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貴總督私藏一名女子，沒想竟是吳三桂孫女，被康熙知道徹底完了

康熙二十年冬天，昆明城的戰(zhàn)事終于結束。持續(xù)八年的三藩之亂，隨吳世璠在五華山宮殿自盡而落幕。清軍開始清理街道上的碎磚破瓦，押送一批批俘虜出城。在這場漫長的戰(zhàn)爭中，清朝前后調集了四十萬軍隊，最終收復了西南地區(qū)。

此時，云貴總督蔡毓榮站在平西王府的廢墟上，心中既輕松又警惕。這位漢軍正白旗的將領剛被康熙皇帝嘉獎為“平定云南頭功”。清點繳獲物品時，他特別留意到吳三桂親屬的名冊。此時副將馬寧押來一名少女。她雖然穿著粗布衣服，言談舉止卻仍有貴族模樣。經(jīng)審訊，她是吳三桂大兒子吳應熊的庶女吳月。

蔡毓榮屏退左右，獨自在大廳中踱步。窗外飄來的火藥味提醒他，戰(zhàn)事雖已結束，官場的風浪卻未停歇。思慮再三，他決定把吳月的身份偽造成“廣西桂林平民”。

此后半個月，蔡毓榮周密安排每個環(huán)節(jié)。為保密，他特意在深夜用一頂青色小轎把吳月接進總督府，安置在最里側的院落。此事僅三名貼身仆人知曉。他還專門購置市面上的現(xiàn)成婚書，把吳月的婚期提前寫到攻城前七天。

蔡毓榮在云南的這一番操作，未料京城已有人注意他。領侍衛(wèi)內大臣佟國維正在紫禁城值班房查閱密報。作為康熙的表哥，他在各地都安插了眼線。得知蔡毓榮私藏罪臣之女，他立即派人核實。為獲取確鑿證據(jù)，佟國維還動用戶部檔案司的關系，調取了新造戶籍的備份資料。

康熙二十一年三月，佟國維認為時機成熟。他特意選在乾清宮西暖閣匯報邊務時提及此事。佟國維先呈上西南墾荒的計劃，待康熙閱覽完畢，才似不經(jīng)意地補充：“聽說蔡毓榮新納一妾，據(jù)說頗有文采。”康熙正用朱筆批奏折，頭也不抬地反問：“武將納妾有何奇怪？”佟國維上前兩步，壓低聲音說：“可這女子是叛臣吳三桂的孫女。”康熙的朱筆在奏折上劃出重重一道。他放下筆，緊盯著佟國維問：“此事可真？”

隨后刑部尚書勒德洪奉命查辦此案。查閱云南送來的繳獲清單時，他發(fā)現(xiàn)多處被修改。調查人員還查出蔡毓榮私藏了應上交的三十多箱珠寶。更關鍵的是，核對戶籍時發(fā)現(xiàn)，為吳月偽造的文書上有一處明顯破綻，所用印章規(guī)格不符合廣西政府規(guī)定。

這些證據(jù)在康熙二十一年五月整理成冊，呈報皇帝。刑部依《大清律例》擬判蔡毓榮斬首?？滴蹰喚頃r，特意調閱蔡毓榮過往戰(zhàn)功。經(jīng)過三日斟酌，他最終批示：“念其舊日之功，免死革職，抄沒家產(chǎn)，流放寧古塔?！?/p>

這一判決出乎眾人意料。流放名單上，除蔡毓榮直系親屬四十余人外，還包括知情不報的幕僚、家丁等共一百二十三人。

這支流放隊伍于康熙二十一年十月從北京出發(fā)。時值初冬，囚犯們戴著四十斤重枷艱難前行。至山海關時，有百姓認出蔡毓榮，指指點點。押解官兵為防意外，改為夜間趕路。抵達盛京時，已有三名年老體弱的仆役病死在途中。

北方寒風卷著沙土，打在囚犯單薄的衣衫上。蔡毓榮望著蒼茫關外，想起當年攻下昆明時的風光，心中一陣凄涼。

寧古塔將軍巴海按規(guī)接收這批流放人員。當?shù)貧夂驑O寒，九月便下雪，直至次年四月方融。蔡毓榮一家被安置在城南的土坯房中，房屋四面透風，土炕冷硬如鐵。流放首年冬天，蔡毓榮的次子就因凍傷感染去世。

按規(guī)定，流放者均需墾荒，每日開墾半畝荒地。蔡毓榮因年邁，被派到廚房幫工。

在嚴寒中，他學會了劈柴、挑水這些從未做過的活計。昔日指揮千軍萬馬的總督，如今在冰天雪地里為溫飽奔波。一日，黑龍江將軍薩布素巡視屯田時，認出正在勞作的蔡毓榮。這位將軍昔日在西南曾與他數(shù)面之緣。

薩布素駐足詢問屯田狀況。蔡毓榮如實應答，指出當?shù)剞r(nóng)具不適宜凍土使用。幾日后，將軍派人傳話，命蔡毓榮協(xié)助改進農(nóng)具。

蔡毓榮依據(jù)在西南所見農(nóng)具樣式，繪制了幾種改良犁鏵圖樣。他還建議在田邊挖掘排水溝，防止春融積水。這些方法使當年收成提高兩成。薩布素頗為滿意，特準蔡毓榮每月少勞五日。但這并未改變他流放犯的身份，仍需按時向官府報到。

就在蔡毓榮逐漸適應流放生活時，吳月被押送至京城。經(jīng)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司會審，維持死刑原判。行刑當日，獄卒照例送來斷頭飯。吳月未動筷箸，只將頭發(fā)重新梳理整齊。監(jiān)斬官宣讀判決后，便在獄中執(zhí)行絞刑。

消息傳至寧古塔，已是第二年年春天。蔡毓榮正在田間播種，聞訊后怔愣許久，而后繼續(xù)彎腰點種。那天他一直勞作到天色全黑，比平日多干了兩個時辰。

流放生活的艱苦超乎想象。到寧古塔的第三年，蔡毓榮妻子馮氏一病不起。當?shù)厝贬t(yī)少藥，她沒有能熬過那個冬天。次年開春，二兒子鑿冰取水時失足落河，救起后感染風寒，十日內便去世。

蔡毓榮在墳前坐了一夜，次日照常出工。接連打擊使他愈發(fā)沉默，但求生的本能支撐他繼續(xù)勞作。

康熙四十三年，為慶賀皇帝五十壽辰，朝廷頒詔大赦天下。赦令傳至寧古塔時，蔡毓榮正在田里指導年輕人堆肥。聞訊，他放下農(nóng)具，緩緩直起身。此時七十五歲的他，已在邊塞苦寒之地度過二十二個春秋。

蔡毓榮在辦理回鄉(xiāng)文書時，寧古塔副都統(tǒng)派遣兩名兵丁護送。臨行前，蔡毓榮來到妻兒墓前告別。簡單行囊中，只帶著這些年來記錄的屯田筆記。返鄉(xiāng)路途較來時更為緩慢，每至驛站皆需歇息兩日。

回到江西南昌后，蔡毓榮發(fā)現(xiàn)祖宅早已易主。他在城西租下兩間陋室安身。舊日友人無一來訪，親戚也都避而不見。唯有女兒蔡婉常攜外孫前來照料。她每次來都帶些米糧，幫忙收拾屋子。

蔡婉記得父親最后一年的光景。他常獨坐院中，望向西南出神。有時她會聽見父親低吟年少時所作詩句，待她走近便戛然而止。那年冬天格外寒冷，蔡毓榮染上風寒。他拒絕延醫(yī)診治，只說時候到了。

康熙四十五年冬，蔡毓榮在租住的小屋中離世。女兒蔡婉整理遺物時，發(fā)現(xiàn)他親筆所書“赤手屠鯨千載事，白頭棲佛一生心”。這十四字后來收錄于地方志中，成為這位平定藩亂功臣一生起伏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