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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用三百塊錢,買斷了你的下半輩子,他們都說你虧了。”
新婚的紅燭在桌上“畢剝”作響,映著她平靜的臉。她沒有看我,手指卻在算盤上輕輕一撥,一顆算珠“噠”的一聲撞在邊框上,聲音清脆得像冰塊掉進了井里。她終于抬起頭,那雙在白天一直躲閃的眼睛,此刻在燭光里清亮得嚇人。
“李建軍,”她叫著我的名字,一字一頓,“那你自己覺得,在這樁婚事里,究竟是誰賺了,誰又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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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79年的秋風,刮在人臉上跟刀子似的。風里帶著土腥味,還有家家戶戶燒煤球的嗆人味道。
我叫李建軍,二十二歲。我們李家村,窮得叮當響。我家,是村里最窮的那一戶。
那天傍晚,我從地里回來,剛踏進院子就覺得不對勁。屋里沒點燈,黑漆漆的,只有我爹蹲在門檻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旱煙,煙鍋里的火星一明一暗,像個喘不上氣的人。
我娘坐在灶臺邊的小馬扎上,沒出聲,但我能聽見她在悄悄抽鼻子。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絕望的味道,粘稠得讓人喘不過氣。
“爹,娘,咋了?”我放下鋤頭,聲音有點干。
我爹沒理我,只是把煙鍋在鞋底上使勁磕了磕。是我弟建民,從里屋沖了出來,“哥!”他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抱住了我的腿。
“哥,黃了,要黃了!”他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翠芬她爹今天來了,下了死話,后天之前拿不出三百塊錢彩禮,就讓翠芬跟鄰村那個開拖拉機的定親!”
三百塊。
這個數字像一塊巨石,轟隆一下砸在我全家人的心口上。
在1979年,三百塊錢是什么概念?一個壯勞力在生產隊里干一年,累死累活,刨去口糧,能拿到手的也就幾十塊錢。三百塊,是我們家不吃不喝四五年都攢不下的天文數字。
為了給建民湊錢,家里能賣的都賣了。那頭跟了我爹半輩子的老黃牛,賣掉的時候,我爹背過身去,半天沒動。家里最后一點余糧,也換成了錢。可東拼西湊,連親戚家一塊兩塊的借,最后還差著一大截。
建民的對象翠芬,是建民的心尖尖。兩人好了快兩年了,就因為彩禮的事一直拖著。現在女方家里不耐煩了,下了最后通牒。
“哥,你幫幫我,我不能沒有翠芬!”建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要是她嫁給別人,我也不活了!”
我娘一聽這話,哭聲再也憋不住了,“我的兒啊,你這是要娘的命啊!”
我爹猛地站起來,一腳踹在旁邊的柴火垛上,吼道:“沒出息的東西!為了個女人就要死要活!”他吼是吼,可我看見,他轉過身去的時候,肩膀在發抖。
我站在院子中間,手腳冰涼。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弟弟,聽著母親的哭聲,感受著父親的無力,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我是家里的老大,長兄如父。在這個家里,我就是那根還算結實的房梁。現在,這根房梁好像也要被壓垮了。
那一晚,誰也沒吃飯。夜里,我聽見我爹我娘在屋里唉聲嘆氣,翻來覆去睡不著。我睜著眼,看著屋頂上蜘蛛網的黑影,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是村里的媒婆王嬸。
王嬸這個人,一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她一進院子,就咋咋呼呼地嚷起來:“建軍他娘,大喜事啊!天大的喜事!”
我娘紅著眼睛從屋里出來,有氣無力地問:“王家的,啥喜事啊,你就別拿我們家尋開心了。”
王嬸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石磨上,拍著大腿說:“尋啥開心!我是來給你們家指條明路的!建民的彩禮,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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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我爹、我娘,甚至剛起床的建民,都像被雷劈了一樣,呆住了。
我爹第一個反應過來,聲音都變了調:“王家的,你說啥?你再說一遍?”
王嬸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壓低了聲音:“鎮上紅星機械廠的周廠長,你們知道吧?”
我爹點了點頭。周廠長是鎮上的大人物,我們這些泥腿子哪能不知道。
“周廠長有個女兒,叫王秀蓮,今年二十八了。”王嬸頓了頓,話鋒一轉,“就是……就是小時候發燒,落下點毛病,腿腳不太利索。”
我們全家都沉默了。鎮上關于周廠長女兒的傳聞,我們或多或少都聽過一些。說她是個瘸子,脾氣還怪,所以拖到二十八都沒嫁出去。
王嬸沒理會我們的沉默,繼續說道:“現在周廠長著急了,想給她招個上門女婿。不圖男方家財,也不要一分錢彩禮,只要人老實、本分,身體好就行!”
說到這里,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像打量一頭待售的牲口。
“我看來看去,咱們十里八鄉,沒有比建軍更合適的了!你看建軍這身板,這長相,配廠長女兒,綽綽有余!”
我娘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王家的,你這是啥意思?讓建軍去當上門女婿?”
在農村,倒插門是戳脊梁骨的事,比娶不上媳婦還丟人。
王嬸不慌不忙,拋出了她的重磅炸彈:“哎呀,話不是這么說的!關鍵是,周廠長私底下托我帶話了,只要建軍點了頭,他愿意‘借’給你們家三百塊錢!”
她特意在“借”字上加重了語氣,然后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錢,是給建民娶媳婦的。你們想想,這筆賬劃算不劃算?建軍過去就是廠長家的女婿,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建民這邊,也能順順利利把媳婦娶進門。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我能感覺到全家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那目光里有羞愧,有掙扎,但更多的是一種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渴望。
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澀。我才二十二歲,我也想過以后娶個自己喜歡的、身體健康的姑娘,生一堆孩子,好好過日子。我甚至偷偷喜歡過鄰村那個愛笑的姑娘,雖然我從沒敢跟她說過話。
可現在,我的未來,我的一輩子,被明碼標價,變成了三百塊錢。
用來換我弟弟的幸福。
建民“噗通”又跪下了,這次是對著我。“哥!哥你成全我吧!這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我娘也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建軍,是娘對不住你……是咱家對不住你……”
我爹別過臉,狠狠吸了一口煙,嗆得他咳嗽起來。
我看著他們,忽然覺得特別累。我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被拴在磨盤上的驢,閉著眼睛一圈一圈地走,這就是我的命。
我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對王嬸說:“王嬸,我答應。”
這三個字,我說得很輕,卻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說完,我轉身回了自己那間破舊的小屋,關上了門,把所有人的表情都關在了門外。
我沒有哭。
只是覺得,從這一天起,我李建軍,已經死了。活著的,只是一個價值三百塊錢的軀殼。
02
去鎮上見王秀蓮那天,天陰沉沉的。
我換上了我爹唯一一件沒有補丁的藍色卡其布上衣,褲子是洗得發白的勞動布褲子,腳上穿著我娘連夜納好的新布鞋。即便如此,當我跟著王嬸走進周廠長家那座青磚大瓦房時,我還是覺得自己像個要飯的。
周廠長的家太氣派了。地上是光滑的水泥地,墻上刷得雪白,屋里擺著我叫不出名字的木頭家具,上面還刷了亮晶晶的漆。空氣里沒有農村的土腥味,而是一種淡淡的肥皂香。
周廠長,也就是我未來的岳父,坐在太師椅上,端著一個帶蓋的茶杯。他看起來五十多歲,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穿著一身干凈的干部服,審視我的目光,就像屠夫在看一頭豬的膘。
“多大了?”他問。
“二十二。”我拘謹地回答。
“家里幾口人?一年能掙多少工分?”
“爹娘,一個弟弟。一年……大概三百多個工分。”
“身體怎么樣?挑過一百斤的擔子走山路嗎?”
“……挑過。”
他問,我答。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尺子,在我身上量來量去。我感覺自己不是在相親,而是在被驗貨。
王秀蓮就坐在旁邊的一張小椅子上。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布衫,梳著兩條辮子,一直低著頭。我只能看到她白凈的額頭和長長的睫毛。她的一條腿微微伸著,不敢用力。我偷偷瞥了一眼,那條腿確實比另一條細了一圈。
整個過程,她一句話都沒說,甚至沒有抬頭看我一眼。她就像一個精致但有瑕疵的擺設,被她父親安排在這里,等待著被領走。
不到十分鐘,這場尷尬的“相親”就結束了。周廠長似乎對我還算滿意,對王嬸點了點頭。王嬸立刻喜笑顏開,拉著我往外走。
走出那個大院子,我才敢大口喘氣。鎮上的空氣好像都比村里金貴,吸進去都覺得硌得慌。
王嬸拍著我的肩膀,高興地說:“成了!建軍,你以后就是城里人了!等著享福吧!”
我扯了扯嘴角,沒笑出來。
享福?我不知道什么是福。我只知道,從今天起,我的腰桿就再也直不起來了。
錢很快就送到了我們家。是王嬸親自送來的,用一塊紅布包著,厚厚的一沓。有十塊一張的大團結,也有一塊兩塊的零票,皺皺巴巴的。
我娘接過那包錢,手都在抖。她數了一遍又一遍,像是怕自己看錯了。最后,她抱著那包錢,坐在炕上,先是笑,笑著笑著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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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民的婚事,終于定了下來。他高高興興地去翠芬家送了彩禮,定下了婚期。我們家死氣沉沉了好幾個月的院子,終于有了笑聲。
我爹的煙抽得少了,我娘的臉上也有了血色。他們忙著給建民準備婚事,張羅著請客的菜單,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整個家都沉浸在喜悅里,只有我像個局外人。
他們的高興,是建立在我的犧牲之上的。這個認知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心里。
建民有時候會跑到我面前,搓著手,憨笑著說:“哥,謝謝你。以后我跟翠芬,一定好好孝敬你。”
我看著他,什么也說不出來。我能說什么呢?說我不愿意?說我委屈?說了有用嗎?只會讓他們原本就愧疚的心更添負擔。
我的婚禮,辦得無聲無息。
沒有宴席,沒有鞭炮,甚至沒有通知鄉親們。就在建民定親后的第三天,一輛拖拉機突突突地開到我家門口。
開車的是紅星機械廠的一個工人。他跳下車,對我喊:“是李建軍吧?廠長讓我來接你。”
我娘給我穿上了一件嶄新的中山裝,是周廠長托人送來的。料子很好,但我穿著渾身不自在。胸前,別著一朵大紅花,紅得刺眼。
我娘拉著我的手,眼淚又下來了。“建軍,到了那邊,要好好過日子,要聽秀蓮的話,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
我爹站在一邊,遞給我一個小布包。“這里面是兩件換洗的衣服,還有你娘給你做的新鞋。”他頓了頓,又說,“建軍,別怪我們。”
我搖了搖頭,接過布包,低聲說:“爹,娘,我走了。”
我不敢再看他們,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我轉身上了拖拉機。
拖拉機突突地發動了,卷起一陣黃土。我坐在車斗里,看著生我養我的小院越來越遠,看著我爹娘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村口的拐角處。
我沒有回頭。
從李家村到鎮上,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拖拉機顛得厲害,我的心也跟著一上一下。
到了鎮上,路好走了,但我的心更難受了。街上的人都朝我投來好奇的目光,他們對著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我能猜到他們在說什么。
“看,就是那個農村小子。”
“長得倒是人高馬大的,可惜了。”
“為了三百塊錢,把自個兒賣了,給廠長家當上門女婿。”
“娶個瘸子,還是個老姑娘,這輩子算完了。”
那些話像針一樣,一句句扎進我耳朵里。我把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鉆進去。胸口那朵大紅花,像一團火在燒,把我的臉,我的尊嚴,都燒成了灰。
拖拉機在周廠長家門口停下。院子里很安靜,沒有一點辦喜事的熱鬧景象。只有一個看起來像是保姆的阿姨,把我領進了門。
王秀蓮已經換上了一身紅色的衣服,臉上也擦了粉。但那紅色穿在她身上,非但沒有喜氣,反而襯得她臉色更加蒼白。她坐在椅子上,像上次一樣,低著頭,一言不發。
周廠長和他的愛人坐在主位上。他們簡單地囑咐了我幾句,無非是要我對秀蓮好,要我安分守己之類的話。我像個木偶一樣,他們說什么,我就點頭。
沒有拜天地,沒有拜高堂,甚至沒有夫妻對拜。保姆阿姨給我們倆一人下了一碗面條,里面臥著兩個雞蛋。
周廠長說:“吃吧,吃了就是一家人了。”
我端起碗,用筷子撥弄著面條,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我偷偷看了一眼對面的王秀蓮,她也只是機械地吃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不像是一場婚禮。
更像是一場漫長而沉默的告別儀式。告別我過去的人生,告別我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03
吃完那碗味同嚼蠟的面條,保姆阿姨把我們領進了新房。
新房在院子的東廂,很寬敞,也很氣派。屋里有一張嶄新的雕花木床,上面鋪著大紅色的被褥。床邊是一個帶穿衣鏡的大衣柜,鏡子擦得锃亮,能清楚地照出我局促不安的臉。靠窗的位置,還擺著一張書桌,上面放著一臺我只在供銷社見過的半導體收音機。
這一切,對我這個從土坯房里出來的農村小子來說,奢侈得像是在做夢。
可我沒有一點欣喜。這個房間越是漂亮,就越讓我覺得自己跟這里格格不入。我像一只不小心闖進瓷器店的笨牛,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保姆阿姨把我們送到門口,笑著說:“早點歇著吧。”然后就帶上門走了。
門“咔噠”一聲關上,屋子里瞬間只剩下我和王秀蓮兩個人。
空氣仿佛凝固了。
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擂鼓一樣。我緊張得手心直冒汗,那件嶄新的中山裝緊緊地箍在身上,讓我有些透不過氣。
我不知道該干什么,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叫她“秀蓮”?太親密了。叫她“同志”?又太生分。我們是夫妻,卻比陌生人還尷尬。
我偷眼去看她。
她沒有看我,而是默默地走到衣柜前,打開柜門,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桌上的紅燭燒掉了一小截,燭淚像眼淚一樣滑落下來。屋子里只有她整理衣物發出的細微聲響。
我站在屋子中間,像個傻子。我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清了清嗓子,正準備硬著頭皮說點什么,比如“天不早了,要不……歇著吧”之類的廢話。
就在這時,王秀蓮做了一個讓我目瞪口呆的舉動。
她整理完衣服,關上衣柜門,卻沒有走向床邊。她轉身走到了那張書桌前,拉開了抽屜。
我以為她要拿本書出來看,或者做點別的。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她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把算盤。
那是一把小巧的木質算盤,邊框和算珠都被摩挲得油光發亮,看得出是經常使用的。
在這大紅的新房里,在這本該是柔情蜜意的洞房花燭夜,一把算盤的出現,顯得如此突兀,如此怪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清脆的算珠撥動聲,在寂靜的夜晚里驟然響起,像一把小錘子,一下下敲在我的神經上。
她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垂著眼,一只手扶著算盤,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算珠間飛快地移動。她的神情那么專注,那么認真,仿佛在處理一樁十萬火急的重要生意。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徹底無視了這是一個新婚之夜,也徹底無視了我這個名義上的丈夫的存在。
我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算什么?
我忍不住了。
我的喉嚨干得像要冒煙,我咽了口唾沫,用一種我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沙啞聲音問她:
“你……你在算什么?”
我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房間里,足夠清晰。
“噼里啪啦”的算盤聲,戛然而止。
王秀蓮的手指停在了算盤上。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眼看我。
白天在堂屋里,她一直低著頭。剛剛在房間里,她也一直背對著我。直到此刻,在搖曳的燭光下,我才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臉。
她的臉很清秀,是那種耐看的瓜子臉,皮膚很白,鼻梁很高。如果不是因為那條腿,她應該不愁嫁。她的眼睛很大,也很亮。此刻,那雙眼睛里沒有白天躲閃和麻木,而是盛滿了 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那是一種異常的冷靜,冷靜中又帶著一絲審視,甚至還有一點……譏諷。
她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我,然后,她的嘴角慢慢扯出一個自嘲的笑。
她把那把小算盤,在桌上往前輕輕一推,發出“嗒”的一聲輕響。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開口道:
“我在算一筆賬。”
“三百塊錢,買斷你李建軍的婚姻,讓我王秀蓮在二十八歲這年,不用再聽外面的風言風語,有個名分上的家。順帶著,讓你那個寶貝弟弟,能風風光光地把媳婦娶進門。”
她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像兩把錐子,直直地刺進我的心里。
“我爹覺得他占了大便宜,用三百塊錢就解決了他最大的一個麻煩。村里的人,還有鎮上那些看熱鬧的,都覺得你血虧,一個大小伙子,為了錢,賣給了我這么一個瘸腿的老姑娘。”
她停了下來,整個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倆的呼吸聲,還有我那狂亂的心跳。最后,她問我:
“那你呢?李建軍。你自己怎么想的?”
“娶我,你后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