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 | 啟蒙者與奠基人——遲軻對中國的西方美術史學研究的卓越貢獻

《中國美術報》2025年9月22日 15版

啟蒙者與奠基人——遲軻對中國的西方美術史學研究的卓越貢獻

□?皮道堅

我對遲軻的感恩，不僅是因為他作為一位中國美術史論界的杰出前輩，還因為他的著作和學術思想對我的滋養和指引。他的著作包括《西方美術史話》和譯著《西方藝術批評史》《西方美術理論文選》《西方美術文典》等在內的美術理論與批評著作，這些都是我走上美術史論教學工作崗位后的重要參考，也是我后來從事理論思考和批評寫作的重要思想史源泉。我的感恩更是因為遲軻對于后學的關心、提攜和栽培。早在1986—1987年，遲軻專門讓其高足邵宏到武漢動員我調來廣州美術學院；1992年我調去華南師范大學美術系后又在學術和工作上給予我極大的鼓勵和支持。他和我聯名招收了華南師范大學美術系第一位美術史研究生，由此幫助華南師范大學美術系獲得了美術學碩士研究生的招生資格。許多令人感動的往事歷歷在目，終生難忘。

作為中國現代美術史學學科譜系中的啟蒙者、奠基人，遲軻對中國的西方美術史學科研究的卓越貢獻，開創了中國對西方美術史、美術理論以及批評系統性研究的先河，并培養了一大批年輕一代學者，他們大多已成為學科領域的中堅力量。在20世紀下半葉的學術背景下，遲軻選擇投身于西方美術史研究是一項勇敢的學術選擇。他堅信對西方文化的學術研究，是推動中國美術現代化、推動學術多元化的必由之路。他是最早在中國系統介紹和研究西方美術史、美術理論和美術批評的人，將這個幾乎空白的領域建設成令人矚目的學術研究方向。他的《西方美術史話》，讓西方美術史在中國從“冷門”走向“顯學”，不僅在學術領域受到重視，也在大眾文化層面產生了廣泛的影響。今天回顧遲軻的學術貢獻，不僅要看到他在著述、譯介、學術體系建構和教書育人方面取得的成就，更要看到他作為“啟蒙者”的精神遺產，也就是在中西文化交流中保持開放的胸懷和批評的眼光，既要強調本土文化構建，也要重視學術規范。應該說，遲軻幾十年前所做的文化啟蒙工作，在今天的中國仍有相當的現實意義。

遲軻著《西方美術史話》1983年版、1990年版、1998年版

作為中國的西方美術史學研究的學術奠基人，遲軻的學術貢獻首先在于奠基了中國的西方美術史學的研究基礎。他不僅是中國最早系統地闡述西方美術史的學者之一，更重要的是，他將西方美術史學的經典著作、研究范式和學術精神引入了中國，他的著述和譯作不僅提供了史料層面的豐富性，也為中國的研究者理解“美術史作為學科”這一現代人文學科概念提供了具體的范本，使得中國的西方美術史研究從零散的“知識介紹”走向了系統的“學科建設”。在方法論層面的研究和學科體系的全面探索，是遲軻對中國的西方美術史學研究的重大貢獻。他強調西方美術史不應該只是對“風格變遷”的描述，而應該是一門需要借助哲學、美學、文化史與社會史進行綜合研究的學科。他因此而重視圖像學與圖像批評，強調藝術作品必須放置在特定的歷史語境中去研究和理解。遲軻基于這樣的思路形成了自己完整的西方美術史學科體系的理念。這樣一種包括“史學層面的整理與編纂”“方法論層面的批評與吸收”和“本土語境的轉換與再造”三重維度的學科體系建構，使得中國后來的西方美術史研究發展成為國內學術研究領域中獨立而系統的學科門類。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遲軻在學術研究和人才培養方面特別強調“問題意識”的培養和倡導“批判性吸收”的學術精神。他的這種學術主張對其后的美術史學人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強調“以中國學術問題為中心”，強調“學術獨立”的立場為中國的美術史學的學術發展和代際傳承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遲軻生前有言：“學術不是個人的事業，而是人類共同的追求?！痹谶@共同的追求中，遲軻的名字已經永遠銘刻在中國美術史學的學科發展歷程之中，他的學術貢獻不只屬于20世紀，還將在21世紀的中國學術事業的進程中繼續散發光芒。遲軻以其畢生的心血和智慧為中國的西方美術史學開辟了道路，奠定了學科基石，培養了人才。今天在經濟全球化與全球本土化的跨文化語境中，我們紀念遲軻，應該學習和發揚他作為“啟蒙者”和“奠基人”的人文精神，認真思考中國美術史學的未來。唯有繼承偉大前輩的精神，不斷拓寬學術視野，才能讓現代中國美術史學真正走向世界?！?/p>

（作者系華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教授）

編輯 | 楊曉萌

制作 | 殷 鑠、劉根源

校對 | 安亞靜

初審 | 殷 鑠

復審 | 馬子雷

終審 | 陳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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