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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百日菊
這世間總有些預言家,
喜歡講來日吉兇,也總有人
愿意信那些悲觀結論。
一個說,花無百日好,
另一個就說,是啊,是啊。
而你,名字是百日菊,
又怕他們看不見,
一朵一朵向高處開,
像一尾尾流光的金魚,
在太陽波動中游轉。
這世間還有些不死心人。
父親生前,留下
一串彩票號碼。他離開
第九個年頭,我開始寫詩。
終得一日,登上枝頭。
寫在后面:
元雜劇中有一出戲叫做《翠紅鄉兒女兩團圓》(簡稱《兒女團圓》),一楔四折,講的是兩個家庭的故事。
韓弘道與妻子無子嗣,后來二房李春梅懷孕。韓弘道嫂子惦記家產,從中挑撥,迫得韓弘道休了李春梅。
李春梅以乞討為生,分娩時恰遇王獸醫。王獸醫姐姐剛分娩,姐夫俞循禮求兒心切,妻子生下女兒不敢告訴他。王獸醫給了些銀錢,將李春梅的兒子抱給姐姐,取名添添,自己收養姐姐女兒,取名桂花。
十三年后,王獸醫和俞循禮鬧翻,他巧遇因無子嗣被侄兒欺負的韓弘道,講出了當年事端。韓弘道與兒子添添相認,俞循禮也接回女兒桂花,雙方結為親家,兒女團聚,殺羊打酒,擺宴慶祝。
放現在看,整部戲里都是重男輕女、養兒防老的話題,是要被人罵的,而當時確實是這么個社會結構以及人倫物理。
劇的開頭是四句詩: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早時不算計,過后一場空。
大意說,人生路不會總一帆風順,所以要早做打算。放在這戲開頭,便是暗示如無子嗣,便存隱憂。
再打一遍,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像很多人世間的俗語,這兩句之后便流傳開來,用來形容好事、好景不長久,它的來由和相關的故事逐漸被人遺忘。
俗語有民間素樸的智慧,也有它的片面和偏袒之處,你說花無百日好,我眼前偏有這一片不信邪的犟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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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拍的
百日菊,一年生草本,原產墨西哥,頭狀花序,生枝端,有單瓣、重瓣之分,花色鮮艷,其舌狀花瓣呈倒卵形。花開時,先是枝端一朵,然后于側枝再開,別名“節節高”。又一說葉片尖端形似魚尾而被稱為“魚尾菊”。其花期較長,百日不謝,因而更被人熟知的名字是“百日菊”。
寫這出《兒女團圓》的高茂卿,可能未見過百日菊。我查的資料記載,百日菊首次被發現并記錄是在18世紀末,其時我國處于清代。高茂卿是元末明初人,自然無由得見,所以他寫的也不算騙人。
初見此花時,正值夏末秋初,在公園的花壇開得一片鮮艷燦爛,深紅、淡黃,特別是重瓣者,頂著一個大大的花朵,生怕別人看不見。
時光推移,深秋已至,再去看時,花瓣已有些殘缺、敗舊,但仍驕傲地開放著。
那股昂揚、耿耿的勁頭,讓我想起父親。
他離世前一個月住在醫院時,還念念不忘每期讓我買一串雙色球號碼。這個號碼他守了很久,家中抽屜里有一堆同碼彩票。
他和彩票站的老板還有幾位彩友關系也不錯。住院時,彩票站老板還打電話來問,“老方,怎么好久沒來了,大家都問你去哪兒了。”
那串號碼是他留給我不多的遺物。
他走之后,我還在網易彩票上買過幾回,后來禁止互聯網投注便放棄了。
幾年之后,我開始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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