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綰向謝知野逼婚過三次。
第一次,她意外懷孕,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儀式,主動求婚。
第二次,她用刀片劃破了手腕,問他肯不肯娶自己。
第三次,她用跳樓威脅他,讓他娶她。
每一次,他都毫不留情的拒絕,最后甚至說自己是不婚主義。
在看到謝知野發的那條“想結婚了”的朋友圈后,沈棠綰還以為他終于想通了,愿意娶自己了,連忙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趕去了他所在的酒吧。
路上,司機看到她血淋淋的鞭痕,說要送她去醫院。
她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聲音沉重而嘶啞:“是我媽媽打的。”
沈母怪她浪費了七年青春,卻抓不住謝知野的心。
這條朋友圈,是沈棠綰在被毒打后,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車停下后,她輕車熟路地去到了頂樓的包廂。
正要推開虛掩的門,她的目光卻定格在了謝知野身上。
他摟著一個年輕的姑娘,語氣懶散地和兄弟們打招呼:“來,叫嫂子。”
“這是嫂子?那沈棠綰呢?”
謝知野抱著女孩坐下,眼里滿是漫不經心:“她?早玩膩了,還整天逼著我結婚,你們誰愿意接盤,就帶走吧。”
一群人不要命似地搖著頭,滿臉鄙夷。
“哈哈哈哈,我可不要這么下賤的女人,都為野哥你流產幾次了,誰敢要她啊?”
“就是,她在床上玩得那么花,比會所那些嫩模還會,若說玩玩一定很爽,可娶回家也太丟臉了!”
一片對她的羞辱聲中,謝知野卻置若罔聞,怡然自得地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喂給懷里的女孩,看到她唇角沾了牛奶漬,他俯身低笑,溫柔的親了上去,似是聽不到這些極具侮辱的言論。
看著眼前這一幕,沈棠綰只覺如墜冰窖,渾身發冷。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謝知野腿上的女孩。
二十歲出頭,穿著一襲白裙,柔順的黑長直下,是一張白白嫩嫩,清純可人的臉。
從身段到模樣再到氣質,都像極了十八歲的自己。
她低下頭,看著身上斑駁的傷口,嘴角咧開一個凄厲的笑。
那些在她心口盤踞了七年的愛意和喜歡,都在此刻轟然倒塌、潰散。
她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像一縷游魂一樣,默然轉身離去。
傾盆大雨從頭兜下,將她臉上的眼淚、身上的血跡都沖刷得干干凈凈。
那些難以啟齒的往事,隨著連綿的雨聲浮現在她眼前。
沈棠綰第一次見到謝知野,是在大一的開學典禮上。
她一舞傾城,被評為S大最純校花。
一下來,她就被一個穿著沖鋒衣的男生堵住了,他眉眼張揚,勾著唇說對她一見鐘情。
沈棠綰認得他,京圈貴公子,出身高貴,又因長著一張帥得驚人的臉,肆意浪蕩,一入校便成為了風云人物。
無數女孩趨之若鶩,可她沒有理會,直接拒絕。
誰知他卻像是鐵了心要追到她,整日死纏爛打的纏著她。
他很會追女孩子,軟硬兼施,浪漫的驚喜準備了,感人的舉動做了,各種花樣齊上陣,甚至連命都差點為她搭上去半條。
她終于動了心,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那時候他是真的很愛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連避孕套,一天都要用七八個。
他看著她的眼里永遠滿是愛意,那時候圈子有一句話,只要沈棠綰一出現,謝家那位太子爺啊,眼里就看不上任何人。
直到不知道哪天起,他說:“寶寶,你在床上,太純了,就當是也愛愛我,為我改變一下,好不好?”
于是為了能給他更好的體驗,沈棠綰強忍著羞恥,逼著自己成為了一個放蕩的女生。
那些不堪入目的情趣衣服、道具,堪稱獵奇的姿勢、玩法……
學校、車上、會所、山野,各種不同場合,她都陪著他體驗過,義無反顧地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獻給了他。
七年里,她變得面目全非,家庭也突然經歷了動蕩。
沈家突然破產,沈父無法面對巨額負債,跳樓自殺。
沈母因此精神失常,每天歇斯底里的,動輒打罵,逼著她釣住謝知野這個金龜婿。
她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一次次逼婚,求他帶自己脫離這煉獄般的深淵。
求來的,卻只有爛透的名聲,和一句膩了。
回想起這些年經歷的點點滴滴,沈棠綰哭得不能自已。
恍惚間,她走到了大橋上,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兩聲。
兩條短信。
一條來自謝知野。
“沈棠綰,七年了,挺沒意思的,現在我有了想娶的姑娘,我們分手吧。”
另一條,來自沈母。
“今年你要是還不能讓謝知野娶你,我就去死!”
那根承載著沈棠綰的救命稻草,終于在這一刻徹底斷裂。
她扶著欄桿,看著底下湍急的江流,眼淚橫流。
謝知野,這輩子都不會娶她了。
那就全家一起死吧……
這個念頭滋生的瞬間,她閉上眼,任由身體向外傾瀉而去。
凜冽的寒風吹過來,像要卷著她離去一般。
就在她的雙腳快要離地之時,一雙手卻將她拉回了原地。
“沈小姐,謝先生請您上車一敘。”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她怔怔地轉過身,就看到了謝家的秘書。
準確來說,是謝知野的哥哥,謝謹初的秘書。
他遞過來一把傘,指了指停在橋下的黑色邁巴赫。
鬼使神差的,沈棠綰接過了傘,走向了那輛車。
拉開車門上車后,她聽見副駕駛傳來了一道清冷如玉的聲音。
“沈小姐,要不要考慮,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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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家,沈棠綰還有些渾渾噩噩的。
在車上,謝謹初告訴她,他需要一個妻子。
綜合考慮下,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兩個人聊了半個小時,他一個字也沒有提到謝知野。
從頭到尾,都只有求婚時該有的誠摯態度。
沈棠綰并沒有立即回答他,這個事情太突然,她顫著聲說自己要考慮考慮。
謝謹初也沒有強迫,讓助理把她送到了樓下。
助理說,謝總今日只是回來參加家宴,馬上就要飛回國外處理工作。
要她想好之后再聯系他們,便留下聯系方式離開了。
接下來一整晚,沈棠綰都在因為這件事,夜不成眠。
她知道,以謝謹初的條件和名聲,只要想結婚,多得是世家千金往上撲。
根本輪不到她這個家道中落、聲名狼藉的落魄女人。
況且謝家一門雙雄,謝知野獨攬國內各集團大權,謝謹初則把掌著海外產業,向來雷厲風行、手腕狠厲。
跟在謝知野身邊七年,沈棠綰聽過不少他的事跡。
對這位只見過幾面的謝氏集團掌舵人,她心底只有敬畏。
所以她想了很久,也只勉強找到了兩個聽起來很荒謬的理由。
一是謝謹初那顆冷硬的心今日突然軟了幾分,看到她站在橋上想自殺,所以拉她一把。
二是他知道她是他弟弟的前女友,正因如此,不想她死后新聞上頭條,影響到謝家的股市和生意。
天亮時,沈棠綰終于想明白了。
不管謝謹初是出于什么理由,她都只有答應這一個選擇。
他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所以她給謝謹初發了消息,表明了態度。
他也很快給了答復。
“半個月內,處理好一切,來我身邊。”
看著底下附帶的地址,沈棠綰慌亂地心終于安定了。
困意也排山倒海般襲來。
天黑后,沈棠綰被沈母搖醒,強塞著套上一件裙子,就拉著她出門了。
去店里畫了個妝后,沈母帶她去了一個酒店。
大廳里賓客云集,觥籌交錯,像是上層名流的晚宴。
她一下清醒過來,拉住沈母追問了兩句。
“媽,我們來這兒干什么?”
沈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干什么干什么,你逼婚這么久都不成功,讓你來這還能干什么,我已經打聽好了,謝知野今天會來參加這個宴會,這一次,你必須好好表現,讓他娶你!”
沈棠綰腦子嗡的一聲,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拉著她就要離開。
可剛走到門口,迎頭就碰上了謝知野和余茵茵。
兩個人挽著手,低聲耳語著,言笑晏晏。
看到兩個人貼在一起,沈母的情緒瞬間崩潰了。
她端著一杯香檳就沖了上去,指著余茵茵的臉,破口大罵。
“你是誰?不要臉的下賤女人,居然敢勾引我的女婿!”
說著,一杯酒就潑到了余茵茵臉上。
女孩的眼眶一下就紅了,謝知野連忙把人護進懷里,臉色陰沉:“你干什么!你的寶貝女兒沒告訴你,我膩了,不要她了嗎?”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沈母的神經,不管不顧大嚎大叫起來。
“你不要她?她這些年都被你睡爛了,你不要她,還有誰會要她?!”
整個大廳的目光都被這句話吸引了過來,湊在一起竊笑不止。
頃刻間,沈棠綰臉上血色褪盡,肩頭微顫。
她連忙上前拉住沈母的手,低聲懇求著要她回家。
沈母自然不肯,舞著手掙脫出來,還要大鬧。
沈棠綰只能難堪的抱住沈母,把謝謹初的事情小聲告訴給了她。
沈母這才停止動作,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女兒。
“你說的是真的?”
沈棠綰輕點了下頭,布滿紅血絲的眼里,只剩下無助和難堪。
“我向你保證,是板上釘釘的真事,你先回家。”
沈母這才點了點頭,轉身要走,卻被謝知野伸手攔住了。
“你這瘋子媽嚇到我的茵茵了,一句話不說,就想走?”
看著謝知野那張冷若寒霜的臉,沈棠綰的手緊緊握成拳。
她把沈母護在身后,要她從側門離開,然后看向哭得梨花帶雨的余茵茵。
“我媽媽太沖動了,我替她向你道歉,真的非常對不起。”
看著她九十度俯身鞠躬的樣子,謝知野輕笑了一聲。
“這就完了?茵茵膽子小,我聲音大一點都會嚇到她,你媽媽罵她就算了,還拿酒潑她,這筆賬要怎么算?”
聽著他這咄咄逼人、分毫不讓的口氣,沈棠綰鼻腔一酸,眼里泛起淚意。
三年前,沈家破產后,她在宴會上被幾個千金欺負嘲諷。
是謝知野把她護在懷里,疾言厲色罵了那群人一通。
當時他說的話,和現在別無二致。
如今,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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