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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十年前街邊十塊錢管飽的驢肉火燒,如今在有些地方賣到了三十塊一個,還時不時被告知“今天沒貨,明兒再來”。你說這事兒怪不怪?不是咱錢包癟了,是驢真不夠用了。
你可能以為這是開玩笑,可翻開農業農村部的數據、翻看全國畜牧業統計年鑒,再瞅一眼海關總署的進口記錄,就會發現:中國確實正在經歷一場靜悄悄的“驢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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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驢,牽動的不只是舌尖上的記憶,更是農業結構轉型、消費習慣變遷和全球產業鏈博弈的真實寫照。
根據國家統計局和農業農村部聯合發布的《中國畜牧業統計年鑒》,2010年全國驢存欄量還有約545萬頭,到2022年,這個數字已經跌到了不足260萬頭,縮水近一半。每年出欄的肉用驢數量還在持續下降,而國內驢肉消費量卻在穩步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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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河北保定、山東德州這些傳統驢肉加工重鎮,屠宰場常常等米下鍋。有家老字號負責人私下跟我說:“以前收驢,電話一打,養殖戶連夜送來;現在得提前一個月訂,還得加價,不然根本搶不到。”
這不是個別現象。中國畜牧業協會驢業分會的調研顯示,過去五年,國內毛驢年均出欄量下降超過8%,但驢肉制品年產值反增12%以上,供不應求,價格自然水漲船高。
一頭成年驢,五年前收購價大概30元一斤活體,現在普遍漲到50元以上,個別優質品種甚至逼近70元。成本傳導到終端,驢火賣貴,也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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驢咋就越來越少了?原因得從根上捋,養驢不比養豬養雞,周期太長。一頭母驢懷胎要一年,生下來的小驢還得養兩年才能出欄,三年回本都是快的。相比之下,豬六個月就能出欄,雞四十天就能上桌。
農民算經濟賬,當然更愿意搞見效快的,再加上這些年農村勞動力外流,留守老人種地都忙不過來,哪有精力天天伺候一頭慢吞吞的驢?政策導向也有影響,早些年,毛驢主要用于農耕和運輸,屬于生產資料,家家戶戶多少養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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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從機械化普及,拖拉機、三輪車進了村,驢的“工作崗位”被取代了。2015年后,全國農機總動力突破10億千瓦,農村役用牲畜需求斷崖式下跌,驢沒了用途,養殖戶自然減少存欄。
母驢一年只能懷一胎,每胎基本就一仔,不像母豬一窩能下十幾頭。這種生物特性決定了驢群擴張速度天生緩慢,一旦存量下滑,恢復起來特別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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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這就完了?其實更大的壓力來自另一頭——阿膠,沒錯,就是那個號稱“補血圣品”的東阿阿膠。別小看這塊黑乎乎的膠塊,它可是全球最大的驢皮消耗源。
根據山東省藥品監督管理局公開的企業申報數據,單是東阿阿膠一家,每年就需要約100萬張驢皮才能維持正常生產。而目前國內自產驢皮供應量連需求的一半都不到。怎么辦?只能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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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關總署的數據顯示,2023年中國進口驢皮及驢副產品總量超過4.6萬噸,主要來自非洲、中亞和南美。坦桑尼亞、肯尼亞、巴基斯坦、烏拉圭……這些國家的毛驢養殖業在過去十年迅速擴張,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滿足中國市場的需求。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聯合國糧農組織(FAO)早就發出警告,過度捕獵和跨境貿易已導致部分非洲國家本土驢群數量銳減,當地交通和農業生產受到沖擊,多個國家已開始限制活驢和驢皮出口。這意味著中國的外部供給渠道正在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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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農業農村部把驢納入了“特色畜禽養殖扶持目錄”,在內蒙古、新疆、甘肅等地試點規模化養殖基地,推廣人工授精、科學育肥技術,試圖提高繁殖率和出欄速度。一些企業也開始嘗試用基因選育培育生長更快、出肉率更高的品種。
比如德州一家養殖公司引進了俄羅斯頓河驢進行雜交,新品種驢出欄時間縮短了半年,肉質還不輸本地驢。同時,市場監管也在加強。國家藥監局要求阿膠生產企業建立驢皮溯源體系,防止非法走私原料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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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歸根結底,解決驢荒不能光靠政策輸血,還得讓養驢真正變成一門劃算的生意。這就需要打通從育種、飼養到屠宰、加工、品牌銷售的全鏈條。
比如河北無極縣搞的“公司+農戶”模式,企業提供幼驢和技術支持,農戶負責飼養,長成后保價回收,既降低了風險,又穩定了供應,效果就不錯。
一頓驢肉火燒的漲價,背后是產業結構的深層調整。我們曾經習以為常的東西,可能正悄然遠去。驢不是滅絕了,但它的確變得稀有了。任何一種資源都不是取之不盡的,哪怕是看起來最普通的家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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