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的信轉到連長手里
吳廣寨
翠翠收到宋久義的來信,知道他準備報考修理汽車的技師,她搞不懂這個事情會有多重要,也搞不懂信里的內涵。畢竟自己生長在農村,對于外面的事情,部隊的事情很陌生。于是她把信拿給姐姐看,姐姐看了信以后,覺著宋久義有人窮志堅的鋼強,有一顆火熱的心在為翠翠滾燙。自己當年和現在的秦連長通信,談理想談未來也是一顆火熱的心溫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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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秦明月也是個兵,家里也很窮。當時全國的農村都落后,所有的農民都趴在土地上創食,農村的青年去當兵,就是為了吃飽穿暖。就在自己覺著農村生活沒個盼頭的時候,有一天突然收到了秦明月的來信,倆人以前在一塊兒念過書,卻沒說過感慨的話。秦明月的信里寫的都是對祖國對黨對人民的豪言壯語,把自己也包括了進去,面對這封來信她徹夜難眠,她在回信里也寫了同樣的話給秦明月,最后加了一句:“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當時的窮是全國人民乃至自己的頭號敵人,好山好水好人卻餓著肚皮,穿著破爛的衣服,日子過的緊巴巴,像套了個緊骨箍。臨了在信紙的空白處寫了:“我向往部隊,更向往萬千軍人中的你。”
宋久義給妹妹的信和當年秦明月的來信,是一個模子脫出來的,有對工作的摯愛,有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向往,有對女人悠悠的愛,卻不直接說出來,這是血氣方剛軍人的含蓄。這是一種試探,試探小姑娘的心底喜歡不喜歡對祖國忠誠一輩子的人,試探女人能不能忍受聚少離多一年一次鵲橋會的揪心。
如今自己已經水到渠成了,雖然有感動也不方便直接給宋久義回信,替妹妹表白,于是把宋久義給妹妹的信裝了個信封,回寄給了丈夫秦明月,上面寫了一句:“你看這小孩兒想干啥,像不像以前的你?”
秦連長收到月月的來信,也就是他老婆的來信,看罷以后在心中說:“賴蛤蟆想吃天鵝肉不是不可能,就看你努力不努力,有朝一日你成為一只金蟾蜍,天鵝自然會青睞你。”
他讓通訊員把宋久義叫到連部,笑瞇瞇地對宋久義說:“你想干什么?”宋久義看到連長手里拿著的是自己寫給翠翠的信,腦袋嗡嗡的,他搞不清這信咋到了連長的手里,難道是自己寫錯地址了,把寄給翠翠的信寄給連長了?難道是寫的語言太激烈,翠翠翻了臉寄給連長了?宋久義立刻否定的猜測,打消了心中的不安。他面對臨危陣角不亂,只說了一句:“連長啊,我想考汽車修理技師,又不敢直接和你說,在給翠翠的信中提了一下,你別嘲笑我,別生氣。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俗話說,人人都有帝王像,人稠地窄輪不上。”
秦連長聽了宋久義的話,仍笑瞇瞇地對宋久義說:“你的心思我們都懂,但我要毫不客氣地告訴你,也向你發出通牒,想娶翠翠必須考上技師,考上技師必須娶翠翠,因為當年我也是這樣過來的。想考技師我可以給你方便,方便也是兩個字,我在意見欄寫個“同意”。剩下的事要看你自己了,能不能考得上自己掂量掂量,別瞎嚷嚷半天,考不上給我丟人,要是考不上技師,你在部隊的日子也就到頭了,要是真考不上技師,你打一輩子光棍的日子就定型了。要是考上了,也許我們會‘今日同飲慶功酒,來日方長顯身手,敢灑熱血寫春秋。’寫春秋你懂嗎?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你懂嗎?草木一秋人生一世,這是奮斗一輩子的事情,不是耍一耍的兒戲。上下嘴唇不是隨便碰的,那是要負責任的。我們既然來當兵,是把命交給了祖國去使用的,祖國讓我們去死,沒有二話。你給翠翠的信,那是戰書,是血書,是要用生命,用一生去做代價的。混不出個人樣來,別想入非非,是王八是水蛋,是英雄是好漢,咱沙場上見。”
“你現在不要對我說什么,你的話全部寫在了這封信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好好的備考吧。在你領證書的時候我派專車接送你,全連為你慶賀,我要接來月月和翠翠為你祝賀祝福祝你好運。小伙子,讓我們攜起心中的手,朝著閃光暖人的那個點奮斗!我的話講完了,你什么也不要說,回你的修理室去吧,和那些冰冷的鐵圪蛋相伴為伍去吧,你把它們溫熱了,你就成功了。”
宋久義告別連長從連部走出來,腳步邁的很輕,他怕驚動全連的戰友,不想讓別人知道連長和他的談話,其實不是談話。是軍令?是通牒?是警告?是警示?又覺著什么也不是,就是一次緊張的呼吸。他邁出的步子很穩,他怕滑倒他怕掉進坑里,他怕有了閃失會被人笑話。他不愿意成為人們閑聊中的笑柄,不想成為不恥于人類的狗屎堆。人生就是這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不會有閃失。要牢記大意失錦州的歷史教訓……
他一直也沒有搞清楚:自己給翠翠的信,咋到了連長的手里?而且連長作為了佐證,留在了連部,留在了連長的記憶里。留在了連長老婆月月的記憶里,留在了翠翠的記憶里,也留在了自己的記憶里。成為了一盞燈,成為了鏗鏘有力有腳步,成為了一段艱難的奮斗里程。也許是不可能中的可能,或許是可能中的……宋久義不愿意再往下想了,只想著拿到技師證書,要堅持不懈的努力和吃苦,是唯一中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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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插圖均來自網絡)
作者簡介:
吳廣寨:1975年1月入伍,在59244部隊服役6年,建設青藏輸油管線。1981回到大同煤礦工作,在1984年開始發表作品。《我和大同煤》《我愛煤的浪花》獲山西人民廣播電臺"我愛山西"、"光榮崗位在腳下"二、三等獎。散記《小店春風》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各地編排的節目"中播出。為大同市作協、同煤作協會員。在《山西工人報》《同煤日報》《同煤工人報》《同煤文藝》《作家地帶》等文學刊物、平臺發表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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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吳廣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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