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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南作者:翟晨旭
前些天,在和某位80后領軍作家吃飯的時候,老哥喝著酒,聊到年齡,感慨了一句“我也四十了”。
作為一個“90后”,你很難不對“四十”這個數字浮想聯翩。如果以1980-1989作為一代人,那么大多數的“80后”,都在今年過完之后,正式走向“奔五”的行列。
對普通人或者這一代的作家來說,都是如此。
這真是一個可怕的事情。
換句話說,他們年近半百。
那些寫過言情也寫過熱血,寫過青春也寫過傷痛,陪著一代人長大成人的作家們,如今,還有多少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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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的是人性,尤其是中國的民族劣根性。魯迅先生闡之未盡。我有我的看法。”
很多年前,還沒有做導演,英氣中還帶著稚氣的韓寒,面對著一張紙條放入杯子里,緩緩下沉的場景,寫下了自己臨場作文的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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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寒
那是1999年,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年,踩著厚底松糕鞋的男男女女走過街頭,哼著《對面的女孩看過來》和《相約九八》,《還珠格格》的第二部開始在電視上演,在之后的很多年里,這部片子都將在夏天循環播放,直到一代人嚼著剛剛出爐的小浣熊干脆面,告別他們的童年。
但那是90后們的事情了,對于世界來說,90后還太遙遠,第一批80后剛剛度過他們的十八歲生日,坐著綠皮火車奔向中國的四面八方,要么上學要么打工。
老一輩人從小就告訴他們,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終有一天,他是你們的。
現在,這一天到了,他們開始以成年人的身份,嘗試著掌握這個世界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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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街頭
這個世界,當然也包括文學。
放蕩不羈的韓寒頂著“叛逆”的標簽,成為了人們熟知的第一個“80后作家”。這位1982年出生的“孩子”在當時還是個未成年,高調地宣布“門門功課亮紅燈,照亮我的前程”。
這不是人們熟悉的作家和文學。
由于特殊的歷史原因,一大批50后60后作家在壓抑中捱到了八十年代以后才爆發,九十年代是他們大展拳腳的時候,余華的《活著》和莫言的《生死疲勞》都還是書店的緊俏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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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華、莫言、蘇童
人們對作家“出格”最大的容忍度,是賈平凹的《廢都》和莫言的《豐乳肥臀》,是莊之蝶在肉欲中的翻云覆雨和上官金童的內衣店,而不是一個“孩子”,打著作家的旗號宣揚退學。
幾乎沒有人意識到,“80后”作家的第一聲吶喊,是用一篇倉促的作文喊出來的。
韓寒是最前列的那個人,但卻未必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80后作家”。
韓寒寫出《杯中窺人》的比賽其實是一次補賽,正賽其實結束得更早一些,同樣拿下一等獎的還有一位來自四川的學生,他叫郭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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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郭敬明
當中國的網吧里面開始噼里啪啦敲擊CS的槍戰游戲時,還在上高中的郭敬明卻沒有在《紅色警戒》和《反恐精英》中迷失自我。
他找了一個名叫“榕樹下”的網絡文學網站,注冊了一個賬戶,網名“第四維”,這個頗具科幻氣息的網名,讓“小四”成為了伴隨他整個文學生涯的外號。
他在榕樹下——這個在九十年代末最具實力的網絡文學網站上讀到了安妮寶貝的文字,從此奠定了自己的創作風格。
但這是后話了。
當時的人們認識郭敬明,首先是因為新概念作文大賽,那年,他拿下了一等獎,而這個一等獎讓他獲得了免試進入上海大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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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前排左二)榮獲一等獎
從這個角度來看,郭敬明更像是韓寒的反義詞,比起退學來說,考進好大學才是大眾眼里真正意義上的成功。
在郭敬明等人的榜樣作用下,新概念作文大賽得以爆火,這種作文模式,也將長久地影響到整個80后乃至90后的作家群體。
此時千禧年尚未到來,韓寒還沒有感受到導演和賽車手的魅力,郭敬明沒有住進上海的洋房,《小時代》的三部曲還未萌芽,一切還都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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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寒和郭敬明很閃耀,但這只是80后作家的開端。
許多年后,人們想起功成名就且盆滿缽滿的兩個作家,總是會下意識地忽略另一個和他們一起拿下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的作家。
她叫張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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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悅然
那時候的她還不曾以“雙雪濤的夫人”而著稱,人們更熟悉的張悅然,是她的青春文學和“最受歡迎女作家”。
而雙雪濤的故事,則要蔓延到接近十年之后。
時至今日,當無數的作家變成老板、官員、編劇和導演,而這位目前看來最像是作家的作家,在當時一直貓在國開行沈陽分行里,干著和作家毫無關系的工作。
直到張悅然郭敬明他們出道十年之后,才開始嶄露頭角。
初出茅廬就是東北老工業區的滿天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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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雪濤
從張悅然的“天才少女”到雙雪濤的“大器晚成”,跨過的恰恰是80后作家們最風風火火的十年。
這群年輕人在學校里讀著黃易、金庸、《第一次親密接觸》和瓊瑤長大,在走出校門的瞬間就感受到了中國擁抱世貿組織的春風,等待著一個契機,讓文學生根發芽。
就像剛剛認識木子李的唐家三少,在2001年前后的互聯網泡沫中失業,隨后走上了寫作網絡文學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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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三少
他日后一定想不到,他自己會靠著“快”和“久”,成為網絡文學中的“首富”和整個中國第一個年收入破億的作家。
還有“經營賭博用品去摩洛哥”的南派三叔,在偶然讀到了《鬼吹燈》之后,一時技癢,開始在貼吧里連載“同人文”,很快獲得了出版的機會。
十年后,隨著《鬼吹燈》的作者天下霸唱痛失版權,南派三叔卻靠著《盜墓筆記》不斷拓展著自己的商業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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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派三叔
假如把“80后”看作是一個時代概念而非數學概念,那么很靠近1980年出生的江南、今何在、當年明月等人,大概都可以被納入到這個范疇之中。
帶著一點理想主義,這一代人在千禧年后的十年甚至更多的時間里橫沖直撞,最后成為了大多數書店的主流———也許直到今天還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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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龍記》里有這樣一個片段:
白發蒼蒼的張三豐瞧著郭襄的遺書,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瀟灑明慧的少女,可是,那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當我們今天再讀《杯中窺人》或者《小時代》這樣的作品時,當影視改編的浪潮中《慶余年》和《盜墓筆記》還在屏幕上閃現的時候,你會覺得某個時代其實沒有過得那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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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余年》劇照
但那的確已經是20年前甚至是25年前的事情了,四分之一個世紀匆匆而過,當年二十多歲嶄露頭角的年輕作家們,轉眼又歷經了二十多年。
那些英姿勃發的名字開始逐漸有了肚腩和白頭發(有些甚至沒有了頭發),其中大部分也不再以寫作著稱,他們變成了更好的商人,更好的導演,乃至更好的官員。
在《杯中窺人》和《小時代》出版了很多很多年后,新時代的年輕人不會再記得郭敬明和韓寒是個作家。
漢語言文學系的孩子們也不會知道,那個被他們當做城市文學和女性文學典范的笛安,曾經是青春文學中炙手可熱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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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安
唐家三少最終選擇了停更,并背上了一身非議;
雙雪濤還在偶爾以“青年作家”的身份閃爍一下,像是對時代的嘲諷......
只有當我們走進書店的時候,看著書架上還是“80后”作家們的書作在主導,熱門影視IP中還在嚼著二十年前的“細糠”時,很難不在“80后”作家們已然年近半百的時候想到一個細思極恐的問題:
“還會有下一個‘80后’作家們嗎?”
如果沒有,那文學這玩意會怎么樣呢?
內容策劃:翟晨旭 夏夜飛行
排版設計: 蕾蕾 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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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雜志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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