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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5世紀中期,奧斯曼帝國開啟自建立以來的最長擴張周期。尤其是在西北方向,幾乎不給巴爾干本地基督徒以任何機會,大有鯨吞半個歐洲的磅礴氣勢。
與此同時,實力尚存的匈牙利人不愿坐以待斃。他們在權臣匈雅提的策動下,頻繁向東方穆斯林展開反擊。奈何自身缺陷過多,周遭掣肘因素太雜,只能在科索沃舊的戰(zhàn)場吞下第二枚失敗苦果。
無解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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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15世紀 匈牙利都是中歐地區(qū)的頭號強國
事實上,匈牙利與土耳其人的敵對情緒可謂由來已久。在1389 年的第一次科索沃之戰(zhàn)后,他們已接替較弱的塞爾維亞,成為抵抗穆斯林征服浪潮的中流砥柱。只要內部政局平穩(wěn)、對外沒有其他威脅,就非常樂于組織聯(lián)軍征討。
這倒不是說匈牙利人對基督教有多么虔誠,而是赤裸裸的地緣現實,逼迫他們必須向東經略。由于匈牙利盆地屬于整個歐亞大草原邊陲,故而很容易受新來者打擊征服。古典時期的薩爾瑪提亞人、匈人,中世紀前期的阿瓦爾人、馬扎爾人,以及后來的庫曼人和蒙古人,都順著幾乎完全一致的路線抵達。因此,王國的底線就是控制住喀爾巴阡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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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人的野心 就是建立一個信仰伊斯蘭的羅馬帝國
當然,這層天然邊界設計,勢必與東南方向的土耳其人爆發(fā)沖突。雖然奧斯曼主力源自小亞細亞半島,靠渡海遠征滲入希臘和色雷斯地區(qū),卻在拿捏住保加利亞后,自動扮演起東方入侵者角色。
另一方面,奧斯曼帝國大量任用希臘文官,逐漸以羅馬帝國的法統(tǒng)繼承者自居。為此,他們必須不斷壓縮拜占庭皇帝的生存空間,力爭有朝一日能取而代之。同時,又要接過前者的戰(zhàn)略生態(tài),將匈牙利盆地轉化為緩沖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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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投靠奧斯曼的西帕希騎士 需要戰(zhàn)爭來維持封地面積
此外,那套為長期戰(zhàn)爭設計的半封建制度,催促著奧斯曼帝國保持對外擴張。一旦和平時間過長,那么作為武力和社會中堅的西帕希騎士們就要自動破產。另有大量靠掠奪戰(zhàn)利品度日的戍邊部落與赤貧暴民,會反過來成為蘇丹的最大威脅。
于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國,在百年多時間里頻繁交手。首先是1396年的尼科波利斯之戰(zhàn),繼而又是1444年的瓦爾納之戰(zhàn)。奧斯曼帝國總能憑借微弱優(yōu)勢獲勝,匈牙利貴族們又總是能從西方世界招攬來更多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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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人經常組織基督教聯(lián)軍
復仇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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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訓練騎射的穆拉德二世
公元1448年,有關蘇丹穆拉德二世去世的消息不脛而走。這讓遠在佩斯的匈雅提大感振奮,覺得有機會報四年前慘敗于瓦爾納的一箭之仇。隨即動員包括精銳黑軍在內的王國主力,并且向瓦拉幾亞、塞爾維亞等地的統(tǒng)治者們發(fā)出聯(lián)盟邀約。
不過,真正夠分量的盟友來自阿爾巴尼亞。在前次戰(zhàn)爭爆發(fā)時,著名的斯坎德培在那里宣布擺脫土耳其統(tǒng)治。由于曾長期充當人質,又在奧斯曼宮廷接受過良好軍事教育,此君對如何應付前宗主可謂游刃有余。他的積極參與,讓整個基督教陣營勢力劇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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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塞爾維亞人阻撓 斯坎德培沒能趕到科索沃參戰(zhàn)
相比之下,剛剛繼位的蘇丹默罕默德二世還有些稚嫩。好在穆拉德并不是因死亡而宣布禪位,直接從幕后重返前臺,暫時接過兒子的全盤指導權。隨后調動包括近衛(wèi)軍在內的野戰(zhàn)主力,向著西部前線迅速挺進,以遠超對手預料的效率完成戰(zhàn)爭準備。
外交方面,穆拉德積極聯(lián)系塞爾維亞大公杜拉德,希望他不要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后者由于擔心領地被匈牙利兼并,索性一股腦的倒向奧斯曼陣營。不僅拒絕派兵同匈雅提會師,還在關鍵隘口設下埋伏,強勢阻攔斯坎德培的阿爾巴尼亞援軍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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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騎士和他們的巴爾干盟友
因此,原本預計能有50000-60000的聯(lián)軍,最后只有25000人聚集到科索沃平原。其中,步兵主力是為匈牙利王國服役的波西米亞人,必須依托固定車營才能發(fā)揮真實戰(zhàn)力。至于騎兵主力,則是匈雅提招募的瓦拉幾亞輕騎兵,以及少量王國的精銳騎士。
與之相對,奧斯曼主力規(guī)模高達60000人,包括許多選擇臣服的基督教西帕希騎士。雖然帝國明文規(guī)定近衛(wèi)軍必須改宗伊斯蘭,又經常安插突厥部落在邊境山區(qū)游牧,但參與會戰(zhàn)的中流砥柱仍是東正教徒居多。至于負責吸引火力的征召炮灰,更是以巴爾干本地氓流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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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集結的奧斯曼近衛(wèi)軍部隊
當年10月17日,兩軍在曾經交過手的科索沃平原相遇。這里地勢平坦,即便中間分布河流與沼澤,依然合騎兵集群沖鋒。匈雅提就根據地形特點,將聯(lián)軍分為左、中、右三路:
中央陣地由波西米亞步兵為主,負責用車營+火器的組合抵御正面沖擊。
左翼由匈雅提親自指揮,包括精銳騎士在內的本國武裝,準備直面土耳其人的右翼猛擊。
右翼為來自瓦拉幾亞的輕騎兵,負責騷擾奧斯曼軍隊的后勤補給線和側翼。
穆拉德二世,則沿用帝國一貫的派兵布置模式:
中路是由自己坐鎮(zhèn)的近衛(wèi)軍步兵陣地,前方有海量炮灰充當人肉盾牌,身后則是充當總預備隊的近衛(wèi)軍騎兵。
左翼是來自巴爾干的魯梅利亞部隊,包括許多精于沖鋒陷陣的基督教西帕希,以及他們的封建附庸。
右翼是來自亞洲的安納托利亞部隊,因為重騎兵數量較少,主要靠突厥輕騎手牽制當面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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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軍中有大量投靠過來的基督徒士兵
全面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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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軍隊的進攻 總是以大量輕騎兵騷擾開始
戰(zhàn)斗爆發(fā)后,奧斯曼軍隊率先發(fā)起進攻。哈利勒帕夏派出輕騎兵,企圖試探聯(lián)軍的側翼防線。可惜,對手的防御固若金湯。甚至迅速組織騎兵發(fā)動反沖擊,跟著撤退下來的潰兵逼近己方陣地。好在迅速獲得預備隊支援,才沒有被瓦拉幾亞人燒掉大部分糧草。
次日,雙方騎兵繼續(xù)在側翼展開對攻。他們都有意識避開敵軍的中央陣地,只在邊緣位置相互試探、吸引、然后突然出擊。因為場地空間有限,土耳其人的規(guī)模優(yōu)勢還不明顯,讓戰(zhàn)局很快陷入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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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近奧斯曼陣地的瓦拉幾亞輕騎兵
10月18日夜間,匈雅提下令組織突襲,偷偷命令波希米亞人將車營向前推進。土耳其人來不及反應,就遭遇到大量輕型火炮的集中轟擊。雖然近衛(wèi)軍也引入歐式火炮,但在數量方面遠遠不如,形勢一度相當被動。只能驅使炮灰們絕命拼殺,用血肉之軀消耗聯(lián)軍的有限彈藥。
關鍵時刻,奧斯曼陣營的魯梅利亞騎士發(fā)揮作用。他們佯攻聯(lián)軍左翼,吸引匈雅提的匈牙利主力前去迎擊。同時,集中近衛(wèi)軍與剩余騎兵,突然向另一側瓦拉幾亞輕騎兵發(fā)起猛攻。后者根本不適合正面交鋒,在人馬具裝的超重騎兵前迅速潰敗。等到聯(lián)軍左翼前來支援,才發(fā)現自己的一側完全陷入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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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翼潰敗后 聯(lián)軍被迫收縮陣地
10月19日,聯(lián)軍殘部集中到科索沃平原的一處高地,用為數不多的騎兵包裹著步兵車營。土耳其人則獲得來自希臘的騎士支援,徹底發(fā)揮除數量優(yōu)勢。他們幾乎從各個方向上同步進攻,致使聯(lián)軍陣列日益稀薄。許多基督徒甚至來不及逃回陣地,就被昔日鄰居俘虜后就地處決。
不過,匈雅提還是敏銳察覺出對方陣線上的缺口,遂調集一支重騎兵實施絕命突擊。他們在輕騎兵掩護下,順利擊破土耳其近衛(wèi)步兵防線,險些就要將劍砍到蘇丹頭上。奈何奧斯曼的核心陣地亦有山寨車營,給周遭援軍抵達爭取到足夠時間。只能重新殺出一條血路,返回己方車營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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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巴爾干炮灰 為奧斯曼主人爭取到很多時間
10月20日,穆拉德二世向瓦拉幾亞人拋出橄欖枝,成功誘使對方臨陣倒戈。至此,基督教聯(lián)軍的側翼完全喪失,包括匈雅提被人在內的騎士紛紛調頭撤離。
即便如此,困守車營的波希米亞人還在咬牙堅持。當土耳其人搬來射石炮進行轟擊,他們立即以更為猛烈的火力將其擊潰。直至彈藥消耗完畢,才遭幾倍于自己的穆斯林完全吞沒。由于給對手造成過嚴重傷亡,幾乎沒多少人能在混亂中被俘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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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營里的波希米亞人 為斷后而全軍覆沒
開啟巔峰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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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玩虐俘虜的土耳其騎兵
經過四晝夜搏殺,第二次科索沃之戰(zhàn)以奧斯曼帝國的完勝告終。
對基督教世界而言,這場失敗意味著巴爾干地區(qū)的反土耳其力量被完全摧毀。在未來數十年里,他們都無力再組織大規(guī)模反擊。
對勝利者而言,他們在巴爾干的制霸地位已無可撼動。現在完全有能力,對任何想要征服的對象實施出動進攻。
值得一提的是,這還是年輕的默罕默德首次參加實戰(zhàn)。他即將接過父親穆拉德的衣缽,不斷擴張帝國的天然邊界。乃至豪奪君士坦丁堡、斯巴達等歷史名城,徹底將橫在自己面前的拜占庭殘余勢力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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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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