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過成長的荊棘山崗,
走過人生的湍急峽灣,
我們像一根唱針被放到唱片上獨自吟唱,
內心忐忑而茫然。
此時,一只頭雁破開的氣流,
將為隨后起飛者帶來幸運的托舉,
女性書寫計劃的意義便在于此。
《瑞麗伊人風尚》
邀請100位各領域的優秀女性,
講述閱讀給她們帶來的人生智慧,
并認真書寫她們各自精彩的心路旅程,
分享愧悔與驕傲、思考與取舍,
以及向內探索的豐碩收獲。
那是一場為了歸來的出走,
姜建華將中國二胡的那一縷倔強精魂,
帶到歷史與未來之間,黃昏與黎明之間。
聽過她演奏的觀眾無不被她的音樂中
無所不在的吟唱感深深觸動。
在恢宏的聲部中,它在傾訴,
在回想,在嘆息,在發出“不折不從,
亦慈亦讓”的生命宣言。
那是一個赤子的能量在弓弦之上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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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衣、長褲 均為 ISSEY MIYAKE Morse Code
風鈴耳環 Les M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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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建華
著名二胡演奏家
國家一級演奏員
中央音樂學院教授
碩士研究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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鋯石復古紋理耳環 ST DORE
我想讓二胡“唱出來”
姜建華出生于上海的音樂世家,爸媽、舅舅、姨媽都是演奏家,二胡、板胡、高胡、京胡信手拈來。小時候,這些胡的聲音就像家里人開口歌唱,長輩在家中練習二胡曲目時,那些旋律會在她的腦海里反復吟唱,搞得心癢不已,她便向父親要了一把“屬于自己的二胡”。 10歲那年,舅舅成為姜建華的二胡老師。姜建華上手很快,沒多久在聚會時,長輩與表哥們依次唱淮劇、京劇、滬劇,她就能給他們伴奏。“二胡是用丹田之氣唱出來的”,這種演奏意識也可能從此時就已生發了。雖然弦樂都是用弓拉,但二胡沒有指板,弦下是空的,通過揉弦輕重和弓速變換,就好像能拉出自己唱不出的心聲。與樂團合作時,壯大二胡這個樂器的音量與飽滿的情感特別重要。二胡本身沒有小提琴那么大的音量,而且多數演奏場所,不會給二胡演奏家配麥克風,因此,姜建華必須拿出身體的所有能量,去用二胡的弓弦“唱出”高音,進而與樂隊取得平衡。讓大家聽到二胡“強大的歌唱性”,二胡的情感表達力也會上一個臺階。二胡會“唱”了,且華美度驚人。這也讓姜建華有了自信。她開始創造性地將二胡的演奏運用在西方的歌劇中。“凡是運用到二胡的曲目,我就先用肉嗓唱一遍,把丹田之氣升降位置搞清楚,再用二胡的弓弦來‘唱’,這就讓長音的情感力量,變得更飽滿。”而這種獨特的演奏方法,很快形成了姜建華的個人特質,也鑄就了她與一流樂團、作曲家、指揮家們的長久合作。
為了讓二胡“唱得好”,姜建華養成的習慣是在重要演出之前不參加任何社交,甚至不跟任何人說話。她的合作者都說她“上臺前一臉肅穆,十分怕人”。 對此,姜建華自有她的獨到見解:“這種閉關狀態是在‘蓄氣’,可以把我最好的身體狀態與能量帶到舞臺上。”在演出中,她實為用氣在演奏,不斷地去找尋二胡和身體融為一體的感覺,為二胡音樂創造出別樣的空間想象力,“就像歌劇女高音和男高音,用聲音在劇場創造出的輝煌絢爛的‘穹頂’之感。”她想讓獨屬于二胡的感染力,同樣能擊中聽者的情緒。
與世界對話的弦上歌者
1978年,日本指揮家小澤征爾訪問中國時,一位17歲少女演奏的《二泉映月》讓他熱淚盈眶。演出結束后,他迫不及待地擁抱了這位年輕的演奏者,握住她的手問道:“你這么小的年紀,為什么能演奏到如此深沉,讓我感受到肝腸寸斷般的情緒?”她就是姜建華,當時還是中央音樂學院附中的學生。這次相遇成為她國際藝術生涯的起點。小澤征爾對姜建華演奏的深刻印象,促使他于1980年邀請她赴美國參加坦格伍德音樂節。年僅18歲的姜建華以獨奏家身份與小澤征爾指揮的波士頓交響樂團合作,呈現了二胡與樂隊作品《江河水》以及《翻身的日子》。這次成功開啟了她與國際一流樂團合作的序幕,隨后數十年里,她的足跡遍及亞、歐、美、非、大洋五大洲,與柏林愛樂樂團、波士頓交響樂團、米蘭室內樂團、NHK交響樂團等30多個世界頂尖樂團合作。
1986年,在日本三得利音樂廳落成典禮上,姜建華與小澤征爾指揮的新日本愛樂樂團合作,首演了日本作曲家安生慶的二胡協奏曲《風影》。三年后,在指揮大師卡拉揚的邀請下,她再次與小澤征爾指揮的柏林愛樂樂團合作演出了這首作品。1988年,姜建華參與了一個里程碑式的項目—為電影《末代皇帝》擔任二胡獨奏。這部電影配樂獲得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配樂獎。在錄音棚里,坂本龍一拿出多份不同的譜紙,讓姜建華與伙伴現場演奏。在演奏過程中姜建華不斷冒出新靈感,她直言不諱地建議在原譜中加入一些打音與滑音,讓坂本龍一欣喜不已。由于這部電影的影響,日本很多年輕人喜歡上二胡。年輕觀眾特意穿上旗袍來聽演奏會,來自中國民樂的震撼使當時的日本興起了體驗中國文化的熱潮。
在國外的演出,需要姜建華做一個光芒互照的合奏者。這里面的磨合與跨越,除了要“把根扎牢”,完美繼承二胡特有的傳統民族音色之外,還需要去感受西洋樂的揉弦方式、音律和音節與二胡有哪些不一樣。這種深入的學習與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解決“二胡與樂隊在各說各調”的問題。在小澤征爾邀請她一同演奏西班牙作曲家帕布羅·薩拉薩蒂的代表作《流浪者之歌》時,她不僅創造性地用兩把二胡代替小提琴演出,而且大膽提出在某些段落要延長一點,方便二胡把“高音唱得更動人”。于是,在哀婉慢板、沉郁極緩板與急速快板出現時,小澤征爾控制著整個樂隊,為姜建華的二胡讓出表現空間。從那以后,二胡仿佛被給予了豐富的色彩與情感的余韻。她的路也越走越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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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建華與中央音樂學院樂隊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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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姜建華赴美國參加坦格伍德音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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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小澤征爾指揮的新日本愛樂樂團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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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 1978年小澤征爾第一次聽到
姜建華演奏的《二泉映月》。
右 2002年與坂本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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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 1986年與小澤征爾合作演出。
右 18歲的姜建華與卡拉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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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建華錄制第一張唱片《紅梅隨想曲》時,還是中央音樂學院的學生,也是她第一次與專業樂團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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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衣裙 ISSEY MIYAKE
鋯石復古紋理耳環 ST DORE
弦上歸途
2007年,姜建華結束長達21年的旅日生涯,帶著對故土的眷戀回到中央音樂學院任教。這些年,她在海外錄制了30余張唱片,卻始終懷揣著一個心愿:在國內灌錄一張完全屬于自己音樂理念的專輯。這個愿望在今年終于實現—《弦中炁》的誕生,不僅凝聚了她最得心應手的經典作品,更詮釋了她對音樂本質的理解。
“炁”這個字,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代表著先天元氣,是人體與自然之間的能量交換。姜建華將其融入二胡演奏中,用弓弦展現“宇宙萬物生成的本原能量”。這張專輯仿佛是她藝術生涯的一次升華,將技法融于無形,讓音樂成為與宇宙對話的媒介。
近年來,姜建華將工作重心逐漸轉向國內。她欣喜地發現,不僅是民樂愛好者在增多,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也開始欣賞跨界演奏帶來的獨特魅力。今年秋天,她參加了2025古建音樂季“問樂辟雍·敘胡琴之音”。在國子監原址演奏時,仿佛回到了藝術的起點。這里的一磚一瓦都讓她倍感親切—當年中央音樂學院將民樂系設在恭王府,她和同學們就住在古建筑中,每日在參天古木的庭院里練習。在古建筑中演奏《空山鳥語》時,二胡模仿的鳥鳴與真實的鳥聲相互應和,創造出天人合一的奇妙境界。
對姜建華而言,二胡如同永遠支持她的父母,不僅賦予她藝術生命,更給予她無盡的快樂。與琴相伴的時光,就像回到父母膝前般安心。“我的糾結、忐忑、憂傷、歡樂,乃至肅穆的思考,都可以盡情向它傾訴。”說到這里,她的眼中閃著溫暖的光,“只有它最懂我,我也最懂二胡。”姜建華拿起二胡,臉上浮現出陶醉的神情。琴聲如水般流淌,仿佛能聽見深海中鯨的吟唱,又似無數珊瑚觸手在歡快搖擺。運弓的那一刻,她躍入了完全自由的藝術世界,所有疲憊都在音樂中消散。秋日的陽光灑在她身上,仿佛照亮了一個全新的身體和靈魂。二胡不僅是樂器,更是一種生命體驗。姜建華輕輕撫摸著琴弦,仿佛在撫摸歲月的紋理。對她而言,每一個音符都是與世界的對話,每一次演奏都是心靈的修行。在這條弦上,她將繼續用二胡講述中國故事,讓世界聽見東方智慧的聲音。
監制/陶玲
攝影/納特
化妝/劉旭
撰文/華明玥
鳴謝/NOTHING DESIGN STUDIO
版式設計/王平
新媒體編輯/Jasmine
新媒體排版/NI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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