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叔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身體強壯,是做農活的一把好手。但因家里窮,兄弟又多,三十幾歲還是打著光棍,出門一把鎖,進門一個人,日子過得單調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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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丁叔也不出遠門,最遠的地方也就縣城。年輕的時候也有媒人幫丁叔介紹,女方看了丁叔的人后倒是中意,但看了丁叔家的條件后就扭頭就走。到后來也沒人介紹了,丁叔一個人也習慣了。
英嬸是鄰村的,年紀輕輕的老公就去世了,留下了三個兒子,大的九歲,老二六歲,小的四歲。三個小子可不比三個閨女,光吃的就夠嗆的,還別說穿的用的。
英嬸一個人盡管節儉,但日子也是捉襟見肘了。好心人勸英嬸改嫁,可一個女人帶著三個拖油瓶,又有誰敢接手?讓英嬸丟下三個孩子,英嬸也不忍心。
直到媒人介紹丁叔和英嬸見面時,英嬸見丁叔身材魁梧,憨厚老實,是滿心歡喜。可丁叔卻犯難了,他也看中了英嬸,可一想到一進門就要做三個孩子的后爹,責任重大。
媒人一見,連忙勸道:有個老婆熱炕頭總比一個人好,再說有個女人知冷知熱的疼著不好嗎?丁叔想想也是,于是便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兩人就開始了新的生活,丁叔田間地頭是一把好手,再加上勤勞,農閑時就在附近打打零工,日子也能維持。
英嬸勤儉持家,把家里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且把丁叔也照顧得無微不至。
三個小子也很懂事,上學也不用人操心,放學回來還搶著幫丁叔搭把手,雖說幫不了大忙,但有那份心總是好的。而且三個小子嘴巴真甜,圍著丁叔“爸”“爸”的叫著,把丁叔心里都樂開了花。
很快英嬸懷孕了,可把丁叔樂壞了。三個小子雖然不錯,但畢竟不是自己的骨肉,現在有了自己的骨肉,怎能不開心呢?他更加小心翼翼地呵護著英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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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有次英嬸在喂豬的時候,肚子撞到柵欄上,流產了,丁叔傷心了好久,想著以后還可以懷上的。
可他哪知道英嬸的心思,英嬸怕丁叔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對三個小子不好。撞柵欄她是故意的,并且偷偷地做了上環手術。
就這樣日復一日,丁叔見英嬸總不懷孕,心里著急,但也不好說什么。轉眼好幾年過去了,三個小子也慢慢大了,家里用錢的地方也多,再說三個小子也孝順,丁叔也就慢慢接受現實了。
大小子先結婚,長子為大,丁叔兩夫妻又是建房子,又是準備聘禮,風風光光的把大兒媳婦兒娶回來,可丁叔也差不多花光了全部積蓄。
大兒媳婦兒是個很精明的人,結婚半年就要求分家,她認為老大賺的錢,總是貼補家用,這樣下去肯定吃虧不少,當時老二在外學徒,老三上大學,以后結婚用錢的地方多得是,所以分家是最合適不過。
好在老二沒操什么心,在外做學徒時,談了當地的一個女孩,做了上門女婿。雖是省了心,但英嬸心里總不舒服。
老三比較爭氣,考了一個好大學,畢業后在縣城找了一個好工作,他談了一個高中女同學,準備在縣城買房結婚。買房時,丁叔已經舉債了,可是買家具電器時,小兒子又把丁叔叫上。
可憐快六十歲的丁叔,跟著小兒子屁股后面忙著付款,一天下來,轉得暈乎乎的,從來沒出過遠門的他,今天總算見識了。
看著小兒子三室一廳的房子,丁叔和英嬸臉上笑開了花,心想著以后也可以上縣城來住了。可高興沒幾天,三兒媳婦兒把她自己母親的接了來,說是方便以后照顧。
要說讀書的人還真沒良心,以前丁叔和英嬸最疼三兒子,三兒子乖巧聽話,而且讀書成績好,想著以后能靠三兒子享福。
哪知三兒子不但聽兒媳婦的話,而且還話里話外嫌棄丁叔和英嬸不講衛生,說城里不比鄉下。丁叔和英嬸只得怏怏地回鄉下了。
三個兒子全部結婚了,但丁叔和英嬸也開心不起來,一合計,欠債二十多萬,該誰來還呢?老兩口沒有辦法了,只得勒緊褲腰帶,丁叔到處打零工。
可禍不單行,丁叔在一次干活時暈倒了。到醫院一檢查腦梗,還好不是很嚴重。但需要休養。住院期間,三個兒子都來醫院看了下,但誰也沒提醫療費的事。丁叔也只能咬咬牙,提前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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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養期間,親戚朋友看丁叔已經這樣,都擔心借出去的錢打水漂了,紛紛以看望的名義來要錢。英嬸好話說盡,求寬容一段時間,可這時間是多長,她自己心里也沒底。
丁叔看著英嬸愁眉苦臉,也十分難過。在休養了一段時間,身體還沒好,就又去打零工了。但是災難總是接二連三的,丁叔再一次摔斷了腿,成了殘廢了。
這下兒媳婦兒們不干了,首先是大兒媳婦兒發言:“我們可養不起這個爹啊,當初就把我們當外人,想著自己生兒子養老,我們可不養。”
二兒子剛準備發言,就被媳婦一個眼神頂了回去,乖乖地坐著不敢說話。三兒子還沒開口,三兒媳婦兒就說話了:“跟我們也沒什么血緣關系,他家里不是還有侄子嗎?讓他回家養老就好了。”
丁叔躺在床上淚眼婆娑,自己辛苦一輩子,到頭來竟然是這種下場,老實巴交的他狠抽著自己的耳光。英嬸抱著丁叔痛哭著。
好在丁叔還有老房子在,稍作收拾,也能勉強住。英嬸本來要一起過來的,被兒媳婦兒攔住了,并揚言她要過去的話,以后也不會給她養老。
英嬸沒有辦法,只能偷偷地來看丁叔,每次老夫妻一見面都會抱頭痛哭一場。好幾次回去的時候,只要被大兒媳婦兒看到了,必定被罵一頓,導致以后英嬸看丁叔的次數越來越少。
丁叔的日子凄慘無比,雖侄子不壞,但條件也不好,自己一輩子也沒有幫侄子什么忙,哪好再麻煩侄子。平時就靠著左鄰右舍的接濟,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著。
丁叔是年三十晚上死的。大年初一早上侄子來拜年,敲了好久門也沒人應。侄子感覺事情不妙,破門而出,只見丁叔躺在地上,身子已經僵硬,早已沒了呼吸,估計是半夜摔下床沒能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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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萬家歡喜的日子里,一個老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帶著凄涼,帶著惆悵,帶著悔恨,帶著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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