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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豆瓣」
談詩,是困難的,好的詩人如此,尤其是優秀的女詩人。對談論者而言,詩永遠在對面,相反詩人卻在其中。由此,便產生了內外之分,有了阻隔、有了斷裂、有了拒絕。當然也就有了誘惑。談論企圖從外部進入內部,于是對光線的渴望與占有便在泥土中扎下根。有了光,就有了希望,有了盼頭,有了進入詩的鑰匙。
詩的宇宙,詩的世界,呈現我們直觀的生命形式。人的言語、情緒、行為、想象、欲望、機緣、回憶都在舞臺上演繹人間煙火。而后主角登場,咿咿呀呀、一個轉身、一個手勢,時間匆匆如流水,流水落花春去也。如此循環往復,把時間構成了迷。
“詩歌在我們的頭腦里,生活在我們的回憶中,一切的秘訣在于時間”。按照翟永明的說法,一個是原創的時間,一個是存在的時間。從1984年到2014年,長達30年的時間跨度里,詩人翟永明創造了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優秀詩歌文本,《大街上傳來的旋律》則為我們保存了兩者寂靜下來的不可磨滅的部分。
詩的即藝術的形式,則是通向我心靈的密林幽徑。詩是神秘的,如同命運。詩是存在的,詩人的工作只是創造一個與之呼應的世界,這個世界既容納一切,又無處不在。我們的生命體驗的有了情緒、有了氣息的進進出出,便有了千差萬變的獨特性與豐富性。這也是翟永明和眾多優秀女詩人身上的一個共性。在30多年的詩歌寫作中,翟永明保持了這個至關重要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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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豆瓣」
30年前,那個“穿黑裙子的女人夤夜而來”,她越過詞語、越過理智、越過美甚至是死亡,一直把追問高懸在時間的額頭。30年來她不喊累、不喊痛、就這樣持續寫了下來。30年前她曾有每年寫一本詩集的愿望,后來她慢了下來。事實上,她同意了本雅明“已經完成作品的分量遠比正在寫作中的斷章殘篇輕”的觀點。
每一句話,每一行詩都是未完成的。30年來,她在不斷豐富著那些詩句背后中隱而未顯的部分。她一點一點的復原、一步一步的勾勒,那些因外界碰觸而萌發的種種情緒、氣息。于寂靜中,于塵埃下,因此,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有了生命繁盛的循環。
在翟永明心中,讀者不會像呼吸空氣那樣自然地去欣賞詩歌,所以,她相信詩鐘愛的讀者是詩人自己。讀者往往因性情愛好而轉向其它作品,但詩人不會。30年過去了,翟永明的詩歌寫作熱情由狂熱進入一種冷靜、清醒,她始終持續著最初的熱情,內眺或外眺于大千世界的筑造。
30年來,她始終保持著一個罐子的形態,既可以占據黑暗的一角,又可以容納生活的活水,借以照映內心的寂靜和靈魂的本質。而這個“訣竅”也是翟永明的“黑暗意識”。每個人生來就是一個罐子,于外占據空間,于內容納活水。
“人乃是一種宇宙,一種詩歌,由有限轉向無限,少就是多,有限就是無限。”翟永明熟練掌握著化為罐子的本領,在詞語的肉身上,展開一場持續的追逐。黑夜深處那唯一的冷靜的光明,成為我們內心流淌的期待,而潤物細無聲則是喧嘩中的一種大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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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自@豆瓣」
詩人萌萌認為,在喧嘩的聲浪里,她能聽到一種獨特的聲音,它本身構成一種紛繁、一種豐富,擁有這種誘惑的聲音即詩。而這種聲音是從期待中流出,誘發繁盛、豐富,卻歸于寂靜。我想翟永明會從心底里同意這一說法,而萌萌也會屬于翟永明心中的少數人,也能構成她與詞語的對話。
30年后,那個“穿黑裙子的女人”,在喧嘩的聲浪里,聽著來自黑暗中傳來的低聲的回音。30年過去了,這聲音依舊如同最初,有著生命的氣息,有著如夢的神秘。30年來歷史和事件不斷消失,讀者來來往往,而唯獨只有詩歌和它所代表的事物留在原有的地方,不曾改變。
這就是,我們身上的黑夜,于我們而言至關重要。
2015年寫于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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