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政院長到被免實權：孔祥熙靠 “唯蔣是從” 穩坐高位，卻因貪腐栽在公債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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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為20世紀20年代，宋美齡和丈夫、母親等家人合影。前排右一是大姐宋靄齡，中間是宋母倪桂珍。后排右一是弟弟宋子安，右二是大姐夫孔祥熙，左一是弟弟宋子良。

孔祥熙自幼浸染于晉商之家的氛圍，深諳商人精明算計、注重利益之道，處理政治亦如經商，圓滑融通。

尤其是當蔣介石成為國民黨內說一不二的獨裁領袖之后，孔祥熙認定其為官之道即唯蔣是從。

正因此，蔣對孔亦頗為放手，孔能長期坐穩行政院，成為國民政府時期任職時間最長的行政院高官。

1938年11月1日，蔣介石卸任行政院長，讓孔祥熙過了把院長癮。

然孔接任后，有幾件事為蔣所不滿，：

一是孔辦事庸碌，只知“有財政而不注重整個政治”；

二是孔注重謀取私利，“輿情太惡”；

三是孔祥熙一度主持與日本謀和，被力主抵抗的蔣認為是“行同求和，彼猶不知誤事，可嘆”。

更令蔣感到“可痛”的是，他本來對孔頗為放手，“一與商討財政，彼即憤氣怒色相加，凡重要事件皆秘而唯恐我知道，我亦樂得不知，一任彼之所為，而彼今以你是領袖之言相加，是全將余助他之好意誤會”；甚而有如宋子文之“違忤不從，至為痛苦，因之心情躁急，時用憤怒也”。

因對孔有所不滿，1939年11月，蔣介石復任行政院長，孔祥熙又改任副院長，但即便如此，蔣對孔較對宋的態度仍有明顯差別。

對宋子文，蔣是嚴詞厲色，不稍緩和；對孔，蔣則用語溫和，不無自責。在孔祥熙貪污案發前，蔣的日記中甚少記載對孔如同對宋那樣過于嚴厲的批評與責難。

雖然蔣介石對孔祥熙可謂維護備至，但孔在國民黨內外的形象卻在持續下跌，此時再由孔祥熙主政，非但不能為蔣分憂，反而成為蔣的拖累。

1944年6月，孔祥熙受命赴美，出席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創立會議，蔣介石已有意借此讓孔逐步淡出國內政治舞臺。

孔亦知蔣的用意，一面主動作態請辭，一面又與陳布雷“談其不能不請辭之苦衷”，希望通過陳得蔣之“書面慰留”，戀棧之態躍然紙上。引來陳大發感慨：“其實何必！”

據侍從室6組組長唐縱記載，蔣介石在退回孔之辭呈前，曾詢問陳布雷：

究外間對孔之輿論如何？布公云，普遍的批評，孔做生意。……黨內的批評，孔不了解黨的政策，違背政府政策行事。委座云，現在沒有適當的人接替。……布公云，委座沒有徹底改革決心！

其后，國民黨軍隊在日軍發起打通大陸交通線的豫湘桂作戰中又一次大規模敗退，民怨沸騰，蔣為緩和外界批評，借此機會改組政府，于11月任命俞鴻鈞代孔祥熙為財政部長，12月任宋子文代理行政院長，但仍保留了孔祥熙的行政院副院長職，可見對孔仍留有余地。

1942年，國民政府曾以美元借款為擔保，發行1億美元公債，但銷售情況并不理想。其后由于通貨膨脹，法幣幣值急跌，美元公債的票面價值與實際價值的差距越來越大，未發行的債券遂有厚利可圖，引來發行方中央銀行的貪官謀利，而作為中央銀行總裁的孔祥熙對此不聞不問，且收取好處，成為共謀。

自1945年初起，即有知情人舉報超過1000萬美元的公債貪污案，其案值之大，情節之劣，使蔣不能不重視。

正值此時，孔祥熙在國民黨六大中執委選舉中以最低票勉強當選，原規劃之中常委則落選，使蔣驚訝于“其信望墮落至此”。蔣已無法再為孔“維持”，遂于6月1日決定自己不再兼行政院長，免去孔祥熙的副院長，推出宋子文任行政院長，翁文灝任副院長。

為此，蔣“亦甚煩惱，但為黨國計，不能不以公忘私也”，認為孔“不能為黨國與革命前途著想，而徒為本身毀譽與名位是圖”，故撤孔是為正當。

但令蔣“煩惱”的還在其后。孔回重慶后，蔣介石在7月中旬連續約見孔祥熙，談央行貪污案。蔣先“告以此案調查經過與事實及人證物證，囑其好自為之。彼猶不肯全部承認也”；繼“審閱中央銀行舞弊案全文，為之痛憤不已。研究處置辦法，必須將其全數追繳，全歸國庫，然后再由余負責解決”。

12日晚，蔣約孔談時，直將人證物證與各種實據交彼自閱。彼始猶指誓強辯，令人痛心，殊愧為基督徒矣。余再以嚴正申戒，彼始默認，余仍囑其設法自全，乃辭去”。

但次日上午，孔在見蔣時，仍“總想口辯，掩飾為事”。直到14日上午，蔣再約孔談話時：

“彼承認余之證據，并愿追繳其無收據之美金公債全歸國庫也”。唯雖如此，孔祥熙仍不愿痛快承認此事，21日又派其女孔令儀攜其函見蔣，“圖賴如前”，令蔣感覺“此人無可理喻”，“貪劣不可救藥”。

事已至此，蔣認為“庸人不可與之再共國事矣”，在7月25日下令免去孔祥熙的最后一個實權官職——中央銀行總裁，由俞鴻鈞接任。蔣在日記中自記，“撤孔之舉猶嫌太晚矣”，然此“實為公私兼全與政治經濟之成敗最大關鍵也”。

不過，格于一損俱損之關系，蔣最終對孔祥熙的處理也就是撤職了事，而對如此貪污大案，“即令速了，以免夜長夢多，授人口實”。沒有人為如此貪腐大案下獄坐牢。作為孔的頂頭上司，任用孔、放任孔當政長達十余年的蔣，似乎也不需要承擔什么責任，甚而在他那本罵人無數的日記中，仍然是過在別人，功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