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史上的反派陣營中,很少有人能像喬佛里·拜拉席恩這樣,引發如此純粹、原始的憎惡。
他既非天才戰略家,也非魅力獨裁者。他的形象由施虐、任性自私和令人發指的為所欲為編織而成。而這個讓人無比反感的角色能被塑造得如此成功,既要歸功于劇集主創,更要感謝演員杰克·格里森——他把喬佛里演得太過逼真,以至于在現實生活中很長一段時間都受到死亡威脅。
但喬佛里是天生的惡魔嗎?還是說,他是在王室宮廷的熔爐里被鍛造出來的?在這座宮廷里,愛情是可交易的貨幣,權力則是致命的毒藥。
如果剝開他殘暴的外衣,你會發現一個男孩的故事:他別無選擇,只能成為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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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喬佛里是鐵王座的繼承人,強大的國王勞勃·拜拉席恩的兒子。他彬彬有禮,能用天使般的外表和王室禮儀取悅他人,就像他對年幼的珊莎·史塔克做的那樣。
但這層面具,薄得不堪一擊。面具之下,是一個誕生在謊言與輕蔑中的孩子。
名義上的父親勞勃國王,從喬佛里幼年起就把他當成外人。這個強壯、勇敢、生性開朗的戰士,在這個任性又怯懦的男孩身上,看不到半點自己的影子。勞勃會溫柔地照料自己的私生子,但對合法的繼承人卻避之不及。
他在喬佛里身上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縮影,而是恥辱,是對那段與瑟曦之間令人憎惡的婚姻的提醒。
這份輕蔑如此直白,以至于喬佛里拼命渴望得到父親的認可,試著模仿他粗獷的做派。可每一次嘗試,都變成了滑稽的拙劣模仿:沒有勇敢,只有無腦的殘暴;沒有果斷,只有蠻橫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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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佛里的親生父親詹姆·蘭尼斯特,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幻影。
詹姆既不能向他流露真情,也無法教導他,因為他們的血緣關系本身就是叛國的秘密。詹姆是喬佛里生命中的一道影子,永遠提醒著一個不能被揭開的謊言。
最后是瑟曦。
她愛自己的長子嗎?或許吧,但她的愛是窒息且自私的。
她保護喬佛里,并非出于母愛,而是源于強烈的執念——想讓自己的血脈坐上王座。她縱容他最壞的癖好,為他的所作所為兜底,在她眼里,喬佛里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報復可恨的勞勃、鞏固自己權力的工具。
她愛的不是兒子,而是“國王之母”這個身份賦予自己的光環。
在缺失父愛的真空里,唯一讓喬佛里覺得“真實”的人,是桑鐸·克里岡。這個憤世嫉俗、冷酷無情、面目全非的男人,從不說謊。或許在克里岡身上,喬佛里看到了唯一可及的力量榜樣——粗野、尖刻,毫無半點高貴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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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會腐蝕人心,而把絕對的權力交給一個沒有道德底線的孩子,只會讓他徹底墮落。
喬佛里很快就摸清了自己人生的核心法則:他可以為所欲為。這個認知,釋放了他內心沉睡的惡魔。
最能說明問題的,是宮廷廚房里那只懷孕母貓的事。普通孩子聽到這事,或許會想要一只小貓。可喬佛里剖開了母貓的肚子,掏出未出世的幼崽,得意洋洋地把“戰利品”拿給父親看。
他滿心期待能因這份“果斷”得到夸獎,換來的卻是一記重拳,被打掉了幾顆乳牙。勞勃勃然大怒,但瑟曦立刻站出來護著他,她不是在保護兒子,而是在維護自己隨心所欲教養他的權利。
也就是這一天,她給喬佛里上了最關鍵的一課:無論你做什么,母親都會為你兜底,所以沒有任何底線可言。
從那以后,他的殘暴變本加厲。他嘲笑殘疾的布蘭·史塔克,甚至可能曲解國王醉酒后“憐憫受苦之人”的話,派人去刺殺布蘭。他無故毆打屠夫的兒子,當艾莉亞和她的冰原狼反擊時,他還天真地不解:自己為什么會被這樣對待。
他早已習慣的是,別人的痛苦不過是他的消遣、樂趣,是一場好玩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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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勃死后,喬佛里登上王座,終于能將自己最黑暗的幻想付諸實踐。他沉迷于權力,卻既無智慧,也無耐心,更無勇氣去駕馭它。
他的虛榮心無邊無際:夢想著像勞勃一樣成為偉大的戰士,擊潰所有敵人。
處決奈德·史塔克,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偉大”的決定。他不顧母親的意愿和大臣的勸阻,執意要彰顯自己的力量,結果卻引爆了一場血腥的戰爭,而他對此毫無準備。
他幻想著親自率領軍隊對抗羅柏·史塔克,卻不知道,在真正的戰場上,他不過是個嚇壞了的孩子。
唯一試圖讓他收斂的人,是叔叔提利昂。這個侏儒不怕頂撞侄子,也敢撤銷他愚蠢的命令。但提利昂出現得太晚,影響力也轉瞬即逝。喬佛里早已被為所欲為的特權和缺失的愛徹底腐蝕。
他在自己的婚禮上屈辱死去,是早已注定的結局。
他在痛苦中掙扎,當著數百賓客的面咽下最后一口氣,終究沒能成為偉大的統治者,也從未贏得過任何人的愛與真正的尊重。
喬佛里殘暴、愚蠢,令人反感。但他的故事,是一個無辜孩子的悲劇——他在鍍金的牢籠里長大,內心最壞的品性被放任滋長,最終開出了艷麗而劇毒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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