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竊槍案，是云南解放初期第一大案，此案一度驚動公安部（六）

書接上回。

就這樣在第二天，警察再次來到雙蓮巷找到普心照了解情況，此時的普心照一臉倦色兩眼血絲，當警察說明來意，普心照便說了說自己與邱菊花婚后的情況。

這些年夫妻倆的小日子過得還不錯，丈夫有一份固定職業，他的醫術雖然平平，但上門求醫的患者還是不少，兩人未生子女，所以這份收入就足夠他們過一份滋潤日子了。邱菊花沒啥朋友，除了兩家的親戚互相走動走動，她也不跟除鄰里以外的對象來往，普心照實在想不出妻子失蹤的理由。

應警察的要求，普心照帶他們查看了家里的各個屋子。據普心照介紹，邱菊花大前天出門時不但沒帶日常洗漱用品、替換衣服，甚至連家里錢都沒拿，由此可見，那天邱菊花確實是準備去娘家看看老母親后就回家的。

梁興道回到分局，正好趕上專案組調整辦公室，就在幾個人搬家的時候，竟然讓梁興道發現了邱菊花確實與竊槍案有涉的物證——那個放槍支彈藥的小皮箱。這個箱子因為沒有結案，就存放在專案組的文件柜里。梁興道把柜子里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可當他拿到箱子時，無意間發現箱子正面左側下方的白銅包角上有一處劃痕，朱古石看后說這可能是箱子從高處落到地面時留下的痕跡。

梁興道一聽眼前突然一亮，說是不是邱菊花竊得這個箱子后，擔心出門會引起鄰居的注意，就隔著墻把箱子扔到了自家院子里，正好磕到了石頭上？朱古石聽后覺得很有可能，現在就去他家看看，他家院子的地面是用石板鋪的，也只有石板地才能把箱子的銅角撞出這樣的痕跡來，估計石板上也會留有痕跡。

兩人于是再次去了雙蓮巷普心照的家里，此時普心照正坐在外間診室替人看病呢。本來普心照出門尋找邱菊花，不料出門下臺階時右腳給崴了一下，腳踝骨劇痛，鄰居見了，趕緊去把70號的骨科醫生白天壽請來。白大夫給普心照作了一番檢查后，說應該沒有骨折，估計是傷了筋。普心照松了口氣，但只好留在診所里。

當警察刑便說要去院里看看，普心照不疑有他，說你們自己去吧，梁興道、朱古石檢查了靠近嚴家院墻一側的地面，石板地上果然有一處新鮮的磕痕，一眼就可以分辨出那是被重物砸出來的。至此，刑警終于弄清楚了邱菊花的作案過程，先用事先準備好的鑰匙打開嚴家的門進入現場，偷走那個裝著槍支彈藥的小皮箱，怕提著從嚴家出去會被人看見，就隔墻扔進了自家院子。然后，她回到自家院里，把箱子拎進屋子，用螺絲刀之類的金屬工具拗斷箱子上的鎖扣，取出里面的手槍和子彈，再趁人不注意把空箱子扔進了巷子里的垃圾箱。

那么，從皮箱里取出的槍支、子彈又會藏在哪里呢？邱菊花是一個比較講究清潔衛生的全職太太，她家里每間屋子包括廚房的擺設都很簡單。梁興道、朱古石一番檢查下來，認為邱菊花不可能把贓物藏在家里，櫥柜、抽斗等處，因為容易被普心照發現。

如果贓物不在屋里，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邱菊花盜竊得手后，有人在附近接應，拿走了贓物。順著這一判斷繼續往下分析，結合邱菊花察覺到公安已經注意到自己后突然失蹤，梁興道認為，邱菊花很有可能讓人滅口了？

二人出來后和普心照聊了一會后告辭出門，一出雙蓮巷，朱古石就低聲對梁興道說： “我們可能已經發現了線索”。因為朱古石從普心照談話中捕捉了一個特別的信息，大約一年半前，邱菊花曾參加了同學聚會。從邱菊花行為來看，其涉案的背后應該是有人指使的。那個指使她的人會不會就是她二十多年前的某個老同學呢？也許，邱菊花的意外就是從那次同學會開始的。

因為邱菊花的娘家人反映了一個細節，邱菊花以前回娘家不怎么講究穿著，可一年多前她開始講究了。而同學聚會是一年半前，個時間節點是否過于巧合了？邱菊花是不是在那次同學聚會中和男生久別重逢，從而陷入感情漩渦，二人談話期間，邱菊花很有可能向那個老同學透露了鄰居祝修玉私藏槍支彈藥的事情。而那個老同學正迫切需要獲得武器，于是就說服邱菊花冒險作案。

可邱菊花事前事后都沒跟他們中的任何人說起與同學見面的事情。那么娘家人是怎么知道的呢？這個，娘家人表示，這是一個姓沈的小學同學曾上門向邱菊花之母打聽邱菊花現在的住址，說是要舉行一次同學聚會。警方經過排查，查到沈某是大鐘寺“升富醬園”的老板。

這位沈老板叫沈繼忠，家里世代都是經商的，傳到沈繼忠手里已是第五代了。因父親突發急病猝死，18歲的沈繼忠作為他這個家中唯一的男丁肩上，只好輟學經商，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沈繼忠生性老實本分，把醬園經營得還不錯。警方當即拜訪沈繼忠，了解到了那次同學聚會的來龍去脈。

沈繼忠和邱菊花是小學同班同學，又一起考入了初中，因沈繼忠到初二輟學做老板后，就跟邱菊花等同學中斷了聯系。一晃二十余年過去，忽一日，沈繼忠意外收到了一封海外來信。這封信竟不是郵局送來，而是國民黨昆明市警察局指派一名警察特地登門送來的，信是“美國海軍部”寄來的，信是小學時的一個同班女生魯錦蘭寫來的。

魯錦蘭出身于牧師家庭，其父親是四川人，魯錦蘭是在普通小學上的學，跟沈繼忠、邱菊花同班。小學畢業后，其父外調，家眷隨同前往，從此就與沈繼忠等同學失去了聯系。在信里，魯錦蘭寫了她離開昆明后的情況，她后來隨父去了美國。在美國的一所醫科大學讀書，畢業后做了醫生。在二十六時，她嫁給了美國男子羅伯斯。在信里，魯錦蘭表示，自己如今年過四十，思念故鄉，故擬回出生地昆明一游，和小學同學歡聚。但她唯一熟悉的同學只有沈繼忠，希望沈繼忠聯系一下當年的那些同學。

沈繼忠看完信后，立刻給魯錦蘭回信，說他將會盡最大的努力召集老同學。然后，沈繼忠就開始聯絡了。他們班當初有四十多人，時隔二十幾年，互相之間大多斷了聯系。他經過多方打聽，最后總算聯系到十七人。

1949年元旦后，魯錦蘭風塵仆仆抵達昆明。由于其身份特殊，老公羅伯斯上校跟時任美國使館武官的格魯克上校打過招呼，格魯克以美國使館的名義給國民黨昆明市政府發了電報，要求保護魯錦蘭的人身安全，所以警察局派員提供其在云南期間的全程保護，市政府負責安排食宿。但魯錦蘭謝絕了這些安排。她不想勞師動眾，就下榻于“升富醬園”，沈繼忠請聯系上的那些老同學中的七名女生輪流陪伴她。

魯錦蘭在昆明逗留了八天，其間同學聚會了三次，1949年1月11日，十七位老同學在機場與魯錦蘭灑淚而別。其后，沈繼忠因為忙于生意，再也沒跟包括邱菊花在內的那些老同學有過來往。半年多前。也就是昆明解放不久的一天下午，他外出辦事時在大街上偶遇一位當年的女同學，對方告訴他有個男同學被人民政府逮捕了，聽說是“軍統”的秘密情報員什么的。

應警方的要求，沈繼忠開列了除他自己以及邱菊花之外那十五名同學的名單和住址，有工作的還寫明了供職單位。專案組于是對這十五人逐個進行調查。這項工作進行了整整五天才算結束，可奇怪的是，十五人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最近曾跟邱菊花有過來往，而且也沒有一個人在6月25日雙蓮巷發生竊槍案時有與邱菊花串通作案的時間；另外，除了那個被作為特務嫌疑分子逮捕的男同學，其余人都和沈繼忠一樣，沒有任何歷史問題。

案子查到這里，真有點兒無從下手了。羅貴福表示，我們的思路沒有錯，怎么查了幾天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呢？梁興道認為，也許是我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現在只能按照這個思路查下去，但必須重新進行調查，而且不再采取個別走訪分頭交談的方式了，必須要把所有人他們聚在一起集思廣益，大家互相啟發，也許能回憶出一些跟邱菊花相關的情節。

7月10日，也就是竊槍案發生的第十六天，沈繼忠等十六名當年的小學同學被專案組召集到分局附近的一所小學，一起開了個座談會。不過，會上發言的人并不多，因為畢竟分開這么些年了，大家對邱菊花的印象都是小時候，于是只能散會，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姓丁的女性與會者忽然去而復歸，他向警方反映了一個因心存顧慮沒敢在會上吐露的情況：她曾看見邱菊花和另一當年的男同學金晶煌像熱戀中的男女那樣手挽手步入一家電影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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