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西安市灞橋區紡織城街道的一次常規考古勘探,意外揭開了唐代一個武官家族的隱秘往事。
經過近四年的研究,考古團隊近日公布重磅發現。
三座中晚唐墓葬中,不僅出土了罕見的三彩抱幢獅子,還通過墓志揭秘了唐代武官世家的嫡庶之爭,和藩鎮幕府的政治生態。
"抱經幢獅子"暗藏佛教玄機
此次發掘的3座唐墓,共出土28件(組)隨葬品,包括墓志、塔式罐、銅錢、銅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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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座墓,都是豎穴墓道土洞墓。
馮氏墓(M15)墓室平面呈梯形,拱頂土洞。木棺位于墓室西側,保存較差,僅存朽痕。
田伾墓(M17)墓室平面呈圓角方形,拱頂土洞。墓葬被擾亂,僅存頭骨置于棺床東側。
其中最奪目的當屬一件綠、黃、褐三彩釉獅子,它前爪環抱經幢(佛教法器),造型在西安地區屬首次發現。
以往唐三彩獅子多為蹲坐狀,或昂首威嚴,或低頭舔爪,但這只獅子卻以"守護經幢"的姿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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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專家推測,這與唐代佛教盛行密切相關。獅子在佛教中象征護法神力,而經幢則刻寫佛經,二者結合可能是墓主人,祈求往生凈土的信仰體現。
這一發現為研究唐代佛教世俗化,提供了珍貴實物證據。
墓志里的武官世家秘辛
墓葬中出土的兩合墓志,屬于唐代軍吏田伾及其夫人馮氏。
田伾出身武官世家,屬中層軍官;馮氏的父親則是汾州軍將,武將家族結合,這是門當戶對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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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墓志上,可以讀出這對夫婦的詳細生平,以及他們子女官職、婚配等信息。
但兩個墓志,暴露了唐代家族的"嫡庶之別":
男主人田伾葬于唐憲宗元和四年(809年),墓志提到了所有子女,包括兩位無官職的庶子;
而妻子馮氏葬于唐文宗大和九年(835年),她的墓志卻只記錄嫡出子女,對庶子只字不提。
田伾與馮氏生有四子三女,其中長子任左武衛兵曹參軍,二子任太常寺豐禮郎,三子多病早亡未出仕,幼子以吏部常選任朝議郎出仕,丁母憂后復授陜州大都督府士曹參軍、內侍省學官、上柱國等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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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女出家為尼,法號惠寂。次女出嫁郗氏,幼女出嫁白氏。
這種"選擇性記載"生動反映了唐代嫡庶尊卑的社會觀念,庶出子女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不配出現在主母的墓志中。
更罕見的是,馮氏墓志由其幼子田文雅親筆書寫,并在文末標注"凡六百廿五字,嗣子文雅書"。
唐代墓志多由文人代筆,子女親手書寫的案例極為少見,或許暗含特殊的孝道情感。
中晚唐藩鎮的權力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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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伾生活的時代正值安史之亂后,唐代中央權威衰落,地方藩鎮勢力崛起。
墓志顯示,田家雖為朝廷軍吏,但其社交圈多與藩鎮幕府關聯。
例如,墓志撰寫者李述的官職"太府寺丞"看似屬于中央,但"前"字暗示他可能已投身地方勢力。
考古人員認為,這些細節折射出中,晚唐武人階層的生存策略。
在中央與藩鎮的博弈中,他們往往選擇依附地方實權派。田氏家族的命運,正是那個動蕩時代的縮影。
為何這次發掘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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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價值:三彩抱幢獅子填補了唐代佛教藝術空白;
社會史意義:墓志揭示了唐代武官家族的內部等級與婚姻網絡;
政治背景:為研究藩鎮割據下的官僚生態提供了新線索。
目前,這些文物正在進一步修復研究中。
或許不久的將來,我們能在博物館一睹那只"抱佛腳"的唐三彩獅子的真容,感受千年前那個信仰與權力交織的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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