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年斜倚在病榻上,渾濁的雙眼仍透出鷹隼般的銳利。當記者問及克什米爾公主號事件,這個九旬老人嘴角竟泛起冷笑:“炸藥安裝的位置很講究,要確保機身斷裂。”仿佛在談論一件藝術品,而非導致十余名無辜者殞命的空難。直到生命終點,他從未對沾滿鮮血的雙手流露半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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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山西汾陽的晨光里,谷正文還是懷揣理想的青年。他秘密加入中共,在學運浪潮中奔走呼號。可當抗戰陰云籠罩華北,這個曾宣誓為信仰獻身的革命者,卻在1938年轉身投入軍統懷抱。更荒誕的是,他隨后又戴上日偽的帽子,完成從革命者到雙面叛徒的蛻變。究竟是什么讓一個人的信念如此脆弱?是亂世求生的本能,還是權力誘惑使然?
在濟南那座陰森的地下審訊室里,谷正文發明了“精神酷刑”。他會讓受刑者目睹同志被處決,再慢條斯理地勸導:“說出來吧,何必陪葬?”這種摧毀意志的手段比肉體折磨更殘忍。原中共濟南工委負責人牛瑞舟在回憶錄里寫道:“谷正文審訊時總帶著文人式的微笑,仿佛在進行哲學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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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渡海赴臺,谷正文的特務生涯抵達巔峰。他主導肅清中國共產黨臺灣省工作委員會,制造震驚島內的鹿窟事件。1954年的春日,他坐在辦公室里仔細推敲暗殺楊杰的每個細節,就像棋手斟酌棋局。而最令人發指的,當屬1955年克什米爾公主號行動。他后來在口述歷史中冷靜分析:“選擇在飛機上動手,是為了確保目標無法生還。”全然不顧同機還有代表團成員和記者。
頗具諷刺的是,這個對舊主毫不留情的特務,晚年卻頻頻批評蔣氏父子。“他們不懂情報工作的藝術。”他在《白色恐怖秘密檔案》中這樣抱怨,卻對自己造成的苦難輕描淡寫。這種選擇性記憶令人深思:是否所有背叛者都需要用指責他人來掩飾自我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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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臺北醫院的消毒水氣味里,97歲的生命終于走到盡頭。歷史在這里留下沉重問號:為何這樣一個背負無數性命的人能壽終正寢?或許答案不在個人命運,而在那個血色斑駁的時代本身。當信仰淪為工具,忠誠變成商品,人性的底線便如風中殘燭。那些消逝在刑訊室里的吶喊、墜落南海的冤魂,終究在史冊中化作永不磨滅的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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