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五”戰略性新興產業名單更新：新能源汽車因何“落榜”？

在“十五五”規劃里，新能源汽車首次未被列入戰略性新興產業名單，而量子技術、生物制造、氫能以及可控核聚變等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新焦點。這一變化預示著“十五五”期間產業發展的全新趨勢。

此前，新能源汽車曾連續三個“五年計劃”被列為戰略性新興產業。今年上半年的產能過剩、價格戰和“內卷”等行業痛點，早已成為新能源汽車不再列入五年規劃的重點產業的現實注腳。

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在過去三個“五年計劃”中享受著政策扶持，成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重要代表。政府通過補貼、稅收優惠、基礎設施建設等一系列舉措，推動新能源汽車產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然而，經過多年的高速發展，產業內部的矛盾逐漸凸顯。

產能過剩是當前新能源汽車產業面臨的首要問題。2024年，中國新能源汽車產能利用率已跌破40%，這意味著大量的生產設備閑置，資源浪費嚴重。平均每10家車企中有6家年銷量不足1萬輛，而合肥、西安等非傳統汽車城卻聚集了全國30%的產能。這種產能布局的不合理，進一步加劇了市場的供需失衡。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4年汽車行業收入增長4%達10.6萬億元，但利潤同比下降8%至4623億元，利潤率僅4.3%，遠低于下游工業企業6%的平均水平；2025年一季度利潤率進一步降至3.9%，價格戰對行業的侵蝕顯而易見。

今年以來，國內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價格競爭進入白熱化階段，特斯拉、吉利、長城等主流車企紛紛啟動降價促銷，部分車型降幅達10%—15%。為維持市場份額，車企不得不跟進價格調整，直接導致單車毛利率承壓。

從“十五五”規劃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名單中，已經看到了未來產業發展的新趨勢。

盡管新能源汽車產業供給過剩問題突出，但新能源仍是“十五五”規劃的重點領域，氫能以及可控核聚變赫然在列。這表明新能源產業的發展方向從單純的新能源汽車制造，向更廣泛的新能源領域拓展。氫能作為清潔能源，具有高能量密度、零排放等優勢，在交通運輸、儲能等領域具有廣闊的應用前景。可控核聚變則是未來能源的終極解決方案，一旦實現商業化應用，將為人類提供幾乎無限的清潔能源。政府對新能源產業的重點支持，將引導資源向這些新興領域集聚，推動新能源產業的多元化發展。

“十五五”規劃將量子技術、生物制造等列為推動經濟增長的“新貴”，體現了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多元化趨勢。量子技術作為前沿科技，在通信、計算、加密等領域具有革命性的應用潛力，將為信息安全和信息技術產業帶來質的飛躍。生物制造則融合了生物學、化學和工程學等多學科知識，可生產高附加值的生物基產品，如生物燃料、生物材料和生物藥物等，對傳統化工和制造業具有重要的替代和補充作用。這些新興戰略性產業的崛起，將為經濟增長注入新的動力，推動產業結構向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方向發展。

在最近對產業園區的走訪中，可以找到了印證上述“十五五”規劃新動向的實踐案例。例如，中部的產業園區對入駐的高新科技企業有了更多金融上的支持，并且加大了對“十五五”規劃中戰略性新興產業企業的扶持力度，希望引入有科技基因、并且代表未來產業發展趨勢的企業入駐園區。

可以看到，未來產業的發展將更加注重協同與融合。新能源汽車產業雖面臨挑戰，但與低空經濟等產業存在技術鏈重合度高的特點，這為產業融合發展提供了機遇。例如，飛行汽車和車機協同應用是相對空白的市場，中國車企可利用在新能源汽車領域積累的三電（電池、電機、電控）、材料、智能控制等技術優勢，進軍低空出行行業。此外，智能網聯汽車與人工智能、交通運輸等領域的融合也將不斷深化，推動“車路云一體化”應用試點，實現車輛的智能化駕駛和交通系統的高效協同。產業的協同與融合發展將打破傳統產業邊界，創造新的產業形態和商業模式，提高產業的整體競爭力和附加值。

另一方面，海外投資建廠將成為現實有效的選擇。比亞迪在匈牙利建廠、奇瑞利用西班牙工廠輻射歐洲、零跑等新勢力車企布局東歐，通過在新興市場合資培育品牌，在成熟市場投資建廠既能減輕貿易沖擊，又能提升人民幣在國際結算中的占比。同時，企業需要構建能夠整合資源的能力，實現商業模式創新。

新能源汽車不再列入“十五五”規劃，是產業發展的必然結果，也反映了“十五五”期間產業發展的新趨勢。新能源產業重點向更廣泛的新能源領域轉移，戰略性新興產業呈現多元化特征，產業協同與融合發展將成為主流，企業也將通過戰略調整和國際化拓展來適應市場變化。

（經濟觀察網 李曉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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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丹

宏觀經濟研究院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