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柏克到哈耶克——四位先知的預言，在今天正在被一一驗證

什么是先知？

“先知”，最早出自舊約圣經。舊約中有三種身份最尊貴：祭司負責獻祭；君王負責治理；先知傳達上帝的啟示。他們通過警告和預言，決定了一個家族、一個王國的生死。所以說，先知，就是那些先知道未來的人。

在思想界，具備超前意識的思想家，他們的一個預判、一個警告，甚至一句話，就像一道閃電，撕裂沉沉的黑幕，照耀出人類的明天，也可以稱為先知。

老子、佛陀、蘇格拉底，軸心時代為人類奠定道德秩序的思想家，正是這樣的先知。進入現代以來，思想家數量雖然開始急速膨脹，但真正稱得上“先知”的，或許只有四位。

▋柏克：激進革命通往專制輪回

1789年，法國大革命爆發。革命者帶領底層百姓，推翻君主專制，建立“人民政權”。大革命以“自由平等博愛”為口號，頒布了《人權宣言》。

歐洲的政治、宗教精英欣喜若狂，恭賀法國“開創了人類自由的新篇章”。在眾多贊美聲中，只有英國政治家埃德蒙·柏克，保持了清醒。

在《法國革命論》中，他抨擊“法蘭西為了虛假的自由發動革命，以犯罪換取奴役”。

他還歷數法國革命的“七宗罪”：斬斷社會發育，摧毀道德倫理，侵犯私有私產，敵視宗教信仰，迷信抽象概念，濫用暴力手段，綁架敗壞全人類……

他指出，大革命的道德哲學，源自盧梭等人的激進思潮，煽動力和破壞力極強；他預言，法國革命必然生出血腥的大屠殺、秩序的大崩壞，專制擴張的暴君；他警告，這場野蠻、邪惡的暴亂將會毀滅文明，各國應該聯合起來出兵鎮壓。

歐洲貴族對他的警告嗤之以鼻。潘恩等自由派人士則是將他斥為“下流的奴才”、“自由的叛徒”。

然而，歷史正如《埃德蒙·柏克：現代保守政治教父》一書所言，他的預言全部應驗：大屠殺和大動亂持續了整整十年；拿破侖稱帝加冕，鐵蹄踏遍歐洲。

柏克的后半生艱辛而孤苦，但是兩百多年來，他一直被視為英美政治的“守護先知”。

▋托克維爾：美國與民主的命運

托克維爾生于拿破侖時代，一生經歷四個王朝、兩個共和國，擔任過議員和外交部長。

身處革命年代的漩渦中心，他卻以冷峻的思考，預言了幾百年的人類政治：亞洲各國將會走向衰亡；俄帝國將用刀劍征服世界；美利堅將用自由征服世界……

如果說這些預言還有運氣成分，那么他憑借《論美國的民主》做出的偉大預言，不僅奠定他“政治預言家”的地位，更是直接影響了人類政治的走向。

他預言，民主制將顛覆歐亞的君主制，成為無法阻擋的政治大潮；民主需要共和，更需要以自然、法治和教會為依托；民主容易被寡頭利用，變成多數人的暴政；愛民主超過愛自由，必然導致政治撕裂、國家衰敗。

由于他對民主的這種審慎態度，導致所有支持或反對民主的人，都爭相痛罵他。然而他的這些預言，已經全部應驗：美國因民主成為超級大國，但也因濫用民主，產生了多數人的暴政；當今歐美的左右之爭、身份政治，他其實在著作中早就全部預判。

正如《托克維爾傳：革命年代的民主先知》一書所言，只要美國和民主仍然存在一天，人類的思考，都繞不開托克維爾。

▋米塞斯：價值五個諾獎的大腦

米塞斯生于19世紀末，是奧地利經濟學家。他一生顛沛流離、備受冷遇，但是在1920年代，他就預言了100多年來的政治、經濟大勢。

《米塞斯評傳》中記載，當全歐洲的知識分子，都在歌頌蘇聯的“經濟奇跡”和“人民幸福”時，從來沒去過蘇聯的米塞斯，卻憑著純粹的經濟原理，論證了蘇聯計劃體制的結局：

計劃經濟消滅了私有產權，也就消滅了價格信號和經濟計算，必然導致巨大的浪費和短缺，走向奴役和衰敗。

除此之外，米塞斯在他最重要的著作《人的行為》中，清算了主流經濟學的種種錯謬，并成功預言了歐美的蕭條和滯漲。

他還發現，人不是單單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理性人”，而是追求公正、舒適、虛榮等多種目的的“行動人”。這一偉大的發現，足以媲美邊際革命。

更為難得的是，米塞斯還培養了哈耶克、科茲納、羅斯巴德等一大批經濟學大師。幾乎每一個了解過米塞斯思想或生平的人，都會發出驚嘆——這是一顆價值五個諾獎的大腦！

▋哈耶克：烏托邦的掘墓人

經濟學家哈耶克，本是一名溫和的烏托邦主義者，因為受米塞斯的影響，他轉向了市場經濟。與凱恩斯論戰后，哈耶克的思考拓展到政治哲學。

相比前人，哈耶克研究的更廣闊、更精細。他站在休謨、達爾文等巨人的肩上，提出了“知識分工”、“自發秩序”等思想。

私有產權、自由市場不是理性設計的產物，也不是“資本主義時代”才有的，而是在漫長的歷史中演化、競爭中，依靠每個人自由地運用知識、合作創新，才逐漸壯大、擴散來的。

所以，市場不僅是人類維系生存的唯一秩序，更是文明進步的唯一路徑；任何試圖改造人性、管制市場的烏托邦構想，都是致命的自負，必然導致經濟崩潰、道德淪喪、真理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