詬病,蔣介石頭號愛將陳誠就屢屢請求限制軍統勢力的擴張。戴笠意外身亡后,陳誠、孔祥熙、陳果夫等人乘勢請求取消這個組織,把軍事情報限制到應有的范圍,但蔣介石仍不允許。軍統另一員大將唐縱深知軍統倒行逆施終非長久之計,早早就退出權力之爭,在戴笠死后,出掌警察署長,把保密局大權讓位給鄭介民和毛人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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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的軍政要人,如陳誠、薛岳、何應欽、白崇禧、閻錫山等,與我黨斗爭多年,是非成敗留給后人評說,總體上做的都是正大光明之事,至少不會受到天譴。戴笠、毛人鳳之流卻是十足的丑角,得不到任何正義的評價。
毛人鳳彌留之際,也知一生做惡太多不容于世,告誡他的心腹葉翔之說:“我們過去得罪了不少黨內軍內的要人,我死之后,他們肯定要發難。不管將來發生什么情況,都要牢牢記住事事都向老頭子匯報,果真有什么閃失別人也奈何不了我們。否則一定會被整垮。”
毛人鳳身死之后,他的徒黨子孫找到蔣介石,要求給毛人鳳追贈陸軍上將,蔣介石口頭批準了,但議定軍銜要經過行政院審議并投票。以往這都是程序性的工作,不會有什么變數。誰知毛人鳳提案在行政院審議時遭到大面積反對,最終投票未通過。
情報局繼任局長張炎元再去找蔣介石哭求,蔣介石心知這是犯了眾怒,可也不愿為一個死人再鬧什么風波,只好說既然行政院沒有通過我也沒什么辦法。
這就是可恥的特務頭子的下場。
最后,推薦一個非常棒的深度歷史類公眾號,我也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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