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別離開我……”馬玉跪在父親墳前聲嘶力竭地喊著。他從白天一直哭到天黑終于起身,又對著墳深深鞠了一躬才下山回家。殊不知馬玉剛走,一縷黑煙從馬老漢墳包飄出,緊緊跟著他……
清朝時期,臨安有一個叫馬玉的少年郎,祖上八代皆是殺豬匠,各個手藝精湛,刀工了得。幾百年來,不知多少人從各地慕名而來,只為一睹馬家人揮刀時的英姿。不僅如此,馬家人皆是長壽星,除了馬玉爺爺外,其余均活到八九十歲。
馬玉從小聽這些傳奇長大,為自己是馬家人自豪。打記事起便天天磨父親教他殺豬,也好早日光耀門楣。可馬老漢似乎不愿意教兒子,還借故避開這件事。
轉眼間馬玉已二十有余,卻從未殺過一頭豬,甚至連拿刀被馬老漢看見,都會挨罵。一天,他終于按捺不住,問道:“爹,您不教我殺豬,還不讓我自己學,難道您想讓咱家百年傳承毀于一旦么?”馬老漢怒吼道:“我還真希望如此,兒啊聽爹一句勸改行吧,千萬別做殺豬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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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玉哭求父親松口,馬老漢嘆息道:“唉,或許這就是命吧。”說罷,將祖傳殺豬刀請出,悉心教兒子殺豬。
馬玉不愧是殺豬匠的后人,短短三個月便進步神速,以現在的刀工,一刀下去誤差不超過半兩。眼看兒子學有所成,馬老漢道:“兒啊以你的本事,能代替為父出攤了,不過你要記住一點,你的刀除碰豬外,千萬不要碰別的,哪怕……到死也不行。”馬玉雖不理解,還是答應下來。
從那之后,馬玉便代替馬老漢殺豬,他年輕愛表現,加上刀工嫻熟,吸引不少人駐足觀看,肉也就越賣越多。不過,原本一向硬朗的馬老漢身體每況愈下,短短幾個月就已瘦得不成樣子。
眼看父親奄奄一息,馬玉跪在床前,哭道:“爹,不說咱們家人都長壽么?您才五十啊。”馬老漢道:“唉,我偷了三十年,已不再奢求什么,死了沒啥可惜。你記著,不論活多久都別不甘心,千萬不要爭,更不要殺……”未等說完便咽氣了,馬玉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可惜父親再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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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馬玉為父親舉辦場盛大葬禮,下葬當天,他跪在墳前哭了許久,任憑周圍人如何勸說都沒用。眼看天色漸黑,馬玉又深深鞠了一躬才下山,殊不知他剛走,一縷黑煙從馬老漢墳包升騰出
回家路上,馬玉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呼救聲,順聲音過去一看,竟是個妙齡少女被捕獸夾夾中了腳踝。他道:“姑娘,我馬上救你。”說罷使勁掰開夾子,少女的腳順勢脫離開來。
少女道:“多謝大哥,我的腳暫時走不了路,不知可否送我下山?”馬玉點點頭,背起她朝山下走去。不一會二人回到城中,馬玉本打算送她回家,不料少女已暈過去。無奈之下,只得暫時回到自己家。
到家后,馬玉先幫少女處理傷口,又貼心的煮了一鍋粥。等她蘇醒過來,望著熱騰騰的米飯哽咽道:“你我素昧平生,竟待我這般好,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馬玉道:“姑娘不必客氣,不過你為何在山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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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頓了一下,旋即道:“唉,我的命苦啊。”她自稱南風父母雙亡,多虧一位老婆婆將其撫養長大。兩日前老婆婆去世,她因沒錢買棺材,遂將老人背到山上下葬,哪知一不留神踩到捕獸夾。聽到這兒,馬玉忽然想到父親,不由得講起自身經歷。
二人聊著整整一宿,馬玉心想一定是父親有靈才讓南風出現。遂堅定道:“你若不嫌棄,我照顧你一生一世。”南風顫聲道:“至死不渝。”他笑著點頭。
從那天起,二人結為夫妻,并幸福的一起生活。可好景不長,短短幾日馬玉便覺得身體逐漸消瘦,照鏡子一看面色慘白無比,嚇得他忙找郎中。
郎中皺著眉要馬玉脫去衣物,終在其背上發現一排黑色牙印。郎中道:“你家養了食人猛獸?你這是天天被人吸血啊。”馬玉嘴上說不可能,心中已然掀起滔天巨浪,畢竟和自己同榻而臥的只有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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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玉拖著疲憊身子來河邊發泄,邊哭邊吼道:“你為什么要害我?為什么?”眼看天已漸黑下來,他卻遲遲不肯回家。
這時,南風不知從哪跑過來,急道:“你在這兒干嘛?快跟我回家。”馬玉掙脫開來怒道:“離我遠點,別想再害我。”南風突然渾身散發紅光,搖身一變成為紅衣厲鬼,張牙舞爪直奔他而來。
馬玉忙不迭向后退,念叨著:“不要,不要啊。”可令人意外的是,南風竟掠過他奔著另一道黑影而去。
那黑影手握鐵鏈,吐著長長的舌頭,嘴角還掛著絲絲鮮血,他嘶啞道:“好個小鬼,竟敢找本大爺的麻煩。”說罷,和南風斗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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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南風并非黑影對手,沒一會就被打得身影模糊。她艱難的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再見了,夫君。”隨后發出一道光直射馬玉,他便不省人事了。
睡夢中,馬玉忽然夢見馬老漢,他驚喜道:“爹,怎么是您?南風呢?”說罷四下尋找,馬老漢嘆息道:“別找了,她已經魂飛魄散了。”
聞聽此話,馬玉踉蹌后退幾步,問道:“究竟這么回事?”馬老漢羞愧的低下頭,痛哭道:“兒啊,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呀,事到如今我只好告訴你關于家族的秘密。”
原來早在幾百年前,馬玉家先祖就已知自己短命的事實。為了延長壽命,他便通過些手段,找陰間一個鬼差幫忙。鬼差道:“唉,本大爺抓過無數死人,卻一個都沒吃過,我想嘗嘗人肉的滋味,只要你替我抓一個人,我就為你偷十年壽命。”先祖問道:“您神通廣大,為何不親自殺人呢?”鬼差無奈道:“我們隨便殺人是要魂飛魄散的,所以只好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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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先祖答應下來,隨后殺了幾個窮兇極惡之輩供鬼差享用。鬼差也遵守諾言替他續命。原本四十歲就該死的先祖,竟活到九十歲。
不過嘗完人肉滋味的鬼差,便一發不可收拾,尤其對人血最為喜愛。先祖死后,便悄悄附身其后代身上,威逼利誘他們做這件事,直到傳至馬玉爺爺這輩發生了意外。
馬玉爺爺認為,縱使窮兇極惡之輩也不該枉死,遂拒絕了鬼差請求。哪知這一舉動觸怒鬼差,它在閻王面前吹風,叫他只活到三十歲,連帶其兒子馬老漢,也只有二十年壽命。
馬玉爺爺臨死前,將此事全盤告知兒子。當時馬老漢眼看性命不保,忙找鬼差續命,還不惜殺了三條無辜性命,也就是南風一家三口。豈料三人投胎時,南風突然掙脫鬼卒,逃至陽間化成厲鬼找馬老漢報仇。未曾想他已經死了,只好變作少女找馬玉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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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經幾日相處,南風居然愛上了馬玉,還察覺鬼差竟喪心病狂,偷偷吸食他的血。南風正愁不知如何是好,馬玉忽然發現自身異狀,陰差陽錯并逼出鬼差。為救他,南風不惜魂飛魄散。
得知實情,馬玉痛哭道:“爹,你為何要做這種事?”馬老漢懊悔道:“我這輩子做過兩件后悔的事。第一便是與鬼交易,第二便是殺了南風一家,真希望魂飛魄散的是我,不過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說罷,金光一閃馬玉大夢初醒。
馬玉發現自己正躺在家中床上,他望著空蕩蕩的床鋪,口中呢喃著南風,微笑著再次閉上雙眼……次日,鄰居到衙門報案,說馬玉暴斃家中。
多年后一普通村莊,一個少年郎正牽著少女的手,有說有笑的從田間經過。看面容,竟和當年馬玉和南風十分相似,不知是否發生了奇跡,叫這對苦命鴛鴦轉世投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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