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來,日本給中國帶來了極大的苦難,從甲午戰爭開始,日本侵華的腳步就沒有停止過。九一八事變后,他們就將中國東北當成了自己的地盤,逐步開始有計劃地從其國內派遣“開拓團”,妄圖永遠占據中國東北。
歷史證明,侵略者都沒有好下場,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投降,昔日作威作福的日本“移民”,瞬間成了過街老鼠,少數有關系的還能找機會回國,大部分就要靠流浪度日。
那年的冬天正好有些冷,在留在東北的155萬日本人中,有約17萬人或被凍死、或被餓死,僅黑龍江方正縣一地就有超過5000名日本人死亡。
本來這個死亡數字還要更高,只是有很多善良的中國人見他們太可憐,選擇了收留,拯救了不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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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共、國、美、蘇、日五方開始組織遣送滯留東北的日本僑民的行動,這些日本人便陸陸續續返回其國內。但是,在執行過程中,日本遺孤這個團體由于身份證明等問題,處境非常尷尬。
日本政府當時自己都是一團糟,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根本不愿意去管,因此這群日本遺孤沒辦法登上船,最后依然是好心的中國百姓收留了他們。
只是呢,這樣的善舉不一定能得到回報,當初有一對中國夫婦頂住壓力、承受辱罵收養了一個日本遺孤40年,得到的卻是最寒心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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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11月,正值東北氣溫非常寒冷之時,哈爾濱太平區的小商販趙鳳祥推著板車趕到集市上去賣菜,半路上遇到了兩個日本人拉著一個小孩,帶著乞求的目光一直跟路人搭訕,只不過其他人都是匆匆走過沒有理睬。
趙鳳祥經過時,那倆人也走了過來,將身旁的孩子推了過來,嘴里還說著一串日語。趙鳳祥雖然聽不懂,但是看他們的神態和比劃的手勢也能明白意思。
這可讓趙鳳祥犯了難,從民族情感上來講,他是不愿意收養這個日本孩子的,畢竟這些年他本人也沒少受日本人的欺負。但在對方的再三請求下,趙鳳祥還是動了惻隱之心,他看那個孩子穿著單薄的衣服,臉上、手中都有了凍瘡,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個小男孩日本名字叫野坂祥三,出生于1941年,他的父母沒能搞到多余的回國名額,只能將他送給中國人幫忙撫養,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不止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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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鳳祥當天收攤后,將野坂祥三帶回了家,快到家門口時,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怎么跟妻子李秀榮開口。因為李秀榮的父親、叔叔都因為抗擊日寇犧牲了,眼下卻要去養一個日本人的后代,妻子會不會同意?想了想,趙鳳祥還是決定坦白。
李秀榮聽說后的確很意外,但看到孩子可憐的樣子她還是沒說什么,轉身就回到灶前繼續做飯。
飯菜做好后,李秀榮在餐桌上仔細地打量了這個日本孩子,那滿身的凍瘡、畏懼的眼神讓她實在恨不起來,心中就默許了丈夫的選擇,并讓家中的三歲女兒趙連芹跟那孩子坐在一起、吃完又讓他們一起玩。
兩口子考慮到周圍鄰居都很痛恨日本人,害怕遭到異樣的目光,就給野坂祥三改了個中國名字趙連棟,原先穿的那些有日本痕跡的衣物、鞋襪全部拿去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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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憑空多出個這么大還會說日語的孩子,怎么可能瞞得過別人,很快趙鳳祥家收養了日本男孩的消息就在周邊傳開了。
此后,經常有人路過他們家時就會指桑罵槐、陰陽怪氣幾句,有的甚至直接當著倆夫妻的面說他們是漢奸。畢竟無數個中國家庭的兒子死在了日本人手里,轉頭中國人卻要去養仇人的兒子,很多人都無法接受。
李秀榮開始還會跟人去爭論,但次數多了就感覺有心無力,即便很不是滋味,也只能是裝作充耳不聞。
兩年后趙連棟到了上學的年紀,李秀榮夫婦為了有個照應,就將兩個孩子都送到同一所小學同一個班級。李秀榮擔心說日語會被其他同學歧視,就叮囑趙連棟最好說中文跟人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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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趙連棟已經過了語言啟蒙階段,漢語說得并不好,他為了不被人發現異樣,就基本上不說話,朋友非常少。
有一次老師在課堂上點他回答問題,但他并不太熟悉自己的中文名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回答問題時他嘴里也滿是日本口音,引來其他同學的嘲笑和譏諷。這讓趙連棟瞬間漲紅了臉,此后更加孤僻。
等到三年級,他與同學發生了一次口角,對方罵他是“日本X種”,這讓他感覺受到了羞辱,回去后就跟李秀榮說不愿意再上學,只想跟養父趙鳳祥去做些力氣活。李秀榮勸了幾次沒有效果,只好隨了他的意。
1953年,趙鳳祥和李秀榮的兒子出生,不過兩口子對趙連棟依然很好,絲毫沒有因為有了自己的兒子而區別對待這個日本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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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這個家終于還是迎來了一次大的變故,他們的鄰居跟日寇有著血海深仇,整個家族有好幾口人被日寇所殺,所以自從收養了趙連棟后,兩家人就時不時發生口角。但在這年冬天,爭吵特別嚴重。
互相推搡間,李秀榮摔倒在了地上。如果是平時,摔倒最多就是疼,但此刻李秀榮肚內還有個孩子,送往醫院后孩子沒能救回來,并且李秀榮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
此事讓李秀榮特別傷心,他們也明白在這里是生活不下去了,便準備舉家遷往李秀榮的娘家。然而李秀榮的哥哥得知此行還有個日本孩子,說什么都不讓他們進門,因此他們只能流落他鄉生活了幾年。
趙鳳祥和李秀榮從某種角度上來講真的挺偉大,為了一個可以稱得上“仇人之子”的孩子,傷了自己的身體、得罪了周圍的人、連至親都不肯相認,這種付出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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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全國興起了大辦工業的熱潮,趙連棟和妹妹趙連芹都響應號召,積極參與其中。趙連芹去往了寧夏,后來就在那里定居,并把趙鳳祥、李秀榮接到了身邊。趙連棟則是在天津工作,成功娶妻并先后生了5個孩子。
那時候趙連棟逢年過節還是會帶著一大家子去拜見養父母,看起來其樂融融。
七十年代中日建交之后,兩國關系上升了不少,后來陸陸續續有日本人來華尋找當年遺留的孩子,也有日本遺孤東渡尋找雙親。這種人為因素造成的骨肉分離很有話題性,日本多家媒體開始跟進,日本政府也開始重視這個問題。
趙連棟聽說這個消息后,心里也開始蠢蠢欲動,幼年的經歷給他帶來的影響很大,所以他一直沒有徹底認同自己是個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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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趙鳳祥已經去世,趙連棟就把想去日本的念頭跟養母說了,沒想到李秀榮非常贊同。這個時候李秀榮只認為趙連棟是個不忘本的孩子,孝心值得稱贊,所以她特別回了趟哈爾濱,找到了一些昔日老人幫忙確認了趙連棟日本人的身份。
正好當地有民間組織在跟進日本遺孤的事,確認了身份后趙連棟很快被送到了日本。那邊也有協會進行了幫助,趙連棟成功找到了尚在人間的血親。
過了幾個月,趙連棟回到了中國,他告訴李秀榮自己找到了生父,日本那邊有政策,只要是日本人的后代可以獲得日本國籍,所以這次回來是準備帶著全家去日本定居。
李秀榮有些驚訝也有些心酸,幾十年的養育之恩,終究還是比不過骨肉之親啊。不過她也理解,血緣這東西,很多時候就是無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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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以后,已改回日名野坂祥三的趙連棟帶著自己的妻子、兒孫輩遷回了日本,臨行前他表示自己一定不會忘記養母、妹妹他們。
但是呢,自從分別后,雙方就斷開了聯系,野坂祥三一封信都沒寄回來過,這讓李秀榮無比失落,她只能以養子太忙了這個理由來欺騙自己,期望養子會回來看看。
2001年李秀榮因突發腦溢血導致癱瘓在床,此后身體非常虛弱,她時不時嘴里還會念叨著養子的名字。趙連芹眼見母親時日無多,不忍母親帶著遺憾走,便想盡了辦法聯絡到了大侄女。
這個大侄女是野坂祥三的長女,那一家子還在中國時,趙連芹跟大侄女的關系非常好。可聽到趙連芹的請求后,大侄女卻說他們一家不會再到中國了。趙連芹氣憤地說:難道母親死前想見一面,他都不回來嗎?
大侄女保持了沉默,很多時候,沉默就是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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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連芹不敢告訴母親,可看到母親終日難受的樣子,她還是抱有一絲期望,就與丈夫趙曉東去往日本尋找。好不容易搞到了地址,可野坂祥三閉門不見,任怎么呼喊都是不回應。沒有辦法,趙連芹與丈夫只好返回國內。
2015年,李秀榮去世,野坂祥三最終還是沒有出現。那次日本之行,趙連芹也得知了一件事。
野坂祥三回到日本不久,日本厚生省曾找到過野坂祥三,告訴他收養日本遺孤的中國家庭也可以赴日或者得到一定金額的補償等,問他需不需要聯系收養他的中國家庭。
然而野坂祥三卻以“當事人不識字”為由拒絕了。如此舉動實在令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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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呢,其實這些日本遺孤或者遺孤二代、三代都是比較可憐的,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在日本,他們始終都融入不進去,所以在日本那邊有個黑社會組織叫“怒羅權”,就是一群遺孤、遺孤二代為了抱團取暖發展而來的。
中國人不將這些人當中國人看,日本人也不將這些人當日本人看,他們找不到歸屬感,心理肯定會出現問題。
但,這些并不是野坂祥三知恩不報的理由,無論其他人怎么看,李秀榮夫妻始終是把他當成兒子,也從來沒有索取過什么,然而卻得到了如此冷漠的對待,臨死前都不愿去見上一面。
這樣的人,稱為白眼狼是毫不為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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