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天然氣東進，中亞坐享紅利

2025年1月1日，隨著俄羅斯經烏克蘭輸歐的天然氣管道關閉，歐洲的俄氣供應幾乎陷入停滯。2025年前六周，歐洲天然氣價格持續攀升，達到兩年來的最高點。

這一變化對中亞的影響同樣深遠。2024年，吉爾吉斯斯坦從俄羅斯進口的天然氣同比激增48%，烏茲別克斯坦的俄氣進口額更是暴漲142%，達到16.8億美元。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Gazprom）的戰略轉向，不僅為中亞經濟注入活力，更可能重塑全球能源版圖。

俄氣“過剩”尋出路

2018年，俄羅斯對歐洲的天然氣出口量曾創下2010億立方米的紀錄。但隨著“亞馬爾”和“北溪”管道的關閉，2024年輸歐氣量驟降至49.5億立方米。盡管仍有部分天然氣通過“土耳其溪”管道和液化天然氣（LNG）貿易流向歐洲，但規模已不可同日而語。

中亞成了俄氣的新市場。蘇聯時期修建的“中亞—中心”管道系統原本用于將土庫曼斯坦的天然氣經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輸往俄羅斯，如今反向運行，年輸送能力約500億立方米，且仍在擴建。不過，這一數字僅為俄歐鼎盛時期輸氣量的四分之一，利潤也大幅縮水——2023年俄氣對烏茲別克斯坦的售價為每千立方米160美元，而歐洲市場在2010年代的價格波動區間為200-400美元。

“俄方低價售氣是出于政治考量，”俄羅斯科學院世界經濟與國際關系研究所專家斯坦尼斯拉夫·普里欽指出，“即便能按市場價賣給中亞，俄羅斯仍選擇以優惠價維系盟友關系。”

中亞的能源“及時雨”

對中亞國家而言，俄氣來得正是時候。吉爾吉斯斯坦正大力推廣天然氣替代煤炭供暖；傳統產氣國烏茲別克斯坦和哈薩克斯坦則借機低價購入俄氣，騰出本國資源高價出口中國。

“烏、哈兩國因國內需求激增，近年屢次無法完成對華供氣合同，”智庫夜鶯國際聯合創始人埃爾登尼茲·古謝諾夫表示。2022年，烏茲別克斯坦曾因冬季短缺暫停出口，哈薩克斯坦也削減對華供氣量。“俄氣讓這些國家既能滿足內需，又能騰出手履行對華承諾。”

困境最突出的是烏茲別克斯坦。該國天然氣產量已從2010年的660億立方米降至2024年的446億立方米，但人口增長和經濟擴張使能源需求持續攀升。普里欽預測：“即便按《烏茲別克斯坦2030戰略》規劃將產量提升至620億立方米，現實趨勢仍不樂觀。”

歐洲市場難回頭

盡管有人擔憂俄烏沖突結束后，俄羅斯可能重拾歐洲市場，但專家普遍認為“回頭路”已斷。普里欽分析：“重啟俄歐管道取決于歐洲意愿，即便恢復合作，俄方通過擴建中亞管道實現的多元化布局也不會改變。”

2024年圣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上，哈薩克天然氣公司與俄氣簽署15年協議，承諾至少到2040年持續向烏、吉兩國供氣。“‘多元化生存’已成共識，”古謝諾夫指出，“俄氣讓俄羅斯能以較低成本維持在中亞的地緣影響力。”

通往中國（和印度）的跳板

哈薩克斯坦正成為俄氣東運的戰略樞紐。分析師沙伊梅爾堅·奇卡納耶夫表示：“哈薩克斯坦已取代烏克蘭，成為俄氣運輸的關鍵中轉站。”當前，“西伯利亞力量”管道每年向中國輸送380億立方米天然氣，而俄、哈、中三國正籌劃新建年輸氣量450億立方米的新管道，其中100億立方米將供應哈薩克斯坦北部和東部。

更直接的利好是，中亞國家得以將本國天然氣高價轉售中國。2025年初，哈、烏兩國對華天然氣出口量均顯著增長。奇卡納耶夫指出：“顯然，兩國在低價進口俄氣的同時，將騰出的自有氣源以更高價賣給了中國。”

更大的想象空間在于印度。俄印多年前就討論過建設跨境天然氣管道，但受阿富汗局勢等因素擱淺。奇卡納耶夫認為：“隨著俄羅斯戰略東移，這條連接資源大國與人口大國的管道或許會迎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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