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接上回。
所謂的黑色牌子實際上是“革命烈屬”的光榮牌,派出所警察老岳對此的解釋是,今年3月下旬,鎮政府收到武漢市人民政府民政局發來的一份正式公函,大意是發現一位名叫嚴仕琰的烈士的家庭住址是江蘇鎮江七里橋,便將該烈士的簡況寄來,希望協助調查該烈士的家屬是否在七里橋鎮上。
嚴仕琰烈是當時潛伏于武漢市的一個情報組的組長。武漢解放前夕,該情報組暴露,嚴仕琰在掩護同志撤離時中彈犧牲。老岳告訴鎮長,全鎮就一戶姓嚴的,就是嚴茂仁家。他確實有個兒子,名字不清楚,抗戰爆發那年報考國立武漢大學被錄取,離開鎮江前往武漢上學后就沒了消息。現在經過調查,嚴茂仁雖然還是地主,但已不再屬于“專政對象”,而是被歸入了“進步士紳”的行列。而且,鎮江市民政局還向上級主管機構江蘇省民政廳上報了革命烈屬材料。日前傳來消息說,下周市民政局將派員來鎮上,為老嚴家掛“革命烈屬”的光榮牌,原先那塊“地主”木牌,自然就摘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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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飛一想既然是革命烈屬,那就不必擔心人家不配合調查了。可是,進了嚴家坐定之后方才知曉,那位革命烈士的母親安老太不在家,上周她去廣州探望女兒嚴仕琴去了。嚴氏老兩口有兩男一女三個孩子,嚴仕琴是嚴仕琰的妹妹,裴云飛一聽,不由得面面相覷,老太太不在,這只能問老爺子知道不知道了。
等裴云飛遂簡述了來意之后,嚴老爺子點頭表示道:“這事我還真知道,那個小老頭兒來鎮上收購舊貨時,我去鎮江城里找朋友那里借錢,不瞞三位說,早在解放前,我這點兒家底就已經被國民黨的苛捐雜稅差不多榨干凈了,全家的生活僅靠小兒子在輪船公司的薪水以及女兒的貼補,又偏偏又趕上孫兒患病,無錢醫治,老只能進城去找老友借錢挪頭寸。回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我媳婦拙荊把家里的古杯賣掉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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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飛一聽老爺子說“賣掉了兩個”,心想看來他家的古杯不止兩個。一問果然老頭家里有很多,再一問才知道,都是仿品,而且日本人干的仿品,為了破案,裴云飛還出具了借條,向嚴家借了幾件瓷器,以便進行下一步調查。
4月24日,三偵查員返回上海,在新樂路派出所把雷理娟傳喚過來。之所以稱為“傳喚”,是因為專案組對雷理娟之前的說辭產生了懷疑。因為雷理娟曾告訴警察,她把女兒帶回那對玉杯拿到古玩店,請店方鑒別。現在看來,如果這個說法是真的,那古玩店方面肯定是看走了眼,或者出于某種目的,故意睜著眼說假話。但玉器和瓷器之間的區別太明顯了,古玩店不太可能這么明目張膽地指鹿為馬。那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了雷理娟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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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她為什么說謊,那就需要調查清楚了。要說這雷理娟,雖是一個尋常護士,但在察言觀色方面還是有兩下子的。戶籍警前來傳喚,她就意識到情況不妙。到了派出所,跟裴云飛一照面,馬上認錯,說自己說謊騙了警察,她其實根本沒把那對杯子拿到古玩店請人家掌眼。
女兒從鎮江舊貨市場淘得的那對杯子,她憑著出身典當行家庭積累,一眼就看出乃是仿古瓷器。不過,仿制的工藝相當考究,材料也屬上乘,應是仿古瓷器中的精品。她見女兒興致勃勃,不忍掃她的興,就佯稱這是一對“南宋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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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夢妍自然不辨真假,再加上女兒生性低調內向,倒是能夠守口如瓶。可雷理娟就不同了,她作假的動機中原本就有掙面子的成分,于是杜撰了“亡夫留給女兒一對南宋玉杯作為陪嫁”的說法,在小范圍內一傳播,自有好事者張揚開去。
警方立即意識到,會不會是這套“虛榮的謊言”讓案犯信以為真,最終導致兇案發生呢?第六組偵查員一時難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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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裴云飛突然想起那把殺死廉夢妍的黑色兇刀。4月20日案發伊始,對這把兇刀只是拍照、記錄,在案情分析時并未作為一條重要線索來考慮。主要原因是這起案件中受害人與其未婚夫的關系迅速進入偵查視線,并作為調查的重點,接著又盯著那對“南宋玉杯”進行調查,黑色兇刀無意中被忽略了。現在所有的路都走不通了,那這把黑色兇刀上無疑就要線索了。
4月25日一早,裴云飛和張伯仁、丁金剛在被專班副主任水順風喊到辦公室,一見面,裴云飛遂向水副主任匯報,下一步準備把黑色兇刀作為線索著手調查。水順風也認為眼下兇刀確實是一個可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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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黑色兇刀,其長度、形狀與尋常人們認知中的匕首無異。而兇刀之所以呈黑色,是在制造過程中使用了特殊的材料和熱處理方式,目的是增強硬度和韌性。可裴云飛端詳良久后表示,我也算見過世面,可這樣的刀具,我還真沒見過,大家有誰見過。可張伯仁和丁金剛二人也都沒有見過。
在這種情況下,裴云飛就帶著這把匕首去一趟江南造船廠,請里面的工程師弄明白這把匕首是什么材料制作的,再讓張伯仁去找江湖幫會人士打聽打聽,看是否有人知道這種兇刀的來路。張伯仁對舊上海的幫會人士的情況比較熟悉,丁金剛對滬上江湖也不陌生,當下兩人搭檔,一致決定先去拜訪一個名叫蘇望鑫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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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頭是世代鐵匠出身,他的祖上就已經在為軍隊打造兵器了,早年辛亥革命成功,孫中山從海外回國,首站抵達上海,商界名流在張園設宴,席間向孫中山奉上的四件禮品中有一把寶刀,這把寶刀蘇望鑫的老爸蘇遙祥打造的,當時還是年輕人的蘇望鑫參與了這把寶刀的打造。蘇望鑫就此號稱“江南小刀王”。因此,張伯仁、丁金剛兩人認為,找蘇望鑫打聽,十有八九能夠獲得關于這種黑色匕首的情況。
二人來老蘇家宅子經打聽才知道,蘇老頭兒住院了,而且還是住在提籃橋里面的醫院。既然蘇望鑫住進了提籃橋的醫院,那肯定是出事了。張、丁二直接去監獄問詢,蘇望鑫確實在提籃橋監獄醫院里待著。是一個月前,由上海市第一看守所送來的,患的是急性黃疸肝炎,因這種病有傳染性,不便羈押在看守所,就將其送至提籃橋監獄,這種毛病靠的就是“營養+休養”。監獄醫院給蘇望鑫開了病號飯,還允許他的親友送些補品、營養品,三天前的化驗顯示,其身體各項指標已接近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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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蘇望鑫是犯了啥事兒被關進第一看守所的呢,這個,監獄方面就不清楚了。根據規定,蘇望鑫當時屬于“住院治病”,相當于寄押,作為寄押點的提籃橋監獄是無權了解其案情的。張伯仁、丁金剛經過調查,蘇望鑫因涉嫌參與“一貫道”陰謀暴動案,而簽發拘捕證的是科長盧祿定,也就是裴云飛老爸。
進一步打聽得知,當時北方潛逃來江南的幾個“一貫道”骨干分子,勾結長三角地區的“一貫道”漏網殘余,與臺灣特務機關取得聯系,受命策劃組織反革命暴動。特偵二科獲悉相關情報,將其一網打盡。至于蘇望鑫并非直接參與敵特活動,而是被人檢舉跟其中的“一貫道”分子系江湖舊友,向對方提供資金。“一貫道”分子交代,當時已經決定拉攏其入伙,利用其手藝維修武器、制作刀具。接受訊問時,蘇望鑫承認曾給過暴動團伙成員一些鈔票,但那是還債,有六年前的借據,還有證人。他辯稱他的確知道的幾個“一貫道”骨干分子,但不知道這些人策劃組織反革命暴動,更沒有協助對方制作或維修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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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又調查的在,蘇老頭兒在抗戰前期曾掩護過我新四軍赴滬開展情報工作的“第082小組”,使該小組三名情報員擺脫日偽特務的追捕,安全返回根據地。在這種情況下,警方準備是準備將老蘇頭取保候審的,不想他患上了急性肝病,就決定先給他把毛病治好。
嚴格來說,蘇望鑫算不上無辜,他明知前來找他討債的家伙是“一貫道”漏網分子,卻沒向公安局報告,還真的把錢還給對方了。不過,他的確與敵特策劃的那樁未遂反革命暴動無涉。在這種情況下,政府決定將其病好了就釋放。
可讓張伯仁和丁金剛萬萬想不到是,蘇望鑫在患傳染病期間突然中風,被送到急診室救治,大夫診斷是腦出血,那就需要開刀了。就在要進手術臺的時候,張伯仁和丁金剛趕到了,這當兒,張伯仁就對老頭表示:“老蘇,我們是市局警察,想找你打聽個事,是關于冶金技術方面的,你聽說過有一種黑色匕首嗎?”聽張伯仁說了說那種黑色匕首的形狀后,蘇望鑫點頭:“聽說過,但沒見過。你們可以去問問虬江機器廠的老鐵,他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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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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