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記憶：金門奇士詩中的西嶼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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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嶼燈塔

林樹梅

浮圖孤聳碧琉璃，一發澎山勢轉低。

指引檣帆都得路，任他風雨亦開迷。

仁山原現光明藏，福海何煩德政題。

從此乾坤長不夜，洪波無處匿鯨鯢。

西嶼燈塔

周凱

撐空一塔夜燈青，西嶼峰頭照杳冥。

欲使賈帆歸淼淼，不同漁火散星星。

水中百怪驚光焰，島上三更認影形。

幾費經營懷小謝，莫教風雨任飄零。

文 /林鴻東

近日，讀清代金門奇士林樹梅的《嘯云詩文鈔》一書。書中有首《西嶼燈塔》。詩前有段文字介紹：“澎湖當臺廈之交，西嶼為之障。自廈而東者，從西嶼左轉抵臺；自臺而西者，由西嶼右轉抵廈。往來群泊西嶼，然無高山可遠矚，故多犯淺壞舟，海行病焉。乾隆已亥，通判謝君維祺建石塔于西嶼之巔。道光癸未，蔣懌葊先生重修，積資置長明燈燃塔頂。風雨晦冥，引舟收泊，遂免失道之虞，厥功偉矣！樹梅兩經其下，敬志以詩”。

從介紹中可知，澎湖西嶼在閩臺海上交通中的重要性，“自廈而東者，從西嶼左轉抵臺；自臺而西者，由西嶼右轉抵廈”。往來船只常停泊于西嶼周邊，然而，在建造燈塔前，因當地缺乏高山作為航標，船只屢屢觸淺損毀，航海者深以為患。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在臺灣知府蔣元樞的支持下，澎湖廳通判謝維祺在西嶼山頂修建起石塔。清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西嶼燈塔建成。據悉，當時修建燈塔的花崗巖皆從福建運來；清道光三年（1823年），因西嶼燈塔及塔前的天后廟毀壞嚴重，澎湖廳通判蔣鏞（字懌葊）與水師協鎮陳化成商議后共同籌款重修，集資設置長明燈于塔頂。林樹梅兩次航行經過塔下，心懷敬仰，故作詩銘記。

西嶼燈塔一直使用到1875年，共存續了96年。此后，在舊塔的位置，重新建設了一座名為“漁翁島燈塔”的西式燈塔。

這讓我想起之前，關于西嶼燈塔的一些事兒。

2024年，經廈門大學伍教授介紹，香港城市大學景祥祜教授聯系了我。原來，當年元旦假期，景祥祜教授等香港城市大學“燈塔項目”研究團隊成員到澎湖列島西嶼鄉考察漁翁島燈塔時，找到了西嶼燈塔的神像石雕等遺存文物。在搜集文獻資料時，燈塔研究團隊在英國皇家地理學會圖書館找到了一張攝于1875年的西嶼燈塔老照片。從照片中看，西嶼燈塔是一座位于媽祖廟之后的八角形佛塔，塔頂設有長明燈。燈塔研究團隊在老照片基礎之上，利用文獻數據，設計打印出了燈塔的3D模型，讓這座中國古老的中式燈塔得予風華再現。

景教授提供了一組西嶼燈塔石雕神像照片并告訴我，照片中的神像“應來自福建石獅的青斗石雕刻的石雕神像文物。當年是有12尊放制在石塔三、四、五層外墻的護神，另一尊石觀音可能放置在第一層。這些是非常珍貴的石質神像文物?！本敖淌诘囊苫笫牵骸皬B門、泉州有沒有類似的寺廟、燈塔、石雕護神？”他們曾在澎湖請教過幾位文史專家，都認為這是閩南泉州寺廟的護神，如今，他們想辨識出這些護神的名稱，必要的話，可能會來福建溯源考察。由于這些石刻神像風化較為嚴重，辨識難度較大，我沒能幫得上忙。

最終，在西嶼鄉長和文史顧問許剛毅的幫助下，景教授等人辨識出神像的名稱：東側（由內向外）是梁武帝（黃袍）、臨水夫人（頭上插金發釵）、清水祖師（脫鞋盤座升天）、彌勒佛（外型露胸）、獻花尊者（手持花）、秦叔寶（手持金锏）；西側（由內向外）是土地公（右福 左壽）、開弓尊者（開弓箭射不出去弓無力）、瘋僧/濟公（手持掃帚）、阿難尊者（手持佛珠）、敬果尊者（手持果蒂）、尉遲恭（手持金鞭）。

神像中，涉及福建的有兩尊，分別為臨水夫人與清水祖師。我奇怪的是，臨水夫人主要是閩東的神靈，為何在澎湖竟有。景教授告訴我，據其調查，澎湖確實有幾座供奉臨水夫人的夫人廟。至于清水祖師，該信仰在閩南極為發達，廈門與臺灣本島皆眾，會出現在澎湖，也是情理之中。

林樹梅是當過臺灣兵備道道員的周凱的弟子。周凱也寫過一首題為“西嶼燈塔”的詩。師徒兩人共同為這座燈塔寫詩，也算是關于西嶼燈塔的一段文壇佳話。

梁武帝（黃袍）

臨水夫人（頭上插金發釵）

清水祖師（脫鞋盤座升天）

彌勒佛（外型露胸）

獻花尊者（手持花）

秦叔寶（手持金锏）

土地公（右福 左壽）

開弓尊者（開弓箭射不出去弓無力）

瘋僧/濟公（手持掃帚）

阿難尊者（手持佛珠）

敬果尊者（手持果蒂）

尉遲恭（手持金鞭）

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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