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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新聞,你得連在一起看,才覺得魔幻。就像你看一出戲,只看一幕,是才子佳人;連著看,才發現是東莞愛情故事。
作者 | 苗子米
編輯 | 磊叔胖
題圖 | AI制圖
福建的李女士,想用亡夫留下的胚胎,給自己生第二個孩子。這事兒聽著,就是一個女人在巨大的悲痛后,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延續一點丈夫的血脈和生命的念想。這念想,卑微得像冬天里的一口熱氣,純粹得不能再純粹。但醫院大手一揮:不行。理由是法規、是倫理、是那一套我們聽了耳朵起繭,但從沒搞懂過的“為你好”。
醫院像個保安,忠實地守著一個巨大的液氮罐,里面裝著幾個休眠的細胞。它說,這是規定,沒有爹簽字,這孩子不能“激活”。你看,丈夫死了,變成了一道法律程序上的BUG,一個無法點擊的“同意”按鈕。一個活生生的母親,帶著子宮和全部的愛站在門外,卻成了“無關人士”。
這事兒荒唐嗎?當然。但更荒唐的是,我們總能為這種荒唐找到合理的解釋,甚至打造出“皆大歡喜”的樣板戲。
你看那個失獨老人的案例。四個老人,沒了孩子,比李女士還慘。他們想要孫子,醫院也說不行。但人家一路上訴,二審贏了,拿到了胚胎。然后呢?他們揣著這幾個珍貴的細胞,跨過國境線,找到了老撾一位女士的子宮。一場跨國“借腹生子”就這么悄然上演。最后,孩子在中國出生,上了戶口,皆大歡-喜。
別急著感動,這里面全是生意,全是“技術處理”。
什么叫皆大歡喜?是四個老人得到了精神寄托,還是那位老撾女性拿到了十萬塊“感謝費”?我總覺得,那個一出生就背負著四個老人期望、跨越了國界、繞開了中國法律的孩子,不太會感到“歡喜”。他從一個細胞開始,就是一份合同的KPI,一個法律漏洞的產品,一個用錢和思念堆出來的紀念品。
這里面的邏輯,翻譯過來就是:在國內,我們的倫理很高尚,子宮很寶貴,規定比天大;但在國外,別人的子宮可以租,別人的倫理可以談價,規定可以用錢繞過去。我們假裝自己是干凈的,只不過是把垃圾掃到了鄰居家門口。
這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病。我們喜歡制造“公平幻覺”。就像新聞里提到的宗慶后,我們曾經以為,首富也得遵守基本法,只能生一個。后來發現,人家早就妻妾成群,子孫滿堂了。規則,從來都只給看得懂規則、且遵守規則的老實人準備的。對于另一些人,規則是用來突破的,法律是用來解釋的,倫理是用來談判的。
李女士的悲劇就在于,她太老實了。她以為愛可以戰勝一切,卻不知道愛在冰冷的規定面前,一文不值。她丈夫的死亡證明,就是一張紅牌,把她罰下了“生育”這場比賽。而那四個老人,他們更懂“中國式”解決問題的辦法:當一扇門關上時,他們會找到一個姓“錢”的窗戶。
我們總是在討論技術帶來的倫理問題。其實哪有那么多倫理問題,說到底,都是權利和利益的分配問題。
他們說捐精是匿名的,保護隱私。結果DNA技術一出來,白銀案的兇手都能通過遠房親戚的DNA給揪出來,你還相信那個在小本本上登記的“匿名”?技術都坐上高鐵了,我們的管理規定還在趕牛車,車上還插著一面“倫理”的大旗,風一吹,獵獵作響,仿佛自己很威風。
一個女人,想用自己的子宮,植入自己和丈夫的胚胎,生下一個帶著丈夫基因的孩子。這件事,傷害了誰?是傷害了那個液氮罐的尊嚴,還是妨礙了醫院年底的評優?他們說,要考慮孩子出生后沒有父親的權益。這話說得,比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還腰疼。中國有多少單親家庭的孩子?是不是他們都沒有資格出生?一個在母親的期盼和愛意中出生的孩子,會比一個在父母終日爭吵的家庭里成長的孩子,更不幸嗎?
別再拿那些虛頭巴腦的“倫理”來當擋箭牌了。法律如果失去了人情和常識的底座,那就是一堆僵化的代碼。它保護的,既不是生命,也不是人性,而是程序本身的正確。
所以,回到最初的問題。那個在零下196度液氮里沉睡的胚胎,那個可能成為一個孩子的生命種子,它到底歸誰管?是歸那個已經無法簽字的父親,還是歸那個捧著一顆心的母親?
當一個社會,需要一個寡婦去對簿公堂,才能爭取懷上自己丈夫孩子的權利時,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悲劇。
那個孩子,如果有一天能出生,他應該姓李,跟著媽媽。而不應該姓“法”,或者姓“規”,更不應該姓“醫院”。因為前者是生命,后者,只是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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