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離職證明的那一刻,我終于松了口氣——再在設計院待下去,我真的要‘宕機’了。”上周,在北京某設計院工作5年的陳然(化名),和三位同事一起提交了辭職申請,離開那天,四個人拿著離職證明去吃了頓火鍋,熱氣騰騰的鍋里涮著肉,沒人提過去的糟心事,只反復說著“終于解脫了”。
曾經,陳然也覺得設計院是“高大上”的代表——坐在寫字樓里畫圖紙,參與城市建設,聽著就讓人覺得體面。可真正入職后才發現,所謂的“體面”背后,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心酸:無休止的改圖、沒結果的投標、不見蹤影的獎金,還有把“服務”當借口的無底線妥協。
“別人以為設計院沒活干,其實是沒了‘項目大、錢多事少’的好活,零碎的破活一點沒少。”陳然說,今年行業行情不好,院里的大項目確實少了,但各種小更新、小修改的項目絡繹不絕。更讓人崩潰的是,院里把“服務甲方”做到了極致——有時候投標還沒開始,圖紙就已經按照甲方的臨時想法改了N+1版。“明明一開始方向就不對,卻還要硬著頭皮雕‘一坨屎’,改到最后,投標還是失敗,之前的所有付出全成了無用功。”
最讓陳然受不了的,是“忙得像狗,賺得像乞丐”的落差。去年一整年,院里沒什么常規項目,所有人都圍著投標轉。“投標比做常規項目累多了,甲方要得急,方案改得勤,經常要加班到凌晨兩三點。”陳然記得,有一次為了趕一個水利項目的投標文件,她連續一周每天只睡3個小時,圖紙改了8版,最后還是沒中標。“看著電腦里存滿的‘最終版’‘最終最終版’圖紙,我突然覺得特別沒意思——班沒少加,罪沒少受,卻連一點成果都沒有。”
更讓人寒心的是薪資。“設計費高不代表我們能拿到手,底層畫圖的就是牛馬,還是不吃草只干活的那種。”陳然入職5年,只在第一年拿到過足額的年終獎,之后兩年要么縮水,要么干脆沒有。去年年底,領導說“投標沒中標,院里沒盈利”,直接取消了所有人的年終獎。“我算了算,去年一年加了200多天班,最后到手的錢還沒前一年多。拿著這點工資,連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身邊同事的狀態,也讓陳然越來越絕望。有個同事為了趕項目,連續一個月每天加班到凌晨,最后胃出血住院;還有個前輩,因為長期久坐畫圖,腰椎間盤突出嚴重,不到40歲就需要常年貼膏藥。“大家都在硬扛,可扛到最后,得到的只有‘再堅持一下’‘等項目回款了就好’的空頭承諾。”
上個月月底,陳然終于下定決心裸辭。“我不想再耗下去了,再這樣下去,身體和精神都會垮掉。”讓她意外的是,當她跟領導提辭職時,另一個同事也跟著遞交了申請;第二天,又有兩位同事陸續辭職。“領導當時還以為我們是商量好的,其實我們只是各自忍到了極限。”
離開設計院的那天,四個人約著去吃火鍋。“沒聊未來的打算,也沒抱怨過去的委屈,就只是笑著碰杯,感覺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陳然說,那是她2025年最開心的一天——不用再擔心手機里突然彈出的“緊急改圖”消息,不用再為沒中的投標耿耿于懷,不用再對著微薄的工資單嘆氣。
其實,像陳然這樣逃離設計院的人還有很多。在社交平臺上,“設計院離職”的話題下,滿是相似的吐槽:“畫不完的圖,改不完的方案,拿不到的獎金”“把青春獻給了圖紙,最后卻連自己都養不起”“所謂的‘高大上’,不過是血汗工廠的偽裝”。有人裸辭后轉行做了自媒體,有人去了甲方公司,有人干脆考了公務員,大家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逃離曾經向往的“體面”。
以前總有人說,“設計院穩定,適合長期干”,可現在看來,這種“穩定”不過是溫水煮青蛙——看似有份工作,實則在日復一日的內耗中消耗自己。就像陳然說的:“穩定不應該是‘耗著’,而是能看到希望,能得到應有的回報。如果一份工作只會讓你越來越壓抑,越來越迷茫,那再穩定也沒必要堅持。”
現在的陳然,暫時沒找新工作,每天在家看書、運動,偶爾和朋友出去玩。“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但至少我現在不用再為設計院的破事焦慮了。”她計劃休息一段時間后,找一份和設計相關但壓力沒那么大的工作,“我還是喜歡畫圖,但我不想再做‘不吃草的牛馬’,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或許,對很多從設計院逃離的人來說,辭職不是放棄,而是自救——與其在“血汗工廠”里慢慢“宕機”,不如勇敢轉身,去尋找真正能讓自己發光的地方。畢竟,工作的意義從來不是“耗著”,而是能在付出后得到回報,能在努力中看到未來。如果一份工作連這些都給不了,那離開,就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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