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的空氣里總是帶著濕熱,江水緩緩流淌,潮聲從南海遠方傳來,與古城青磚灰瓦的氣息混合。古巷靜得像呼吸都被拉長,而潮州人,正是在這份安靜里醞釀出不安分的血液。
![]()
規矩、禮儀、祖輩的傳統在每一條街巷、每一座祠堂里沉淀,卻也在暗暗塑造著潮州人敢闖敢拼的精神。韓江自古流淌于城中,匯入南海,它哺育的不只是土地與莊稼,更是潮州人的野心與冒險。
![]()
唐代,韓愈曾在潮州組織百姓除鱷,留下《祭鱷魚文》。百姓為紀念,將山命名為韓山,將水命名為韓江。韓江流經的,是一片自古就講規矩的土地。這種規矩不只寫在家訓里,還在每一次祭祖的煙火氣里,更在每一個潮州人的心里。
自韓愈刺潮、獎教興學以來,潮州便成為文化與教育的沃土,宋代已有“海濱鄒魯”的美譽。儒家經典貫穿歷代教育,重親情,重人倫,敬祖先,信守承諾的觀念如江水一樣溫潤而綿長,在潮州人的骨血里流淌。
![]()
規矩之外,潮州人又與大海緊密相連。江河入海,海洋成為生活的另一片疆域。潮汕地區地狹人稠,山地七八成,糧食不足的現實把年輕人推向大海。對于潮州人來說,漂洋過海,從來不意味著割斷家族間的聯結,而是把這根紐帶延伸到異國他鄉。
當第一批潮州人在南洋站穩腳跟后,家書、匯票、口口相傳的商機,沿著血緣的通道往回流。新的出海者不用從零開始,他們的落腳點早在宗親的店鋪、工坊、會館里留好位置。
![]()
潮汕人以團結、互助、重義的文化精神凝聚在一起,無論是在古城祠堂、鄉間書院,還是在海外僑鄉,會館,都見證著這種凝聚力。江水與規矩相伴,潮州人學會在規則中積蓄力量,也在規則之外孕育野心。潮州的規矩,養出的不僅是安守禮法的人,更是敢闖敢拼的靈魂。
![]()
![]()
潮州亞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的濕潤空氣裹挾著江水和海風,有一種塑造氣質的力量。海風夾著咸腥穿過韓江口,總把外面世界的氣息帶進城來。商船的消息、遠洋的貨物、從南洋寄回的銀元與信件,都在潮濕的空氣里混合,形成一種熟悉又陌生感受。這種感受讓潮州人的眼界總是比土地的邊界更寬,哪怕他們在古巷的深處生活,心里也熟悉著外面的浪。
![]()
潮州的濕熱是細密的,它滲進青磚縫里,讓青苔瘋長;爬上祠堂的木梁,撫平雕刻的棱角;在市場里,催熟水果也催旺人聲。它讓時間在這里既緩慢又飽滿,像一口文火慢煲的湯,越燉越濃。生活在這樣的氣候里,萬物生長得密集而迅速,人似乎與生俱來就懂得掌控節奏,等待潮汐轉向,等待時機成熟。
長年與水汽相處讓他們學會順應,空氣里的咸腥又讓他們不忘向海而生。于是,潮州人的性情總帶著一種獨特的張力,不急躁卻也絕不安分。這種性情,正是潮州迷人的根。
![]()
無論走得多遠,潮州人的心頭總流淌著一條韓江。早年的紅頭船一次次載著他們離開,將他們送到南洋的碼頭,送到異國的街巷。有人為了口糧,有人為了一筆起家的資本,也有人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日子久了,他們開始用方言、家廟、宗親會,把散落在各處的鄉音重新聚攏,用生意、手藝、茶桌上的交情,幫下一批潮州人落腳立身。
![]()
“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人。”海洋帶走了他們的身影,卻帶不走血脈里的牽掛羈絆。無論浪將他們拋到多遠的岸上,他們都會以家族為紐帶,把力量和機遇向同鄉傳遞,讓故鄉的根須在異地蔓延。海外潮人心里的潮州,除了是地理意義上的一個坐標,也是他們反復回想和重構記憶里的故鄉。泰國華裔作家林太深在《鄉土情結》中講:“韓江,仍舊活現我胸中,災難和坎坷隨著時間的發酵,歲月的蒸發,艱苦和磨難都已成了我生命的營養、故鄉與韓江,依然是我魂牽夢繞的資料。”
祖籍潮州的華裔作家把現實的艱難和對故土的想象揉在一起,讓潮州永遠如記憶里的那般,江水永遠清澈,古橋永遠結實,宗祠的香火永遠不滅。這種情感的線索,始終牽著他們,那是他們的根,也是他們遠行的方向。
![]()
有人說,潮州人生來守規矩,敬宗祠、重親緣、講秩序;也有人說,潮州人的血液里有著不安分的基因,總想著去更遠的地方闖一闖。在這里,血緣與規矩是一種力量的儲蓄,讓人有根可依,也有力可使。規矩讓他們記得自己從哪里來,野心讓他們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潮州,既能讓人扎下根,也能推起讓人遠航的風帆。
![]()
非著名食客聚集地,帶你吃遍五洲四海。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