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大嫂把她妹子介紹給我，我不同意她追到學校，后來才知撿到寶

1995年開春，鄉中心小學的玉蘭花剛打花苞，我李建華的辦公室就被大嫂張翠芬的大嗓門占滿了。“建華，你都二十六了，再挑就成老光棍了！”她把我從作業本堆里拽出來，神秘兮兮地往操場角落拉，“我娘家鄰村有個好姑娘，叫王秀蓮，比你小三歲，勤快懂事，模樣周正！”

我抽回被她攥皺的教案，皺眉推辭：“大嫂，學校忙著籌備公開課，我沒心思考慮這些?！边@話半真半假，作為教了三年書的語文老師，我吃著“鐵飯碗”，在村里也算有頭有臉的“文化人”。我理想的伴侶，該是鎮上供銷社或縣里郵局的女職工，能跟我聊詩文書畫，而不是只會圍著鍋臺轉的農村姑娘。

“人家條件是一般，但人好??！”大嫂不依不饒，“我先跟她說你的情況，你改主意了隨時找我。”我沒當回事，轉身回了辦公室，以為這陣風很快就會過去?？晌覜]想到，王秀蓮這個名字，會在不久后徹底攪亂我的生活。

一周后的周六下午，我推著自行車剛到家門口，就看見院子里站著個穿碎花的確良襯衫的姑娘。她扎著紅頭繩，皮膚是健康的麥色，眼睛亮得像山泉水，正低頭聽我娘說話，臉頰泛著羞怯的紅?！敖ㄈA回來了！”娘眼尖，立刻招手，“這是秀蓮，你大嫂帶來的。”

“建華哥好?！蓖跣闵徧ь^沖我笑，聲音軟軟的。說實話，她長得不算驚艷，但透著股淳樸勁兒?？晌倚睦锏牡钟|沒消，只點了點頭就找借口：“學校還有教案沒備完，我得回去?！贝笊┘泵o我使眼色，我假裝沒看見，推著車就溜。

晚上娘果然來做思想工作：“秀蓮多好的姑娘，手腳麻利，說話得體，你別嫌人家是農村的?！薄澳铮覀儧]共同語言。”我反駁道，“我跟她聊魯迅，她能跟我聊啥？聊種地？”娘被我噎得說不出話，嘆了口氣走了。我以為把話說死了，這事兒就結了，可王秀蓮的執著，遠超我的想象。

周一課間操，我正帶著學生做廣播體操，眼角余光瞥見校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王秀蓮拎著布包，怯生生地往操場這邊望，像只受驚的小鹿。我心里咯噔一下，硬著頭皮走過去：“你怎么來了？”

“我娘說你在學校吃不好，讓我給你送點家里做的?！彼蜷_布包，里面是四個熱騰騰的白面饅頭，還有一小罐腌得噴香的蘿卜干。我看著那些饅頭，心里五味雜陳——學校食堂頓頓都是雜糧飯，可她追到學校來，讓我覺得格外尷尬。

“謝謝你，但我不需要?！蔽彝妻o著，“學?；锸惩玫摹！彼樕系男θ菟查g僵住，眼圈紅了：“建華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周圍有老師和學生往這邊看，我臉上發燙，急忙接過布包：“東西我收下，你快回去吧?！彼c點頭，轉身默默走了，背影在晨光里顯得格外蕭瑟。

接下來的日子，王秀蓮成了學校的“?？汀?。周三送她納的布鞋墊，周五送剛蒸的包子，有時候干脆就站在校門口，等我下班跟我說句話。每次她來，我都渾身不自在，生怕同事笑話我“找了個農村對象”。我跟她明確說了好幾次“我們不合適”，她嘴上答應著，過幾天照樣來。

大嫂也來勸我：“秀蓮是真心喜歡你，你別太絕情?！蔽抑荒芸嘈?，這不是絕情，是三觀不合。我甚至開始躲著她，下課就往宿舍鉆，放學繞路走。可命運的安排，總能在不經意間打破所有防備。

初夏的一個下午，我正講《背影》，突然頭暈眼花，渾身發冷。前幾天熬夜批改期中考試卷子，還是把身體熬垮了。強撐著上完課，我回到宿舍就栽倒在床上，連晚飯都沒力氣去打。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敲門。

“建華哥，是我。”門外是王秀蓮的聲音。我掙扎著想起來，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門沒鎖，你進來吧?！彼酥麓赏胱哌M來，看到我病懨懨的樣子，急忙摸我的額頭：“呀，這么燙！你發燒了！”

不等我說話，她就風風火火地忙活起來。先跑去醫務室找校醫開退燒藥，又到食堂打了熱粥，回來后扶我坐起，一勺一勺喂我喝。她的手指粗糙，是干農活磨的，可動作卻格外輕柔。喂完粥，她又拿出帕子蘸了溫水，給我擦臉降溫，眼神里的關切，比我娘還細致。

“你宿舍怎么這么亂？”她看著桌上堆著的臟衣服、散落的書本，皺了皺眉。不等我回應，她就挽起袖子收拾起來。掃地、擦桌子、整理教案，連我泡在盆里的臟衣服都洗得干干凈凈，晾在宿舍門口的繩子上，隨風飄動像一面面小旗幟。

我躺在床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長這么大，除了娘，還沒人這么細致地照顧過我。她收拾完屋子，又給我掖好被角：“建華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睙艄庀拢~角的碎發沾著汗珠，笑容比窗外的月光還溫柔。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個農村姑娘，好像沒那么討厭了。

第二天一早，她果然來了，帶來了熬好的草藥：“這是村里老中醫的方子，治風寒感冒特別管用，你趁熱喝?！彼幹诤鹾醯?，苦澀難咽，可我卻一口氣喝了下去。接下來的三天，她每天都來照顧我，給我做飯、洗衣、收拾屋子，把我的小宿舍打理得窗明幾凈。

同事們都笑著跟我說：“李老師，你這對象真賢惠。”我嘴上反駁，心里卻漸漸暖了。病好后，我不再躲著她，偶爾會陪她在校園里散散步。我發現，秀蓮雖然沒上過幾年學，卻特別聰明好學。她總追著我問課本上的問題，聽我講魯迅、講冰心時，眼睛里閃著好奇的光。

“我從小就羨慕讀書人，可家里窮，弟弟妹妹多，只能輟學干活。”她低著頭說，“建華哥，你真了不起，能教那么多孩子?！笨粗绨莸难凵?，我突然覺得很羞愧——我之前總嫌她沒文化，卻忽略了她內心的純粹和對知識的渴望。

我開始主動借書給她，晚上備完課后教她認字寫字。她學得格外認真，筆記本上的字寫得工工整整。我們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多，我跟她講學校里的趣事，講教書育人的理想；她跟我講村里的新鮮事，講她種的菜、養的雞。跟她在一起，我不用端著“老師”的架子，格外輕松踏實。

暑假的一天傍晚，我們在村后的小河邊散步，夕陽把河面染成金色?！靶闵彛蔽彝Ｏ履_步，認真地看著她，“以前是我不好，太自以為是。你是個好姑娘，你還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嗎？”她愣了一下，眼淚瞬間掉下來，撲進我懷里：“我愿意，建華哥，我等這句話等了好久了。”

我們的婚禮辦得很簡單，就在家里的院子里擺了幾桌酒席。新婚之夜，看著穿紅嫁衣的秀蓮，我感慨萬千——這個曾經被我嫌棄的農村姑娘，如今成了我最珍視的人。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幸福。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下班回家總有熱飯吃；她孝順我娘，每天給老人端茶倒水、捶背按摩；她還堅持學習，后來能獨立看報紙、讀小說了。

有一次我因為學生調皮搗蛋氣悶回家，她沒說什么，只是給我泡了杯熱茶，聽我傾訴?！敖ㄈA哥，教書育人就像種莊稼，得慢慢來，有耐心?！彼p聲說，“你對學生的好，他們遲早會懂的?！彼脑挊闼貐s有道理，讓我瞬間豁然開朗。

幾年后，我們有了一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秀蓮把孩子教育得很好，懂事有禮貌，學習成績也名列前茅。村里人都羨慕我：“建華，你真是好福氣，娶了這么好的媳婦?！蔽铱偸切χf：“是我撿到寶了?！?/p>

如今，我和秀蓮已經攜手走過二十多個春秋。我從鄉小學的普通教師，成了中心校的校長；她也從當年的農村姑娘，成了村里的“文化人”，還組織了村里的婦女讀書會。歲月在我們臉上刻下了痕跡，但我們的感情卻越來越深。

每當回想起當年她追到學校送饅頭的情景，我都會會心一笑。這個執著的傻丫頭，用她的善良和真誠，敲開了我的心門。我曾經以為幸福是找個有文化、有體面工作的伴侶，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柴米油鹽的陪伴，是相濡以沫的真情，是無論順境逆境都不離不棄的堅守。

前幾天整理舊物，我翻出了當年秀蓮給我納的第一雙鞋墊，針腳密密麻麻。秀蓮湊過來看見，笑著說：“那時候真傻，就知道死纏爛打?！蔽椅兆∷氖?，認真地說：“謝謝你當年的執著，不然我就錯過一輩子的幸福了?！?/p>

夕陽下，她的笑容依舊溫暖。我突然懂得，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學歷和身份，內心的美好才是最珍貴的。王秀蓮用她的一生證明，最好的愛情，不是門當戶對的匹配，而是彼此包容、共同成長的陪伴。我很慶幸，當年在病床上的那一次醒悟，讓我抓住了屬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