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492年1月,格拉納達阿爾罕布拉宮的最后一場雪還未化盡。剛剛接受完末代蘇丹阿布杜勒投降的伊莎貝拉女王,在白墻宮殿的長廊下接見了一位熱那亞航海家。
時代歧路:女王的豪賭與蘇丹的冷笑
哥倫布手指緊緊攥著一卷海圖,語調急切地解釋著向西航行抵達東方的計劃。女王拾起一枚金幣輕輕摩挲,目光掠過窗外剛插上十字架的清真寺尖塔——這場持續(xù)七個世紀的收復運動終于落幕,而她的國庫也因戰(zhàn)爭消耗殆盡。
當哥倫布第三次強調“葡萄牙人正在繞行非洲,這是我們直擊后方的機會”時,女王突然將金幣拍在桌上:“那就用繳獲的摩爾人珠寶作經(jīng)費!”此刻,誰也沒想到這個決定將重塑世界格局。
這場孤注一擲的豪賭,就此押注于一片未知的海洋。
![]()
而遠在伊斯坦布爾的托普卡帕宮里,蘇丹巴耶濟德二世正收到西班牙異動的情報,輕蔑一笑:“讓卡斯蒂利亞人去喂魚吧,我們有真正的威脅要對付——南邊的馬穆魯克和薩法維帝國。”
對于這位陸地帝國的統(tǒng)治者而言,穩(wěn)固陸權遠比探索未知的海洋更為緊迫。
兩個帝國的命運,在這一刻分道揚鑣。
“佛系探險”:奧斯曼的非洲節(jié)奏
當葡萄牙的恩里克王子成了航海界的“首席風投”,橫跨亞歐非三大洲的奧斯曼帝國在非洲干嘛呢?答案:他們在玩一種很新的“地理大發(fā)現(xiàn)”——叫做“沿著海岸線慢慢溜達”。
奧斯曼的非洲戰(zhàn)略堪稱“佛系探險”:紅海兩岸?控住!埃及?拿下!北非海盜兄弟?收編!他們的探險邏輯仿佛在說:“ discovery?不不不,我們只是把現(xiàn)有地圖涂個色。” 奧斯曼的非洲探索更像是在玩連接游戲——把麥加、開羅、阿爾及爾這些“文明老區(qū)”用航線連起來,至于撒哈拉以南?那屬于“游戲體驗不佳”的區(qū)域。
![]()
最諷刺的是,當葡萄牙人哼哧哼哧繞過好望角時,奧斯曼海軍居然在印度洋和葡萄牙人打起了遭遇戰(zhàn)!1560年代,奧斯曼艦隊甚至遠征到了印尼亞齊。這就像葡萄牙人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廚房,而奧斯曼人則成功闖進了葡萄牙人的新廚房搶調料。
蘇丹的“哥倫布簡報”:被忽視的加急情報
歷史的暗線往往比明線更為曲折。哥倫布抵達美洲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奧斯曼宮廷。伊斯坦布爾宮廷對美洲的了解,遠比人們想象中更早、更精確。
![]()
最具象的證據(jù)來自彼利·雷斯1513年繪制出的一幅令人驚嘆的世界地圖,其上已清晰勾勒出南美洲東海岸的輪廓,比麥哲倫船隊完成環(huán)球航行早了整整六年。
據(jù)彼利·雷斯后來在《航海之書》中的記載,他明確提及這些新海岸“蘊藏著黃金與各種寶石”,但同時也指出,它們已被葡萄牙和卡斯蒂利亞的船只所探索和占據(jù)。
這位航海家之所以能獲得這些信息,正得益于其早期經(jīng)歷:在1492年格拉納達被基督徒光復后,哥倫布的船隊開始向著未知的西邊尋找新世界,奧斯曼蘇丹巴耶濟德二世的艦隊也正揚帆西進。
彼利·雷斯隨其叔父、海軍司令凱馬爾·雷斯率領的奧斯曼艦隊,多次前往西地中海,出現(xiàn)在西班牙海岸。他們的使命之一,便是救援并運送那些因格拉納達陷落而無家可歸的安達盧西亞穆斯林難民。這一行動本身,就證明了奧斯曼帝國對西方動態(tài)的密切關注。
威尼斯的檔案也顯示,其駐伊斯坦布爾的大使早在1502年就已向國內報告了新大陸的發(fā)現(xiàn)。而更富戲劇性的是,有歷史記載表明哥倫布曾向多國君主自薦,當時在各國宮廷中也富有聲望。
![]()
阿蘭·維斯特 大航海時代2:奧斯曼主角
那么,為什么巴耶濟德二世沒有像游戲大航海時代2中,重金投資阿蘭維斯特的蘇萊曼大帝那樣,成為哥倫布的金主?
答案在于,這項合作從根源上就存在無法調和的矛盾。哥倫布的計劃,其戰(zhàn)略初衷正是為了繞開并最終打破奧斯曼對傳統(tǒng)香料之路的壟斷。
這就好比一個創(chuàng)業(yè)者,拿著旨在顛覆行業(yè)巨頭的商業(yè)計劃書,去向該巨頭尋求天使投資——在邏輯上是自洽的,在戰(zhàn)略上是自殺性的。
對于蘇丹巴耶濟德二世而言,拒絕這一計劃是必然的,這源于三重清醒的認知:
信仰與身份的對立: 哥倫布是一位熱忱的基督徒,其遠航計劃中本就帶有與東方基督教盟友“長老王約翰”聯(lián)合夾擊伊斯蘭世界的宗教使命。資助一位手持十字架的西方航海家去開辟新航路,在意識形態(tài)上無異于資敵。
戰(zhàn)略重心的取舍: 帝國當時正全力應對兩大要務:安置從西班牙涌來的摩爾人難民,以及應對東方薩法維波斯這一強大宿敵。穩(wěn)固陸上基本盤、處理眼前的“存量危機”,遠比投資一個異教徒提出的、虛無縹緲的“增量未來”更為緊迫。
既得利益的束縛: 奧斯曼是當時東西方貿(mào)易鏈條上的最大“包租公”,躺著就能收取巨額過路費。一個旨在顛覆現(xiàn)有貿(mào)易格局的計劃,挑戰(zhàn)的正是奧斯曼自身的核心利益。
因此,這個來自西方的冒險計劃,在奧斯曼宮廷眼中,不僅毫無吸引力,甚至是一個充滿敵意的陷阱。它被果斷地歸檔靜置,是地緣政治、經(jīng)濟利益和宗教沖突共同作用的必然結果。
歷史的機遇窗口,就這樣在帝國基于現(xiàn)實利益的理性計算中,悄然關閉。西班牙卻由此開啟了財富逆襲之路,由此邁入世界上第一個日不落帝國。
![]()
一幅舊大陸版圖的重構,與一幅新大陸航線的發(fā)現(xiàn),兩個帝國的國運,就這樣通過兩位偉大的航海家哥倫布和彼利·雷斯,在同一個時代構成了歷史的完整圖景。
奧斯曼的“新大陸DLC”:為何遲遲不上線?
那么問題來了:當之后幾百年的時間里,歐洲各國在美洲瘋狂“跑馬圈地”時,奧斯曼為什么沒搞個“奧斯曼美洲分公司”?要知道,奧斯曼甚至牛掰到1683年還重兵圍攻過維也納,為什么沒有在新大陸與歐洲列強掰掰腕子?
![]()
第一,地理位面壓制: 奧斯曼海軍是個“地中海霸主”,但要進入大西洋,就得經(jīng)過西班牙/葡萄牙家門口的直布羅陀“水雷陣”。這難度堪比游戲開局被對手堵在出生點。
第二,商業(yè)模式太香: 奧斯曼是“陸地收費站”模式。絲綢之路?收過路費!地中海貿(mào)易?抽成!相比歐洲窮哥們必須另找出路,奧斯曼就像個躺著收租的包租公,根本不想出海打工。
第三,缺乏內驅力: 西班牙人給原住民送《圣經(jīng)》時說:“不信上帝?那就見上帝。”奧斯曼人可能更務實:“不信安拉?那…交個吉茲亞稅(人頭稅)也行?” 這種實用主義,讓基于宗教熱情的殖民缺乏核心動力。
第四,陸上壓力巨大: 東有波斯,北有俄國、奧地利,帝國精銳常年被牽制在陸上戰(zhàn)線,無暇他顧。還有,直接攻下繁榮富庶的歐陸國家,不比苦哈哈地跑到鳥不拉屎鬼不下蛋的美洲開荒舒服多了?所以1683年他們還在圍攻維也納,實在抽不出VIP艦隊去美洲“開荒”。
最接近“奧斯曼殖民計劃”的,可能是他們給印度洋穆斯林王國當“軍事顧問”,以及支持北非海盜開展“大西洋野怪刷金幣活動”。這些海盜甚至摸到了冰島附近,但...始終沒在美洲建個“奧斯曼堡”。
腦洞時間:如果奧斯曼去了新大陸?
假如歷史腳本改寫,奧斯曼真派艦隊去了美洲,畫風可能是這樣的:
西班牙殖民者炫耀黃金,奧斯曼使者淡定一笑:“就這?我們蘇丹馬桶都是金的。”
阿茲特克人獻祭活人,奧斯曼官員掏出小本本:“這個稅收方案有點激進,但可以優(yōu)化...”
![]()
咖啡比巧克力早100年傳入美洲,波士頓傾茶事件變成“伊斯坦布爾倒咖啡事件”。
尾聲:陸地巨獸的海洋夢
看著彼利·雷斯地圖上那片神秘大陸的輪廓,我們仿佛能聽見蘇丹宮廷的爭論聲。一位大臣指著大西洋西側進言:“陛下,這里可能藏著比印度更富饒的土地。”
而軍事元帥立刻反駁:“我們連維也納都沒拿下,何必冒險遠航?”——這樣的對話可能從未發(fā)生,但歷史的戲劇性在于,當西班牙人用美洲白銀鑄幣時,這些銀幣正通過威尼斯商隊源源不斷流入伊斯坦布爾,變成了蘇萊曼大帝清真寺的瓷磚。陸地巨獸終究用它的方式,嘗到了大航海的滋味。
![]()
奧斯曼帝國像個傳統(tǒng)學霸,偏偏在“大航海”這門新課上選了旁聽。 當歐洲在海洋上狂點科技樹時,奧斯曼依然在陸權強國的道路上狂奔,直到某天抬頭發(fā)現(xiàn):世界游戲的版本,已經(jīng)更新到了“海洋霸權”。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歷史的走向,往往取決于認知的邊界。每個文明都在自己的“地圖”里航行,而真正的“新大陸”,或許就藏在思維方式的轉角處。
那么各位讀者老爺你們覺得呢?如果是你執(zhí)掌當時的奧斯曼帝國,你會選擇出海冒險,還是固守大陸?歡迎投票或在評論區(qū)分享你的高見!
(最后彩蛋)
誰能想到呢?500年后,土耳其冰淇淋居然以另一種形式“征服”了全世界——雖然征服的方式是讓顧客永遠無法輕易取得甜筒(這何嘗不是一種獨特的“帝國霸權”體驗呢)。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