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今天講個古時候的稀奇事兒,說的是那"胭脂虎"柳素心的故事。
您要問了,啥叫"胭脂虎"?哎喲,這可是當年十里八鄉給柳家閨女起的外號——看著跟畫兒里走出來的江南美人似的,動起手來比那山里的母老虎還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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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柳素心啊,是鎮上最有名的王媒婆的獨女。
王媒婆那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經她撮合的姻緣,沒有不成的。
可奇了怪了,自家閨女到了二十歲還待字閨中,問起來就說閨女命犯"天煞孤星",克夫克子,誰娶誰倒霉。
"放他娘的狗屁!"李龍蹲在茶攤上,聽完閑話把茶碗往桌上一頓,"那柳家姑娘我見過,買簪子時擦肩而過,香風撲面,那腰肢細得跟柳條似的,眼睛水汪汪會說話,哪像什么煞星!"
這李龍啊,是鎮上李記布莊的少東家,生得五短身材,但家底殷實。自打見了柳素心一面,就跟丟了魂似的,三天兩頭往柳家跑,不是送綢緞就是送點心。
柳老爹在院子里抽著旱煙,瞅著李龍第五次登門,搖頭嘆氣:"后生啊,不是我不成全你,實在是..."
"伯父!"李龍一揖到地,"人的命數要全靠天定,那命好的豈不是躺著就能富貴?我偏不信這個邪!"
王媒婆在屋里聽見,急得直跺腳——哪是什么天煞孤星,實在是自家閨女那脾氣...想起去年把上門提親的趙公子打得三個月下不了床,王媒婆就頭皮發麻。
可架不住李龍死纏爛打,半年后,一頂花轎把柳素心抬進了李家。
新婚夜,李龍掀開蓋頭,新娘子含羞帶怯的模樣讓他心都化了。誰知第二天一早...
"李龍!我的胭脂盒呢?"柳素心一聲嬌喝,正在系腰帶的新郎官一哆嗦。
"娘子,我、我沒見著啊..."
"啪!"梳妝臺上的銅鏡照著李龍腦門就飛過來,登時鼓起個包。柳素心柳眉倒豎:"昨兒個明明放這兒的!定是你這蠢貨收拾屋子亂動我東西!"
李龍捂著腦袋傻了眼。這哪是昨日那個低眉順眼的新娘子?分明是只炸了毛的貓!還沒等他回過神,繡花鞋、木梳、胭脂盒接二連三砸過來,新房里雞飛狗跳。
從此李龍過上了"耗子見貓"的日子。柳素心在外人面前溫婉可人,回家關上門,稍不順心就抄家伙。有回因飯菜咸了,一鍋熱湯潑得李龍跳了三尺高;另一次因他醉酒,直接被搟面杖敲暈在院子里。
"東家,您這胳膊..."布莊伙計瞅著李龍袖子下青紫的傷痕直咧嘴。
李龍慌忙拉下袖子:"昨兒個摔的...摔的..."
轉眼三年過去,柳素心的肚子始終沒動靜。
這日李龍去臨縣收賬,在醉仙樓遇見唱曲兒的柔兒。這姑娘生得不算頂美,但說話輕聲細語,給他斟酒時手指頭都沒碰著他袖子。
"李爺小心燙。"柔兒把溫好的酒推過來,眼波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李龍鼻子一酸——多少年沒人這么跟他說話了?當晚,他鬼使神差留了宿。此后每月總要找由頭去臨縣兩三回。說來也怪,自打結識柔兒,李龍回家挨打時腰板都挺直了些。
第二年開春,柔兒紅著臉告訴他有了身孕。李龍喜極而泣——李家有后了!他盤算著,家里有祖產,納妾天經地義,何況正室無所出。于是先去找了岳母。
"造孽啊!"王媒婆聽完直拍大腿,"素心那脾氣...罷了,老身替你說道說道。"
誰知隔墻有耳,柳老爹喝多了在酒桌上把事兒捅了出去。沒等王媒婆開口,消息已傳到柳素心耳朵里。
那日李龍剛踏進院門,就見妻子一襲紅衣站在當院,手里掂著根手腕粗的門閂。
"好你個李龍!長本事了是吧?"柳素心冷笑,"今日要么打死我,要么我打死那狐貍精!"
門閂帶著風聲砸下來,李龍抱頭鼠竄。突然他站定了,硬生生挨了一下,血順著額角往下淌。
"素心,柔兒有了我的骨肉。"他聲音發抖卻異常堅決,"李家不能絕后。"
王媒婆聞訊趕來時,院里已是一片狼藉。柳素心把能砸的全砸了,正揪著李龍的衣領要往井里推。
"閨女!"王媒婆撲上去抱住女兒的腰,"使不得啊!要出人命的!"
柳素心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突然"哇"地哭出來:"娘!他欺負我!"
最終柔兒還是進了門,卻是從角門抬進來的,連身像樣的衣裳都沒讓穿。柳素心端坐堂上,讓懷孕的柔兒跪著敬茶,故意失手潑了她一身。夜里李龍偷摸去偏院,見柔兒蜷在薄被里哭得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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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兒,我對不住你..."李龍扇著自己耳光。
柔兒卻握住他的手:"爺別這樣,是奴家命薄..."
孩子六個月時,柳素心"不小心"把柔兒推下臺階。當夜柔兒小產,血流了一床。接生婆出來直搖頭:"不行了,孩子腳先出來,卡住了..."
李龍沖進屋時,柔兒臉色白得像紙,氣若游絲:"爺...給孩子...起個名..."
沒等李龍回答,那雙總是溫柔看著他的眼睛就永遠閉上了。李龍抱著冰冷的尸體哭暈過去,醒來后水米不進,沒幾日就形銷骨立,郎中看了直搖頭。
柳素心這才慌了神。她坐在丈夫床前,看著這個曾經圓潤的男人如今兩頰凹陷,突然想起新婚時他傻笑著給她描眉的樣子。
"龍哥..."她哽咽道,"往后你要納幾個妾都成,我...我再不動手了。"
說來也怪,李龍聞言竟有了些精神。王媒婆趁機張羅著又說了門親,是江南逃難來的曲家小姐,因弟弟病重急需銀錢。這曲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家道中落,那通身氣派仍看得出是金枝玉葉。
過門那天,柳素心真跟變了個人似的,拉著曲氏的手"妹妹"長"妹妹"短,把自己的鎏金鐲子套在她腕上。
夜里李龍戰戰兢兢摸進新房,卻見柳素心在門外笑著擺手:"去吧,別讓妹妹等急了。"
可惜好景不長。曲氏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哪會洗衣做飯?頭回生火差點燒了廚房。柳素心起初還耐心教,后來見曲氏連碗都洗不干凈,那股邪火又竄上來。
"你是豬腦子嗎?"她揪著曲氏的耳朵往水缸沿上磕,"這都不會,怎么伺候丈夫?"
曲氏嚇得直哭,夜里跟李龍訴苦。李龍也很心疼,剛替她說了兩句,柳素心抄起掃帚就打:"好啊!你們合起伙來氣我是不是?"
曲氏終于在一個雨夜跟著賣絨花的貨郎跑了。柳素心帶著人舉著火把追到村口,當眾把曲氏的外衣扯下來:"讓大家看看這不要臉的賤貨!"
李龍臊得恨不得找地縫鉆進去。當夜他出于愧疚,偷偷給曲氏塞了盤纏讓她逃走,誰知這弱質女子慌不擇路,失足摔下山崖。三日后樵夫發現時,尸體都被野狗啃了一半。
自此李龍夜夜噩夢,夢見柔兒和曲氏血淋淋地站在床前。柳素心看著丈夫日漸憔悴,心里知道都是自己的緣由,若是她再不離開,怕是要眼睜睜看著丈夫倒下了。
后來,她在一個清晨留下書信出走,說是去照顧病重的姨母。李龍沒有懷疑,但自打妻子離家后,他身子果然一天天好轉,臉上也有了血色。
日子一晃過去大半年。這日李龍幫朋友去討債,欠債的老漢推出來個十六七的姑娘抵債。這丫頭名喚小桃,雖出身貧寒,卻生得杏眼桃腮,更奇的是樣樣活計拿手,過門后把李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某夜小桃突然驚醒,推醒李龍:"老爺!我夢見只涂脂抹粉的老虎撲來!"
次日郎中一診,竟是有喜了!
孩子落地那天,消失許久的柳素心風塵仆仆站在門口,發髻上還沾著草屑,背上那個藍布包袱鼓鼓囊囊,活像逃荒的。
那哭鬧的嬰孩一見柳素心,竟止了哭聲,睜著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瞅她。
這時包袱散了,嘩啦啦滾出一地物件:銀鈴鐺長命鎖、虎頭小棉鞋、繡著"長命百歲"的紅肚兜,還有個會轉眼的布老虎。最稀奇的是件百家衣,仔細一看,每塊布條上都用金線繡著菩薩像。
"姐姐怎么知道..."小桃虛弱地從帳子里探出手。
柳素心把嬰兒輕輕放在小桃枕邊,忽然"撲通"跪下,額頭抵著床沿哽咽道:"昨兒宿在三十里外的土地廟,夢見送子娘娘抱著個娃娃沖我笑,就知道是今日了。"
李龍瞪圓了眼:"你大半年音信全無..."
"我去普陀山還愿了。"柳素心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層層打開是撮香灰,"這是觀音殿前的香灰,給孩子擦身保平安。"
小桃突然撐起身子,抓住柳素心的手。兩人四目相對,竟一見如故,同時紅了眼眶。李龍在旁看得真切,小桃眼里閃過道金光,快得像是燭花爆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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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柳素心像換了個人。她天天五更起,熬鯽魚湯非得撇夠十八遍浮油;給孩子洗尿布非要跑到山澗活水處搓洗,說這樣娃娃不得濕疹。有回小桃半夜喂奶,見柳素心跪在佛堂,把《地藏經》念得一字不落。
孩子滿月時,柳素心瘦脫了相,可眼睛亮得出奇。她抱著娃娃唱童謠,調子竟是吳儂軟語——那是她做姑娘時,跟蘇州來的繡娘學的。
只是好日子沒過多久,她突然病倒了,發起了高燒。起初以為是著涼,誰知三天水米不進,眼窩都凹了下去。
李龍急得去縣城各個醫館藥鋪跑了個遍,有個白胡子郎中指頭剛搭上脈就連連搖頭。
"準備后事吧。"老郎中臨走時悄聲道,"脈象如游絲,怕是..."
小桃卻把煎藥的泥爐直接端到床前,日日夜夜守著。李龍翻出當年柳素心陪嫁的野山參,切了片讓她含著。
后來病人甚至到了湯藥不進的地步,李龍連忙去廟里求來平安符。
當夜三更,柳素心突然慘叫一聲,整個人蝦米似的蜷起來。小桃點燈一看,嚇得打翻了燭臺——柳素心裸露的皮膚上憑空出現道道血痕,像被無形的鞭子抽打。
"素心姐姐!"小桃把孩子往李龍懷里一塞,撲上去抱住抽搐的柳素心。說也奇怪,她手掌按處,血痕立刻淡了。
柳素心此時正陷入可怕的夢魘。她夢見自己跪在油鍋里,有個青面鬼差正往她脖子上套鐵鏈。堂上閻王翻開生死簿冷笑:"柳素心,你八歲用繡花針扎瞎奶娘的貓,十二歲把庶妹推下冰湖,后來更是..."
"冤枉啊!"柳素心在夢里哭喊,"我給那貓立了墳,庶妹落水后我跳下去救的..."
閻王"咦"了一聲,旁邊轉出個紅袍判官,捧著本閃著金光的冊子耳語幾句。閻王眉頭漸漸舒展:"原來如此。柔兒前世虐殺婢女,曲氏前生放印子錢逼死人命,她們合該有此劫。但你幼時造孽..."
忽然殿外飄來一陣異香,有個仙女駕著祥云降臨。柳素心瞇眼細看,竟是小桃的模樣!那仙女向閻王盈盈下拜:"此婦已真心悔過三年有余,每日抄經念佛,待我母子如至親。望君上開恩。"
閻王沉吟良久,朱筆一揮:"罷了!念在下凡的仙姑求情,又見你近來行善,姑且饒過。若再作惡..."說著驚堂木一拍。
柳素心"啊"地驚醒,發現天已大亮。小桃抱著孩子坐在床邊,孩子正用軟乎乎的小手摸她臉上的淚。李龍領著郎中沖進來,那郎中把脈后面露驚色:"奇哉!昨日分明是死脈,今日竟有生機了!"
等人都散了,柳素心突然掙扎著爬起來,沖小桃"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仙姑大恩大德..."
小桃忙扶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姐姐既知悔改,萬望持之以恒。若再作惡,天罰立至。"
后來柳素心果然洗心革面,那孩子也爭氣,長大后當了知府。每逢柳素心脾氣要發作,就心口劇痛,身上更是像被鞭打似的疼痛不止,小桃便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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