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今書壇隸書領域張建會和張繼二位先生是毫無爭議的引領者,張建會先生隸書端莊、渾厚深得《乙瑛碑》神韻而出己意,張繼先生隸書奇肆、勁健,融《張遷碑》和簡帛于一爐,他們二人的隸書都深得漢隸精髓,但又有各自的理解,成為當今隸書探索的不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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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從張建會先生近幾年的作品來看,已經突破了端正的局限,開始走向奇險,線質也不求渾厚轉而變得瘦勁,從整體風格來看似與張繼先生同出一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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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巨大的轉變,不由得讓人感嘆難道當代隸書就必須要追求奇肆怪異?個人的風格選擇無需置疑和苛責,但是張建會先生和張繼先生同為中書協(xié)隸書的主要評委,他們二人風格的近似將會誘使很多人向同一風格效仿,造成當代隸書風格單一,對于當今隸書的發(fā)展起到不良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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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科技取代了書法的實用性,書法只能成為一門純藝術,這就更為強調自我和獨特。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下,很多人為了追求個性和夸張的藝術展現(xiàn)力,都極力的在求險,而拋棄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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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正顯得太過普通,險更容易與眾不同,不過這種選擇讓書法陷入了投機取巧的境地,很多人都在結構上大費腦筋,忽視了基本的筆法訓練,這讓當今書法充滿了單薄的怪異,偏離了書法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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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是從實用性書寫中發(fā)現(xiàn)、總結和展現(xiàn)文字藝術美的創(chuàng)作,其本質應該基于實用性,要適于識讀。然而當今書法藝術化的傾向讓很多人將識讀當成一種創(chuàng)作束縛,棄之不為,專注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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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書風雖然能夠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但是卻陷于表面缺乏內涵,不耐品味,也很難流傳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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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譜》有論: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復歸平正。書法學習必然要經歷平正——險絕——平正的過程,求險是書法學習的重要階段,但是停留于險也只能陷入怪異另類的境地,復歸平正才是最終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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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古代先賢沒有幾個憑借奇險聞名的,大多是在平正中顯露個性得以流傳后世,書法的最高境界也必然是在端正中表達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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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將普通的事做到極致顯然更為困難,畢竟幾千年的書法史上,能夠達成如此成就的也就寥寥幾人而已,更多的人都是在平正中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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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人比古人更為聰明務實,求險而得眼前利益,不去追求千古不朽的虛幻。但是這讓當今書壇整體顯得過于浮躁、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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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會先生如果堅持端正的道路,雖然不一定能夠扛鼎時代隸書,但是最起碼會給當代隸書增添更為豐富的元素,不至于與張繼先生隸書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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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崇尚自我,作為當代書壇的領軍人物,應該充分考慮時代風格的多元化,避免趨向單一。從這一點上來說張建會先生的隸書風格變化似乎有損其時代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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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的一生本就是不斷否定、不斷超越的歷程。然而,當這種轉變發(fā)生在一位具有廣泛影響力的領軍人物身上,并與另一位旗鼓相當?shù)念I軍者風格日益靠攏時,便不能僅僅從個體層面來審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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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背后,是個人藝術追求與整個時代審美風尚、展覽機制、乃至市場導向相互交織、彼此強化的復雜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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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展廳文化強調瞬間的視覺吸引力,在數(shù)以百計的作品中,如何“跳出來”成為創(chuàng)作者潛意識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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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視覺競爭”中,“平正”之作往往需要觀者靜心品讀、慢慢玩味,其內在的韻味與張力在快速的瀏覽中不易即刻展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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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奇險”、“瘦勁”、“夸張”的形式感,則更容易在第一時間抓住眼球,形成強烈的視覺記憶點。張繼先生的書風,以其奇肆勁健、融合簡帛的生動意趣,恰好契合了這種展廳視覺效應,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這種成功,無疑為書壇樹立了一個可見的、有效的“樣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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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會先生作為深諳此道的大家,其風格的調整,很難說沒有受到這種時代氛圍的潛移默化。他從《乙瑛碑》的廟堂氣象中走出,轉向對奇險與瘦勁的探索,或許正是一種試圖與時代對話、尋求更廣闊認可與共鳴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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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非簡單的模仿,而可能是一種在新時代語境下對自身藝術語言的“現(xiàn)代化”改造。然而,當這種改造的方向,不約而同地指向了同一種已被驗證成功的范式時,便不可避免地引發(fā)了風格趨同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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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導致當今書壇出現(xiàn)大量為奇而奇、為險而險的作品,線條單薄浮滑,結構刻意擺布,充滿了“怪異的躁動”,卻喪失了書法最核心的筆力與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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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論書,“惟筆軟則奇怪生焉”,所有的變化都應生于筆底,而非出于刻意設計的構圖。當對結構的追求壓倒了對筆法的錘煉,書法便容易滑向淺薄的視覺設計,其生命力必然難以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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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會先生的書風原本內含著漢隸正大的氣象,若能在此基礎上沉潛往復,從容涵養(yǎng),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就一種這個時代的、具有廟堂之風的隸書新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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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典范的意義,在于它提醒人們,書法的魅力不僅僅在于外露的張揚,更在于內含的靜氣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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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轉向,無論出于何種原因,在客觀上削弱了這種可能性,也讓當代隸書在風格探索的圖譜上,失去了一種寶貴的、傾向于“中庸”之美(并非平庸,而是恰到好處的和諧)的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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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并非要求藝術家為了所謂的“責任”而固步自封,犧牲個人的藝術追求。但是,對于像張建會、張繼先生這樣身處中書協(xié)隸書委員會核心、執(zhí)掌全國性書法展覽評審權重的領軍人物而言,他們的藝術選擇,確實具有超越個人的風向標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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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審美偏好,會通過評審機制,直接影響到無數(shù)投稿者的風格取向。這是一種機制的、無形的力量,它比任何有意的倡導都更為有效地推動著風格的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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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領軍人物固然有追求自我藝術極致的權利,但也應當時刻葆有一份對書法生態(tài)多樣性的文化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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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健康的、充滿活力的書壇,理應百花齊放,既有張繼式的奇肆,也應有張建會過去那種端莊,還應有清雅、樸拙、流麗等多種風格并存。不同的風格之間相互砥礪、相互映襯,才能共同構成一個時代豐富的書法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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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點看,張建會先生放棄自己已然成熟且獨具面目的“端莊渾厚”一路,轉而探索一條與張繼先生有所重疊的“奇險瘦勁”之路,盡管在藝術上可能是其個人的一次涅槃,但從對整個隸書發(fā)展的格局來看,確實是一種遺憾,某種程度上收縮了風格多樣性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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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會先生的轉變,是其個人的自由,我們應予以尊重。但這一現(xiàn)象所引發(fā)的思考,卻關乎每一個書法從業(y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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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否在追逐時代浪潮的過程中,不自覺地放棄了對更深沉、更永恒價值的堅守?我們的書壇,是否因為對“與眾不同”的過度追求,反而陷入了一種新的、“怪異”的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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