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陰帥系列｜牛頭馬面

在幽冥地府的神職體系中，“十大陰帥” 掌管陰司刑罰、勾魂引路諸事，其中牛頭、馬面以形為號，是地府中最具辨識度的陰帥，也是民間傳說里與 “勾魂”“拿鬼” 最常掛鉤的幽冥使者。二者形影不離，同司 “緝拿三界游魂、押解罪魂至陰司受審” 之職，其傳說自魏晉志怪典籍初現(xiàn)，經千年演繹，早已成為幽冥秩序中極具威懾力的符號。

關于牛頭、馬面的起源，民間流傳著兩種主流說法。其一與佛教傳入相關，傳說牛頭本是幽冥 “阿傍”，原是地獄中專門折磨罪魂的惡鬼，因力大無窮、忠于職守，被地藏王菩薩點化，授以陰帥之職，賜名 “阿傍”，后世人因見其頭生雙角、形似青牛，便俗稱 “牛頭”；馬面則源于 “馬頭羅剎”，本是羅剎族中專司追拿逃魂的狠厲之輩，因能日行萬里、嗅魂辨蹤，被地府收錄，封為陰帥，因其面如馬首、毛發(fā)如鬃，故喚 “馬面”。二者隨佛教地府體系與本土幽冥信仰融合，逐漸成為并列的陰帥，共掌勾魂押解之權。

另一種說法則更具本土神話色彩。相傳上古時期，幽冥界尚未有明確秩序，游魂野鬼四處游蕩，擾得陰陽兩界不寧。酆都大帝為整肅幽冥，便在三界擇選得力者任陰帥，牛頭本是人間一頭通靈性的青牛，因主人被惡鬼所害，它怒而撞向惡鬼，同歸于盡，其忠義之魂被酆都大帝看中，賜其人身牛首，授陰帥之職；馬面則是一匹曾馱著信使穿越幽冥傳遞軍情的白馬，因途中遭惡鬼阻攔，它拼死護送信物，最終力竭而亡，其勇毅之魂被封為陰帥，賜人身馬首，與牛頭一同掌管緝拿之事。兩種傳說雖源起不同，卻都凸顯了牛頭馬面 “忠勇”“狠厲” 的特質。

在民間傳說的形象塑造中，牛頭與馬面的形貌自帶幽冥威懾力。牛頭身高丈余，頭生一對彎曲的青黑色牛角，角尖泛著冷光，似能戳破魂魄；面如青靛色，雙眼赤紅如燃著的鬼火，鼻梁高挺，嘴角咧開時能看到兩排鋒利的獠牙；身著玄色鎖子甲，甲片上刻著細密的幽冥符文，腰間系著鐵鏈，鏈端拴著鐵鉤，專用于勾鎖罪魂；右手持一柄青銅斧，斧面刻著 “地府鎮(zhèn)邪” 四字，斧刃常年沾著幽冥陰氣，罪魂觸之即魂飛魄散。

馬面則身形略瘦于牛頭，身高亦近丈，頭為雪白色馬首，鬃毛如銀絲垂至肩頭，雙眼呈暗金色，能看透魂魄的虛實；面覆一層薄如蟬翼的黑色面甲，只露出鼻尖與嘴部，嘴唇呈青紫色，說話時聲音如馬蹄踏地，沉悶而有力；身著黑色皮甲，甲縫處鑲著銀色鬼紋，背后背著一張黑色長弓，箭囊里插著七支 “鎖魂箭”，箭桿纏著幽冥絲線，中箭的魂魄無法逃脫；左手握一根 “辨魂鞭”，鞭身由幽冥寒鐵絞成，鞭梢分三股，每股都帶著倒刺，既能抽打罪魂，又能辨別游魂的真?zhèn)巍?/p>

民間關于牛頭馬面的傳說，多與 “勾魂”“押解” 相關。曾有南方小鎮(zhèn)流傳，某書生因貪念誤食了能暫避魂魄的 “迷魂草”，導致魂魄離體，游蕩在街頭。當夜，鎮(zhèn)民見兩道高大身影自西而來，牛頭持斧在前，馬面握鞭在后，馬面鼻息間噴出兩道白霧，白霧在空中凝成絲線，徑直纏向書生的魂魄。書生魂體驚慌欲逃，牛頭揮斧擋在其前方，斧風卷起地面落葉，化作幽冥符紙將書生魂體困住，馬面則甩出辨魂鞭，鞭梢纏住書生魂體，二人一左一右，押著書生魂魄往西方而去。次日，書生醒來，只覺渾身酸痛，對夜間之事毫無記憶，唯記得夢中被兩道高大身影押著走在漆黑的路上，路邊滿是啼哭的鬼影。

另有北方村落傳說，某村民生前作惡多端，死后魂魄不愿入地府受審，化作厲鬼藏在村頭老槐樹中，夜夜出來驚擾村民。村民請來道士作法，卻被厲鬼反噬。幾日后，村中入夜便聽到馬蹄聲與牛蹄聲，聲音由遠及近，至老槐樹下停下。村民從門縫中見，牛頭用斧劈開槐樹干，馬面則彎弓搭箭，鎖魂箭直射樹中，厲鬼慘叫著從樹中沖出，卻被牛頭甩出的鐵鏈纏住，馬面再揮鞭抽打，厲鬼魂體漸漸消散，最終被二人押著往地府方向而去。次日，老槐樹的樹干上，還留著斧痕與箭孔，孔中滲出黑色汁液，似是厲鬼的殘魂。

作為十大陰帥中的 “緝拿之帥”，牛頭馬面的傳說始終帶著幽冥的神秘與威懾，卻也暗含 “善惡有報” 的內核 —— 他們雖形駭可怖，卻只針對作惡的魂魄，對善魂始終保持著克制。千百年來，民間在祭祀亡靈、超度亡魂時，常會提及牛頭馬面之名，既是敬畏其幽冥之權，也是希望亡魂能在他們的押解下，順利入地府受審，早日輪回。在幽冥神話體系中，牛頭馬面早已不是簡單的 “鬼差”，而是陰陽兩界秩序的守護者，是連接人間與地府的重要紐帶，其傳說也隨著幽冥信仰的流傳，不斷豐富，成為中國民間神話中極具特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